第 89 章 心态

归去时两人都觉得意态阑珊,叶槐那根带疤的手指一直在她眼前晃,自己心里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伍如容唉声叹气,唏嘘不已,说了两句话,见陆越惜皱眉沉思的样子,“啧”了一声,凑过来问:“你该不会是对她,旧情复燃了吧?”

陆越惜瞥一眼导航,顺手打方向盘拐了个弯,这才淡淡开口:“要旧情复燃早八百年前就燃了,犯不着贺滢走了这么多年我才重新动心思。”

伍如容想想也是,不多话了。

两人没回家,驱车去了附近的海鲜餐厅,预备搓一顿。

即使要带孩子,伍如容现在过得还是光鲜亮丽,每天妆容精致,闲下来就去蹦迪唱歌,日子过得不可谓不潇洒。

“感谢我的爸妈!”三杯黄汤下肚,话开始不着调,“要不是他们给予我精神和物质上的支持,我现在铁定手忙脚乱。”

伍家开有个服装公司,规模不算大,但已是生活富足,不愁吃穿。

陆越惜支着下巴看她边喝酒边侃大山,淡淡地笑了笑。她一会儿还要开车,滴酒未沾,任由伍如容喝个痛快。

临了喝上头,还大着舌头,打电话给尤真一,非把人喊出来一起聚聚。

正巧尤真一也在附近,于是打车过来了。

陆越惜看看她,又看看伍如容,笑道:“你们俩倒处的开心。”

尤真一打趣:“狐朋狗友,臭味相投罢了。”

陆越惜喊来服务员又添了碗筷和几道菜。外边霜降天冷,餐桌中间是一道清汤的海鲜锅,热气腾腾,新添烟火。

现在不是饭点,餐厅内食客一二,就她们这桌最热闹。

席间免不了要问起自己和邹非鸟的事。陆越惜四两拨千斤,避重就轻地一一应付过去。

问起打算什么时候再去一次新西兰,她也只淡淡笑道,再说吧。

邹非鸟到现在还没有和她联系。放往常她早就急了,只是这次确实有点被伤到了,她也腆不起脸再去哄她,至少目前不想。

也就先随她去,让她想个清楚吧。

伍如容好不容易被放出来一回,嘴上没个把关,一时醉得东倒西歪。

陆越惜不想把人扛回去时惹伍妈骂,于是提前打了电话过去通知,让对方弄点解酒的东西。

伍妈叹口气,对着陆越惜不好发作,只说:“这丫头,我知道了。”

结账出门,厉风吹过,冻的人浑身激灵。 m..coma

“这天气还真是,要发癫。”尤真一跺跺脚,跟着陆越惜一起把伍如容扶到车上后座。

这家伙吵着要去酒吧看帅哥,陆越惜只好先安抚她。

尤真一纯粹是被伍如容起哄,她喝的不多,就几口,故而这时兴致不错,拿出一根万宝路慢悠悠点燃,叼嘴上,眯起了眼睛。

见陆越惜看过来,又笑眯眯从烟盒里抽了一根出来,凑过去问:“陆姐?”

陆越惜别开头:“早戒了,我家那位天天劝。”

“呦。”

“你也少抽,对身体不好,尤其是皮肤。你做这行还是注意点。”

“得令。”尤真一也干脆,掐了烟,朝街边垃圾桶走去。

好不容易把伍如容哄安静了,两人这才上车。尤真一知趣,坐在了后座上,挨着伍如容道:“麻烦陆姐了,送我回家,定位发你手机上了。”

陆越惜边启动车子边问:“刚从哪儿来的,还挺快。”

“哦,赶个认识的老板的场子,但我也就说两句话的功夫,坐那傻笑,所以还不如来你们这。”

“……哦,那你挺累,下午没事就好好休息下吧。”

“嗐,歇不了,待会儿两点钟还得去机场接一位京爷,我可不得把人家好生招待着啊?”尤真一按了按车窗按钮,“陆姐开下窗呗,有点闷。”

陆越惜给她把车窗锁解了:“那京爷是你朋友?”

“我哪交的到这样的朋友,就一学长,我俩都是央美的嘛……然后,呃,其实这事主要和陆大哥有关。他对陆悯的画特感兴趣,这回过来找我搭线,专程认识认识人家。”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我叔?”陆越惜一愣,“他从哪里知道我叔的画的?”

“别这样说嘛,陆大哥在佛罗伦萨挺出名的,咋知道的我也不清楚,反正他就是很迷陆大哥的作品。”尤真一将原委仔细道来,“我就跟他在一个校友群里,他这人也挺活跃,那天在群里发了陆大哥的画,问有没有同好的粉丝,我说我认识陆大哥,然后我俩就联系上了。”

陆越惜倒不是很在意这些细节,大致听完后,又问:“我叔叔知道这件事吗?”

尤真一挠挠头:“我这学长要给偶像一个惊喜,暂时还不知道。”

“也行,他一直都死气沉沉的。”陆越惜笑一笑,“带个粉丝上门哄哄他也不错。”

尤真一跟着笑。

临到小区附近,陆越惜停了车,伍如容已经睡着了,还好没打呼噜,看着挺安静。

尤真一没立即下车,犹豫片刻,问:“你是不是心里有事?”

陆越惜挑眉:“何出此言。”

“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久,这点情绪还是看得出来的。你看你,”尤真一指了指自己眉间,“要笑不笑,愁绪上眉,看着就是心里藏着事。”

“……”

“跟你家那位小姑娘有关吧?”

陆越惜看她一眼,笑了笑,片刻,叹气:“你说半大的孩子,怎么就这么容易没有安全感呢?”

“听容姐说,你俩中间分过一次?”

“嗯。”

“那不就得了,人总是这样觉得,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而且你老是把她看成孩子也不太好,虽说年龄的确比我们小点,但怎么说,都已经是个留学的高材生了。”

尤真一想想,又道,“你俩是有什么根本矛盾吗?安全感这东西,要是根本矛盾不解除,很难牢固啊。”

陆越惜苦笑:“我都求婚了,你没看见吗?戒指我什么时候摘下过,耐不住人家想法多,这安全感都给不了,那怎么给……”

她说着,顿了顿,“她要真还纠结那事,我也无话可说。”

尤真一不了解具体情况,只隐隐听过一些八卦,故而这种情况不好多说,只能跟着叹气。

正准备告辞下车时,陆越惜突然问:“我那时听你说,你男友把你当替身过,还让你留长发学弹琴?”

尤真一捶了捶自己大腿,怒骂:“靠,别提那渣男,晦气!”

“……”陆越惜幽幽看她,沉默半晌,轻咳一声,虚心请教,“要是他幡然悔悟,发现最爱的人是你,不顾一切寻求你的原谅,你会原谅他吗?”

尤真一冷哼:“不可能,这太屈辱了,陆姐你没经历过,真不知道这种感觉多折辱人,我死都不会原谅他的。”

“假设他给你买了一套五百万的房子,开着豪车来祈求你的原谅,顺带奉上户口本要带你去结婚呢?”

“……那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尤真一说着说着,语气里也带了几分认真,“不过就算结了婚,我想我心里也会有疙瘩,尤其他那白月光还活的好好的,每天光彩照人,鬼知道他哪天旧情复燃,那我岂不是二次受伤?”

“他要真改了呢?”

“那除非我和他白月光都掉河里了,他先救的我,这样我才算扬眉吐气。”

陆越惜笑了笑:“这样啊……”

虽笑着,也没多少笑意,有点倦懒的把视线转移到窗外,盯着那冷白苍茫的天看。

尤真一问:“干嘛突然问我这个啊?不是说你和你家小姑娘吗?”

陆越惜“嗯”一声,并没有和盘托出的打算,只淡淡道:“就是闹别扭了。不过我觉得我没错,我千里迢迢去新西兰看她,她每天不是做课题就是开会讨论,我觉得烦,就和她吵了一架。”

“啊,这,这也太忙了……”看到陆越惜转头瞪她,尤真一赶忙改了口,“不是,我的意思是,再忙也得陪陪未婚妻,都说是未婚妻了,意义肯定更重要。”

陆越惜揉揉太阳穴,顿觉头疼:“……哪怕她分点注意力给我啊,这么忙着,眼里没旁人,我跑过去跟个傻子似的。”

“唉,怎么说呢。”尤真一老生常谈的,“你俩工作性质不一样,一个开公司的,一个搞科研的,话题也少。不过虽然话题少,我认识的神仙眷侣里面,这样的情况也有很多,人家照样很和谐,都非常欣赏对方。”

“欣赏对方?”

“嗯,你欣赏那小姑娘吗?”

陆越惜想起女孩那清亮的眼眸和认真阅读文献时的专注神态,还有她和自己谈论起海洋时,那份笃定悠闲的自信。

这确实是很吸引人的。

“是,我很欣赏她。”

“那她欣赏你吗?”

“……呃,不知道。”

尤真一微微语塞:“你没问过她吗?”

“这我真不清楚,但她那时候和我吵架,说的意思,反正就可能觉得我家世好,自卑了。”

尤真一摇头,又叹口气:“唉,这我能理解,和你这样的人谈恋爱,压力太大。你还求了婚,家里人那么包容,她肯定觉得自己什么都给不了你,所以很焦虑。”

“焦虑?”

“陆姐啊,”尤真一想语重心长地拍拍她的肩,无奈距离太长,只好作罢,“你要是体验了哪怕我们一天这样的生活,你就懂了。懂吗?这种对生活无能为力的感觉。”

陆越惜嗤笑:“她可不像是无能为力的样子,要真无能为力,也不会……”大老远跑新西兰留学去,学费都没问过她,还不知怎么的认识了俞淮那样的人物。

“但是你和她不一样啊,你这样的人,生来就什么都有,我们再怎么努力,也很难像你一样……不过算了,”尤真一悻悻的,终于去拉车门把手,“反正你要是真觉得她错,那你就先别去找她好了。怎么说都是两个人谈恋爱的事,都得服软,尤其你俩很多思考问题的方式不一样。”

陆越惜看着她下车离去,慢慢吸了口冷空气,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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