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槐树

人虽然不多,生日宴却办的热闹。

期间伍如容喝高了,非要高歌一曲,站在板凳上拿着根胡萝卜乱舞,弄得其余人冷汗连连,生怕她摔下来。

陆越惜看她东倒西歪的模样,淡定地给她家那位打了个电话。

半个小时后,醉眼朦胧的伍大小姐连同那根胡萝卜一起,被匆匆赶来的男人哄回了家。

姜钥盈喝得也不少,她似乎要留下来过夜,喝醉了就往沙发上一躺,怎么叫都不醒。

方阿姨见状,温和的笑了笑:“今晚小陆你就和非鸟一起睡吧,那间客房给小姜睡。”

陆越惜刚准备把姜钥盈摇醒,闻言微笑着收回手:“行啊。”

累了一天了,收拾完后再无多余力气折腾。

方阿姨率先回屋休息,而陆越惜和邹非鸟坐在沙发旁,还在对付着那一大半没吃完的蛋糕。

正吃着,屁/股后面的脚突然动了动。

陆越惜感受到动静后回头,冲侧躺在身后的姜钥盈阴森森一笑:

“呦,醒了?”

“……我说怎么这么挤呢。”姜钥盈捂着额头,皱眉缓了缓,说了一句,“非鸟,我头有点疼。”

邹非鸟闻言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我去给你煮点解酒的吧。”

“哎,别去。”陆越惜顿时伸手,不满的把她拽回来,对姜钥盈道,“我的人凭什么给你指使,你自己去。”

“哎呦,我这哪有力气啊。”姜钥盈苦笑,看一眼陆越惜,沉默片刻,不太愿意和她对视似的,别开头,“成吧,不用了,我去睡觉了。”

邹非鸟有些不安:“我还是给你弄点吧。”

“没事,我自己去找点水喝。”姜钥盈别扭地把腿从两人身后□□,穿好鞋后见茶几上放着没吃完的蛋糕,她还顺手拿起塑料小叉插起一块塞进嘴里。

“你们玩你们的,我去睡了。”含糊不清的咀嚼音中,姜钥盈捶捶背,去厨房喝完水后又拐弯进了客房,期间头都不带抬一下的。

邹非鸟幽幽看着客房的门被关上,笑了笑:“其实姜姐她挺尴尬的。”

“我都说了别让她来。”

“那怎么行?”邹非鸟叹口气,“不过时间久了她就习惯了,至少她没有因为这件事膈应我。”

陆越惜促狭地看着她,笑问:“你之前都没和她提过吗?哪怕是暗示?”

邹非鸟摇了摇头。

“都说你是只闷葫芦了。”

“……”

茶几上的蛋糕还剩一半,水果和奶油混在一起,夹着扇形巧克力的装饰物,最顶端的糖果小人是按照邹非鸟的样子捏的,没人吃,依旧插在蛋糕上面。

它看起来虽然香甜诱人,但在座的两人已经再无兴趣品尝。

怔怔坐了片刻,邹非鸟把东西收一收,端着它们一起放进了冰箱里。

等出了厨房,却不见陆越惜人影。

她觉得奇怪,去了她的卧室去找,一推门,就看见陆越惜正弯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盒子。

“呀。”见她进来,陆越惜无奈地摇摇头,“你动作太快了,我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邹非鸟问:“什么东西?”

“你过来,过来给你看。”

其实并不难猜,更何况盒子上还印着logo。

邹非鸟笑一笑,乖乖走过去后,陆越惜将盒子慢慢打开,露出里面摆放讲究的一套首饰。

铂金镶钻的项链、手链还有耳环,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坠子都设计成了她喜欢的小鲸鱼形状。

陆越惜取了盒子里的项链给她换上,低声说:

“还有别的,现在先送你点俗物,你收着就是了。”

一抬头,见邹非鸟正专注地盯着自己看,陆越惜问:

“干嘛?”

邹非鸟意有所指:“我成年了。”

“哦。”

她笑眯眯的:“不是生葡萄啦。”

陆越惜张口就想取笑她,但话到嘴边,还是收回去了。这时候煞风景,不是件明智的事。

她沉吟片刻,忽然冲少女勾勾手指。

邹非鸟会意,红着脸凑过去。

两人离得很近,温度正好,光影柔和。

不一会儿,连呼吸都变得缠绵起来。

原本计划好的厦门之行暂时没去成。陆越惜机票还没订,这阵子国内突然出了个大新闻,一化工厂爆炸,伤亡不少人。

国安监局由此紧急开会,汇言集团在化工这一行业投资占比很大,故而也要参加此次会议。

陆越惜通宵和下属一起把资料整理好,匆匆赶去北京,下了飞机一看手机,才凌晨五点半。

她坐在大兴国际机场里,透过落地窗看着那朦朦胧胧的破晓,满脸倦容地给邹非鸟发了消息:

[刚到北京,可能要过个几天才能回去,看这情形,回去后估计又要忙,厦门等七月份再去吧,行不?]

她以为对方在睡,发完消息后就把手机放起来,拎着商务行李箱和随从们前往订好的酒店。

没想到刚走几步,电话就打过来了。陆越惜给邹非鸟设了专门的手机铃声,一听就是她,有点稀奇地接起:

“……喂?”

女孩的声音很是沙哑,但语气还算精神,不像是刚醒的:

“到北京了?现在在哪呢?”

“还在机场,准备要去酒店了。”

“好的,你到了好好休息吧。”

陆越惜笑了笑:“哪能休息啊?十点开会,现在还得把资料检查一遍,再和上头的人提前联系下,我看情况眯一会儿。”

邹非鸟叹了口气。

“你刚醒?”

“不是。”邹非鸟说着,小小的打了个哈欠,“等你消息等了一晚上。”

“通宵?”陆越惜皱起眉,又喜又忧,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她也就不多苛责,听对方不住地打哈欠,心里跟着微微发软,“你啊,睡吧,等睡醒了再说。”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女孩的语气带着自然而然的娇憨,和平时冷冷的语调很不一样,“有点想你了。”

“……我也是呢。”陆越惜笑道,“我尽快回去,你睡吧。”

“嗯。”

待挂了电话,陆越惜转头看向了身侧正目不斜视盯着前方的文助理,若有所思道:

“一会儿我去开会的时候,你让人去附近的店里头转转,看看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可以送人。”

文助理对陆越惜和邹非鸟之间的关系早就心领神会,但出于谨慎,她还是问了句:

“送领导的,还是送……”

陆越惜笑了,眉眼拢出点风流来:

“就是送小孩玩的,越新奇越好。”

文助理顿时了然,不再多问。

会议足足开了四个小时,前面领导讲话,后面记者拍照录像。

陆越惜为了顾忌公司形象,腰板挺的笔直,架势摆得很好,就是太费劲。

四个小时坐下来,她差点没把腰坐断。不过还好出门前挑了双软底的平底鞋穿,不然换成高跟,她脚也得跟着废一趟。

这场会议只是个警钟,后面的专项检查才是大头。

到时候上面还得派人去公司名下的各个化工厂走一趟,敲敲打打,估计又得费一番功夫整改。

从会议楼里出来,顾不得和一些眼熟的商业伙伴打招呼,陆越惜直接打电话给公司的相关部门经理,让他近期组织会议,把她发过去的文件内容先和大家说一遍。

等把事情安排完,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可惜晚上还有饭局要参加,路上她在车里眯了半个小时,醒来的时候,一看手机,得,正好错过邹非鸟的电话。

午后日斜西山,柏油路在太阳的蒸烤下烘出了一股子轮胎烧焦的味道,闻的人鼻子痒痒的。

邹非鸟早上没睡多久,六点睡着,十一点就醒了。

她刚填完志愿,也没什么事做,在家里看完一本书后,便出来闲逛。

逛着逛着,又逛到了汇言集团正门口。

不知不觉又开始想陆越惜。邹非鸟拿出手机,给她打了个电话。

没通,估计在忙。

她叹了口气,静静在大门口站了片刻,还是决定进去走走。

保安室的人都认识她,刷完通行卡又互相打了声招呼后,她撑着伞,慢慢走进了集团总部。

总部基地占地足有一千多亩,往日有陆越惜开车带着自己进进出出,自然轻松不费劲。

不过今天她不知怎么的,特别想在里面逛一逛。

邹非鸟不嫌累,就一个人心平气和的慢慢走着,偶尔停下来,看看沿区种着的高大乔木。

一圈看下来,大多是无柄小叶榕、广玉兰和油桐之类的常植,没什么稀奇的。

待她走到办公区时,忽然发现综合办公大楼边上的草地里种着一棵槐树。

它边上围有木架,做支撑用,估计还在养护期。有几个园林工人正在给它修剪枝叶,动作细致认真。

这是邹非鸟一圈走下来,看见的第一棵槐树。

它足有十几米高,枝繁叶茂,长枝轻垂,郁郁葱葱,高大的足以遮阴避雨,予人驱暑。

邹非鸟有些好奇地抬头看它,却被透过叶子倾泄下来的阳光晃了眼。

路过这棵槐树,不远处就是综合办公大楼,邹非鸟往常都是跟着陆越惜进那里面办公。

刚走到门口,却见一个中年男人从大楼里出来,后边还跟着秘书部的王姐。

她不由得有点尴尬,于是把伞往下遮了遮,顺便站到一边去,给两人让道。

“哎呀,你们小陆总电话不是打不通吗?谁知道出差去了啊,文助理也不在……天好热,唉……”那男人嘀咕着,有些丧气的模样,“怎么老陆总也不在,听人说他很久没来公司了?”

王姐微笑道:“这我不太清楚,陆总可能在别的地方忙吧。”

“你要不帮我想办法联系下,我和小陆总的事他应该听她说过吧。”

“这,还是您自己联系吧,我们贸然打扰也不太好。”

“这怎么能算贸然打扰呢?你打电话过去,和老陆总这样说,他就懂了嘛。”男人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凑过去用瓯城话和王姐私语了一番。

邹非鸟听不太清,隐隐只听见“侄子”“出狱”几个字。

不过男人面色凝重,看起来他口中的事非同小可。

王姐耐心听他说完后,只淡淡一笑:

“我虽然听不太明白,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您还是自己联系吧。”

男人却摇摇头:“我联系,只怕他直接不接电话。”

“怎么会呢?你打个电话试试嘛。”王姐依旧礼貌的,“都有合作,陆总不会这样做的。”

男人苦笑,沉默片刻,摆摆手道:“……好吧,那打扰你们了。但是你们小陆总有消息的话,记得及时帮我提一句。”

“没问题,邵总慢走。”

邹非鸟目送男人开车离去,正觉得奇怪,王姐却在这时注意到了她:

“呦,非鸟,你来啦?”

邹非鸟轻咳一声,转头看她:“王姐。”

王姐笑眯眯的招呼她:“站门口干嘛,晒太阳啊,进来呗。”

邹非鸟跟着陆越惜来了好几趟公司,而且对方特意嘱咐过下面的人不能怠慢她,所以她在公司里头混得还算开。

她点点头,跟她进去后,又忍不住问:

“刚刚那人,谁啊?他和越惜姐很熟吗?”

“哦,一个公司老总,熟不熟我不清楚。他公司似乎只和小陆总以前经营的那个子公司有合作,我其实也不太认识他。”

“他找越惜姐是有什么事吗?”

王姐回头笑笑:“这我哪知道,估计是求她帮忙吧,没事儿,等小陆总回来我和她提一句就是。”

邹非鸟“哦”一声,不再多问。

但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男人言辞含糊,举措不安,如果是求人,怕求的也是什么不好的事。

m..com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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