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飞鸟

陆越惜觉得,自知道邹非鸟有了出国留学的打算后,时间似乎就变快了。

她和对方每周打一个电话,跟她讲了很多,关于自己,关于基金会,还有陆悯和伍如容近期发生的事。

邹非鸟偶尔也会言简意赅的,描述下自己最近做的事。

比如季节如何变化,和好友去了哪条街吃了什么东西,上实践课的时候坐船去了海边,做了什么种种。

但她再也没提过关于留学的事,只是在陆越惜问她最近忙不忙的时候,轻轻答上一句“还好”。

但陆越惜知道,女孩现在做的每一件事,肯定都在为这场远行求学而准备。

因为清楚,所以两人心照不宣的,也都不去提及此事。

年末隆冬,瓯城难得下了两场雨夹雪,细沙一般扬在半空中,无力而飘渺。今年天气很怪,气温骤降,格外的冷,店里的羽绒服都脱销了。

邹非鸟新年前两天才到家,听方阿姨说,她过完年就准备回学校,并不久待。

这个年陆越惜没有去邹家过,今年家里发生太多事,尤其是陆悯,已经很长时间没出过门了。

陆衡在巴厘岛安排了半个月的行程,一家人预备去那里过个暖暖和和的年。像这样的家庭聚会是很少的,陆越惜没有理由拒绝,自然是跟去了。

只可惜一路上她有点心不在焉,泡完温泉后连水疗Spa都懒得弄,早早的就回酒店休息了。

睡到半夜陆悯打电话叫她出来玩,说附近有海边烟花可以看,她也没出去,窝在被子里半天,还是拿出手机看了看北京时间。

还有一个小时就到农历新年了。陆越惜耐心等着,终于踩着点给邹非鸟打了电话。

可能对方已经睡着了,毕竟她没有守岁的习惯。打过去会贸然打扰对方,但是她现在就是想听听女孩的声音。

但还好,邹非鸟接的很快,声音也很清明,不像是刚醒的模样。

还没等陆越惜开口,她便说了一句:“新年快乐。”

陆越惜一顿,笑道:“新年快乐。”

电话那头有轻微的说话声,不吵,很是温馨。陆越惜问:“这么晚了还不睡,在做什么呢?”

邹非鸟说:“看春晚。”

“好看吗?”

“还行吧。”

陆越惜只想和她继续说说话。她其实有点困了,但她就是想听听她的声音。

“可以给我讲讲今年有什么节目吗?”陆越惜温声道,“现在在播什么节目?”

“一个小品。”

“和我讲讲。”

邹非鸟笑了笑,还真的和她认真讲了起来。陆越惜躺在床上,静默地盯着天花板,也是难得耐心听着。

但女孩的声音温吞,柔和,尤其在这静谧的夜里,显得分外催眠,仿佛就在她耳边轻喃一般,哄着她睡。

陆越惜听着听着,原本只想闭上眼睛想象下邹非鸟讲的内容。

但眼皮一闭上,就仿佛有千斤重,很难再睁开了。

等猛然间惊醒时,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陆越惜赶紧找手机,按亮,通话界面仍是显示的,不过已经过去了大概十来分钟。

邹非鸟不知为何安静了下来,那边依然有电视节目传来的细微声音,她却不再描述。

陆越惜想问她在干什么,然而还没出声,就听见手机那头,女孩很轻声地问:“睡着了吗?”

陆越惜屏住呼吸,没答。

“睡着了就好,很迟了。”邹非鸟笑道,声音照例很轻,喃喃自语般,接着她又问,“在外面玩得还开心吗?”

“……”陆越惜还是不说话。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呢?”女孩也没希望她能回答,只怅若所失地叹气,“有点想你了。”

说完,她确定对方已经熟睡,便把通话主动挂了。

陆越惜自始至终都是一言不发,但她莫名的,多了许多追寻下去的气力。

基金会起初的两个项目陆越惜一直亲力亲为的跟进,但后面就有点力不从心了。

汇言事情太繁杂,尤其今年政策变化颇多,她只好把基金会的事交给自己请的人来打理,让他们定期汇报工作。

期间她还带着汇言的专家团队一起去德国出差了一趟,一去就是两个月,回来都已经入秋了。

陆越惜回到陆家的时候,看着路边落了一地的金黄梧桐叶,感叹之余又很茫然,竟然这么快,一年又要过去了?

这次出差回来,陆衡给她放了一个星期的假,免得她操劳过度。

但陆越惜也没在家里闲着,打电话叫了伍如容上门喝茶。她那小儿子伍浩思已经快两岁了,乖巧懂事的很,把他放一边,再塞个玩具,他便不哭不闹,能一个人玩上半天。

伍如容把小儿子抱在怀里,在桌上挑了个陆越惜大老远给她带回来的护肤品瓶子给他玩。

这么多年过去了,两人还是老样子,虽然中间发生了许多事,虽然伍如容还多了个孩子,但她们坐在一块,氛围仍像陆越惜最初回国那样。

一人沉静思量,一人喋喋不休。

伍如容问:“小鸟儿真要出国留学?”

陆越惜淡淡道:“听方阿姨说,她的申请都已经提交了。”

“那……”伍如容看着好友沉沉的脸色,有点头疼,“有把握吗?我记得小鸟儿成绩不错吧?”

陆越惜不说话,只有点失落地盯着茶杯边缘。

伍如容还从来没见过她这副表情,怜惜又无奈的,像是毫无办法一样,只能妥协。

“你们两个……”伍如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几年来,陆越惜的很多行为她都已经看不透了,“接下去打算怎么办呢?你真的就要这么等着她?”

陆越惜放下茶杯,神色沉静:“我不等她,又能等谁呢?”

她的偏执一直是身边人难以理解的。这种认定一个就是一个,说实话,在她们这个非富即贵的圈子里,陆越惜算是独一份了。她这样的条件,要什么样的人没有呢?

连伍如容自己都已经忘了前夫,开始交新男友了,而陆越惜还在守着一个仍念着大学的孩子。

伍如容叹口气,怀里的孩子已经安静地睡着了。她们两个看似什么未变,其实也已经变了很多。

至少关于陆越惜的感情,伍如容现在更多的,只能是倾听,而不是像几年前那样,兴致冲冲地帮她做些事情。

“我知道,小鸟对你的意义很不一样。”伍如容沉默许久,还是出声劝道,“但喜欢归喜欢,越惜,我还是希望你能考虑好以后的事。她不会是能为了你而停留的人,那这样的话,她真的值得你等那么久吗?新西兰那么远,她要是有了喜欢的人怎么办?又或者几年后,她突然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有了别的打算又怎么办?可能你不想去想,但这都是很现实的问题。”

“……”她盯着对方的眼睛,语气诚恳,“如果到时候她的选择不是你,你要怎么做?你还要像当初追求叶槐一样,把你们两个都逼到死角吗?”

“……”

送伍如容离开后,陆越惜一人在二楼阳台的隔间静坐了许久。

方才的话她没有回答。伍如容字字戳中她心里最隐秘的一点,所以她根本反驳不了,也给不出什么答复。

她只知道,如今的她除了等待,是没有道理去挽留的。

现在认识邹非鸟的所有的人,俞淮、秋嘉言、吴锐逸,甚至是郝雨双,都跟她说过,女孩心性高远,有许多想做的事。

而她也能从邹非鸟的三言两语中,描绘出一个精彩纷呈的未来。

且不说愿不愿意,陆越惜根本都不忍心,看到对方不满足的模样。知道她即将远行的不舍在这种不忍面前,完全是微不足道的。

但是,陆越惜想了很久,在这漫长的等待之前,她或许应该去找邹非鸟开诚布公地详谈一遍,至少得求个保障。

陆越惜没有立刻动身去找对方,那天过后,她甚至更有耐心,也更沉得住气。

每周她和邹非鸟照例打一通电话,说些无关痛痒的家长里短。

邹非鸟现在大四,基本已经没有课了,虽然她自己申请了额外的科研项目,还要兼具参加绿恒的周期活动,但比起前两年,她已经清闲很多了。

关于留学的事,之前她一直未和陆越惜提过,但十二月初出结果的那天,陆越惜刚好照常打电话过来和她闲聊。

聊到一半,邹非鸟忽然停顿下来,似乎是在思忖着如何开口。

陆越惜在这长久的静默中,也渐渐猜到结果。她也不主动问,只心平气和的等着。

“……今天,我收到了一封邮件。”邹非鸟慢慢道,“是关于留学申请的。”

陆越惜深深地吸了口气:“通过了吗?”

“嗯,通过了。”

预料之内的答案。陆越惜并不惊讶,以邹非鸟这个条件,不通过才是奇怪。

“有和那边学校的教授联系上吗?”她问,“大概什么时候去报道?”

“联系上了,明年九月开学。”邹非鸟一一回答,“暂时还不确定什么时候去,但肯定要提前过去熟悉环境。”

“嗯,那明年暑假,我带你去一趟新西兰吧。”

“不用。”邹非鸟却拒绝,“我自己去。”

陆越惜微怔,但片刻后,她又笑笑:“也行。我那时候去英国读书,我爸说要送我,我也觉得挺烦的。可能一个人会自由点吧。”

“不是嫌你烦。”邹非鸟不知道怎么和她解释,只能放轻声音,“我就是觉得,我自己的路,还是自己走吧。”

陆越惜垂下眼,便不多话:“我知道了。”

两人同时安静下来,气氛略微沉闷。

陆越惜今天打电话来,其实是有事情的。

“过几天就是我生日。”她叹口气,不紧不慢地抚过手上的一个红绒盒子,感受它细致的纹理,问,“今年打算弄个生日趴,你能来参加吗?”

这是她二十九岁的生日。说来惊奇,从归国到现在,竟然一晃过去了四年多。

陆越惜生日在十二月上旬,大雪左右,通常是万物最萧瑟的时候。

她并不是个在意自己生日的人,往常几年里甚至连蛋糕都懒得买。她和邹非鸟分手前,女孩还是会认真地给她过个生日,伍如容也会来凑热闹,送个礼物什么的。

但近两年事情多,太忙。她已经很久没好好过过生日了,连她自己都快忘了。

今年陆越惜打算给自己认真过个生日,起码得热闹。

邹非鸟这次倒是没犹豫,很干脆的应下了。陆越惜心里总算有了点愉悦的感觉,待电话挂了以后,她低头仔细打量着手里的小玩意儿,轻轻笑了笑。

生日这天,陆悯等人在酒店里给她这位寿星认真地装饰场地,她却不怎么过问,看看时间,预备到接机时刻,打了个招呼后就晃着车钥匙准备下楼。

路过陆子墨时,陆越惜还心情不错的摸了摸他的头。

陆子墨抬起头,把她手拿下来,问:“一会儿非鸟姐姐要来?”

“你怎么知道?”

“爸爸和二叔都这么说,说你要是出去了,肯定是去接非鸟姐姐。”陆子墨摇着她的手,“你们有空能给我当模特吗?我想画画。”

“二叔又教你什么东西了?”

“人体结构,我想试试。”

陆越惜捏一捏他的脸:“这还真是,我们家又出了个搞艺术的。”

等陆越惜开车把邹非鸟接回来,酒店房间里的装饰已经完成的差不多了,虽然约的时间是晚上六点左右,但人到的也差不多了。

请的人很多,除却亲戚朋友外,还有几位关系不错的下属。

服务生一开门,她俩刚踏进去,众人的目光便聚集到了她们身上。

陆越惜神色淡淡,对这样的注目早就习以为常。只是大家似乎更关注她身边的女孩子,眼神探究更甚,几乎要将邹非鸟打量个遍。

在场大部分人是认识邹非鸟的,甚至相当一部分,都清楚陆越惜和邹非鸟之间的关系。

陆越惜不愿女孩局促,本能地想拦一拦,邹非鸟却笑了笑,很自然走上前,对站在人群中间的陆衡说:“陆叔叔,好久不见了。”

陆衡轻咳一声:“是啊非鸟,上大学后你可真是太忙了,陆叔叔好久没跟你说过话了。”

邹非鸟仍笑着:“那一会儿我们好好聊会儿天吧。”见她和陆衡说话,其他人也不好继续盯着,纷纷低头做自己的事。

要陆越惜来说,今天邹非鸟在场,便是她今年生日会最想看到的事,其余别的什么,弄得再怎么花里胡哨也都难入她的眼了。

气氛热好之后便是酒店准备的表演节目,陆越惜漫不经心看着,等回过神时,邹非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伍如容拉到了一边,怀里还抱着那个两岁大的孩子,模样有点尴尬。

伍如容正热情地招呼着:“浩思,叫姐姐呀,这是你非鸟姐姐,你们两个还没见过面呢。”

小男孩在陌生人怀里受了惊,瘪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更别提喊人了。

邹非鸟:“……”

陆越惜这是第一次见她抱孩子,忍不住笑出了声。笑完了不免有点感慨,也不过去帮她解围,只坐在原地静静看着。

正发着呆,身边突然坐了个人,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尤真一,她身上的香水味很有辨识度。

“老板,你的眼光……”尤真一鬼鬼祟祟凑到她耳边,“还真挺不错,多靓一姑娘。”

陆越惜:“……”

尤真一偷瞄了两眼看过来的邹非鸟,和她的眼神对了个正着,不免咋舌:“不过可惜,好高冷。老板,你喜欢这款的?”

陆越惜但笑不语。邹非鸟已经把孩子还回了伍如容怀里,朝这里走了过来。

“嘶,我还是撤吧。”尤真一赶紧起身,“怎么说上次见面给她印象不好,我怕她想多了。”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离开,邹非鸟就到了她面前。倒没有多少不悦的样子,她甚至还对尤真一笑了笑,主动问道:

“你是尤真一小姐吗?”

尤真一受宠若惊:“啊,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刚刚容姐和我介绍了,她说你是她现在要好的朋友。”邹非鸟看了眼陆越惜,“也是越惜姐很好的朋友。”

尤真一:“这个,哈哈,算是吧。”

“行了,真一,你去抱抱浩思吧,他刚过来就说要和你玩。”陆越惜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把邹非鸟拉过来坐在自己身侧,“我和非鸟说说话。”

待尤真一离开后,陆越惜把头枕在邹非鸟肩上,似笑非笑道:“都跟你说了,她又不喜欢女人。认识她也是因为她是我叔叔的朋友。”

“嗯,我知道。”邹非鸟说,“我就是想和她打声招呼。”

这意味不明的语气让陆越惜很是好笑,如果她没领悟错,这孩子绝对是醋了。

但很快她就有点笑不出来了,节目表演结束后,一大堆人围着她唱生日祝福歌,伍如容唱的还很大声,妄图把那个看起来很幼稚的生日皇冠往她头上戴,弄得她表情都快不知道怎么摆了。

所幸关了灯后,大家也看不到她脸上的细微表情。总算度过了难熬的祝福时刻,陆越惜长舒一口气,吹灭蜡烛,许完愿后开始切蛋糕。

晚会将要结束的时候,服务生过来给他们一行人拍照。本来陆越惜身边应该站着陆衡和陆悯。

但不知为何,站好位置后陆衡突然对人群角落里的邹非鸟道:“非鸟,你过来,站越惜边上吧。”

邹非鸟明显一愣,但陆衡仍是坚持:“过来吧,喏,我给你腾出空了。”

她一贯是很听长辈的话的。犹豫片刻,还是走过来站在了陆衡腾出的那个位置。这下子她和陆越惜,便站在了人群最中间。

旁人都觉得这小插曲无关痛痒,只有陆悯意味深长的和陆越惜对视了一眼后,促狭地笑了笑。

一切结束后,也是深夜了。其余人都已经安排好了车子送他们回家,邹非鸟自然是由陆越惜亲自开车送回去。

“我妈在家做了一个小蛋糕等你。”上车后,邹非鸟说,“她说听说今天你生日,她虽然不能过来,但还是想替你庆祝一下。”

陆越惜点点头。方阿姨现在和她爸的关系依旧很微妙,本来今天也邀请了她,但对方还是拒绝了。

她虽然有点可惜,但长辈的事,他们自己决定就好。

“方阿姨睡了吗?”

“没有,她在等你。”

陆越惜叹了口气:“那我得快点了。”

“嗯?”

她看了眼身侧的女孩,一瞬间笑得很痞:“今天这么特别,当然要做点特别的事了。”

邹非鸟刚想问做什么,陆越惜已经启动了车子,只留下一句:“安全带系好。”

大概一刻钟后,她们停在了汇言集团总公司门口。此时虽至深夜,但街道附近的店面仍然营业,人三三两两的,还算热闹。

陆越惜说:“下车。”

邹非鸟皱眉:“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又不会把你卖了。”陆越惜失笑,自顾自解了安全带,“我特意和保安打了招呼,走吧,进去。”

一下车,凛风刮面而过,陆越惜只好重新上车,从后座上拿了两条围巾过来,一条给自己缠上,另一条围在了邹非鸟脖子上。

“还好我准备充分。”她凑得近,邹非鸟有点不自在,问:“到底要做什么?”

“下车了你就知道了。”

邹非鸟只好乖乖下了车。她一身咖色大衣,踏着一双白色短靴,沐在月光下,长身玉立,一切恰到好处。

“把帽子也戴上。”陆越惜又从后座拿了一顶毛线帽给她扣好,“冻着了就不好了。”

“也不是很冷。”邹非鸟跟着她走到大门口,看她和值班的保安说话,心中疑惑更甚,但她不多问,只静静低下头,盯着陆越惜那一片落在她靴面上的影子。

保安开了大门,跟陆越惜说:“大灯已经开了,经理。”

“谢谢啊,辛苦了。”陆越惜说完,回头牵起邹非鸟的手往里走。

公司太大了,路上又冷。陆越惜苦笑:“得快点,方阿姨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

“到底去哪?”

“往综合办公大楼走。”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邹非鸟忽然想到什么,停住步伐:“我不想去。”

陆越惜也停下,叹气:“都到这了,你就跟我过去看一看吧。”

邹非鸟却把手抽了回来,揣进兜里。路边灯影幢幢,不甚明亮。她的眉眼在这森冷的夜里,逐渐流露出点清寒来:

“不去。”

“……”

“你到底想干什么?”邹非鸟抿了抿唇,“这个地方我不是很喜欢,你和我讲清楚好不好。”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几声不知名的鸟鸣,在沉寂的夜里,显得很是突兀。

陆越惜不知道怎么说,只能恳求:“走吧,你就跟我过去看一眼。”

“……”

“今天是我生日,就当满足我这个愿望不行吗?”

“……”

邹非鸟不语,别开了头。沉思片刻,她还是朝综合办公大楼那儿走了过去。

路两旁都亮着灯,虽不如白天,但路况还是能看清的。公司里还有两栋大楼几层亮着灯,估计是有人在加班。

邹非鸟很久没来这了,走得很慢,最后还是陆越惜重新拉着她的手,朝目的地走去。

越往那儿走,鸟鸣声越响。邹非鸟觉得奇怪,她记得这里是从未养鸟的。

有了近十分钟,才终于到了综合办公大楼附近。出乎意料的是,这附近异常明亮,三盏照明大灯亮着,照的周围角角落落无从遁形。

而那栽在花圃中间的高大槐树,更是于这明亮灯光中,直直映入邹非鸟眼里。

这棵树她再熟悉不过。那段时间她睁眼闭眼,几乎都是这棵树。

陆越惜却在此时抬起手,轻声说:“你看。”

邹非鸟未动。其实,槐树入目的时候,那些跃动的生灵,也随之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树冠之上,数鸟栖息。它们颜色不一,如团云一般,落在枝头,丰腴美好。

一阵风刮过,偶尔有几只鸟从扎好的窝飞出来腾空滑翔一阵,又重新飞回窝里,惬意地梳理着羽毛。

那么多,那么鲜活。

“非鸟,你看。”陆越惜笑着说,“飞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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