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商议

因为要与绿恒合作,绿恒协会的会长秋嘉言还亲自来了瓯城一趟,和陆越惜详谈,邹非鸟也跟过来了。

当时正值陆悯遇袭的案子开庭,陆越惜心神自然是放在邹非鸟那边,因此就没有出庭,反正还有陆衡在,她不必多操心。

陆越惜有心融入邹非鸟的圈子,除却商谈,还特意请秋嘉言吃饭游玩,让邹非鸟跟着。

饭局上,她一边正经和人家会长了解绿恒的背景,一边又忍不住暗地里和坐在她旁边的邹非鸟弄些小动作。

只可惜她长大了,任凭陆越惜怎么逗弄,她都能面不改色地边听边吃东西,笑得滴水不露。

陆越惜悻悻收手,郁闷的同时又生了点别的心思。

饭局结束后,喝了酒的陆越惜没让文助理送,就借着酒劲去缠刚拿驾照不久的邹非鸟,凑到她耳边笑眯眯道:

“要不去你家,回去我俩再讨论下基金会的事?”

邹非鸟看她一眼,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上了车,陆越惜坐在副驾上看着邹非鸟握着方向盘一脸严肃的样子,好笑说:“没事儿随便开,反正以后也是共同财产。”

邹非鸟道:“你醉了。”

“没,两杯红的而已,我清醒着呢。”

“那你睡会儿。”

陆越惜一瞬不瞬盯着她侧脸看,静静地“嗯”了一声。

她这是第一次和对方提起以后的事,话语背后的意思不亚于求婚,虽然语气醉醺醺的,开玩笑居多,但有这意思,就代表她其实也有了这个念头。

只是,邹非鸟没当真。可能她听出来了,不知道怎么回答,所以才把话题撇开。

也可能,她想听这句话的时间,已经过去了。

但未来很长,只要人还在,有些东西总会回来的。陆越惜把头靠在皮椅上,看着窗外街灯模糊,轻轻闭上了眼睛。

基金会地址就在汇言名下的某栋写字楼里,装修也已齐全。这事在注册过程中就已经办好了,陆越惜托文助理去处理的。

待合作事项敲定完毕,组织人员也定好后,基金会的事总算步入正轨,而那案子在这之后也终于结了。

主谋被判刑十年,不服上辨被驳后,他这才进了监狱。至于云猗,因为涉及外籍人员的定/案流程,故而时间更长一些。

陆越惜期间去看守所里看过他几次,和陆悯一起去的。男孩态度漠然,一声不吭,没有哀求也没有怒骂,看向陆悯的眼神也很冷淡。

陆越惜以为陆悯会难受,但他没有,至少表面上没有。

他还是照常经营画廊,组饭局联系朋友,空闲下来时,就会来到阳台画画。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云猗的案子庭审结束,判决结果下来那天,陆悯在庭上突然叫住了他。

当时法警正要押着云猗下去,陆悯喊住他后,他们还是很给面子地停了一停。

陆悯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幅画卷,小心翼翼地展开了。

旁听众人哗然,云猗也终于微微抬眼,看了过来。

画作色彩绚丽,线条明丽,场景狂乱复杂,唯有画纸中央,男人单膝跪地亲吻少年额头的场景清晰可辨,虔诚宁静,与周围割裂开。

他像是在保护少年,为他创造了一方天地。然而现实却是,他亲手在判决书上签了字,送他进了监狱。

陆越惜以为他们会说什么,然而他们什么都没说。直到法警把云猗带走,陆悯才回过神来,静默地把画收好。

从那一天后,陆越惜就再没看过陆悯画过画了。

尤真一说:“哎呀,陆哥瘦了好多。”

陆越惜叹口气:“毕竟人到中年谈个恋爱不容易。”

尤真一又说:“云猗真不是个东西,怎么这么利用人?”

陆越惜淡淡道:“所以他配不上我叔叔。”

“那要不,我给陆哥介绍一个?”尤真一跃跃欲试,“我认识好几个喜欢男人的男孩,也有搞艺术的,陆哥要是看得上,我介绍给他认识认识。”

陆越惜随便她折腾,反正陆悯这状态,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总得想办法走出来。

尤真一因为上次拍摄广告的原因,和陆越惜有了诸多联系。她性格讨喜,有分寸,总之陆越惜不讨厌,时间长了,还顺便把她介绍给了伍如容。

这两人都是外放的性格,聊了几句后简直是相见恨晚,没过多久就勾肩搭背一起去酒吧看帅哥去了。

伍如容现在在家里帮衬她父亲的公司,孩子给母亲和保姆带,人也清闲,认识尤真一后,和陆越惜出来逛街的时候也会叫上对方。

二人聊多了,不免提到陆越惜,提到陆越惜也不免聊起邹非鸟,于是两人一起八卦她们的事,兼带出了不少追人的馊主意。

陆越惜在旁边只静静微笑听着,也不打岔。反正在她心里,她和邹非鸟是迟早的事,现在又有基金会,不可能分开。

基金会启动的第一个项目,陆越惜还是很上心的。

除了绿恒,她还联系了市生态局的相关领导,讨论在瓯城的瑞县建立一个以绿色海洋为主题的教育基地,供各地学生过去参观实践。

费用三方共同承担,不过由绿恒担任策划方,基金会和生态局来监督。

这方方面面涉及诸多细节,光是费用承担明细就协议了很久。基金会是以陆越惜个人名义成立的,她没想过牵扯汇言进去。

而生态局那边却有意提及汇言。毕竟汇言集团董事长的女儿以及集团总经理这一名头,比起一个小小的基金会法定代表人,噱头实在是大太多。

陆越惜有点烦,特意叮嘱生态局那边,宣传的时候不要提及汇言,但不知怎么的,网上报道出来后,她的介绍名称“惜鸟鲸鱼保护基金会理事长”后面还是加上了一句“汇言集团总经理”。

因此闹了很多不愉快。

虽然不愉快,但这类事也见多了。毕竟别人见她的第一印象必定带着汇言,带着陆家,带着陆衡。

她是陆衡的女儿,曾经以此为傲,只是长大后,就有点撕不了标签的意思。

这个项目启动的时候,邹非鸟正在学校里忙功课。她已经大三了,课程很多,陆越惜知道她想保研,所以这个阶段很关键,除了保持成绩,还得选学校,大三下的时候,就要开始忙夏令营的事了。

不过陆越惜还是把这件事一一说给她听,包括文件什么的,也都发给她看了。

这个基金会本来就是为邹非鸟而建,日后她步入社会,陆越惜还会让她接管基金会的大部分事宜。

她并不打算规划邹非鸟的人生,但还是忍不住在她的以后,多添上一点自己的影子。她想看着少女成长,哪怕是以旁观者的角度。

正因为如此,当知道邹非鸟在准备雅思托福的考试时,她才怔忪的,下意识问了句蠢话:

“考雅思托福干嘛?你想出国?”

那是自然的。毕竟没人会闲着没事才去考这两门试。

邹非鸟在电话那头沉寂了许久,才说:“新西兰的奥克兰大学里,有位教授是专门研究虎鲸群族的。”

陆越惜声音有些干涩:“你想做他的学生?”

“嗯。”

“应该很难吧。”陆越惜舔了下唇,笑了笑,语速很快,“光是申请的条件就会很严格,而且你怎么知道那位教授收不收你呢?除了通过那所学校的条件,你还得让他愿意收你才行,会很麻烦,每年出国的人能有几个?你的老师怎么说呢?跟他们沟通过了吗?”

邹非鸟淡淡道:“再难,我也得试试。”

“……”

“你会支持我吗?”邹非鸟突然小声问了句,“如果通过的话,可能我还会就在那里读博。”

陆越惜问:“方阿姨怎么说?”

“她说我喜欢就好。”

陆越惜放下手机,按亮了屏幕。映入眼帘的就是“邹非鸟”三字,她没有给对方备注什么肉麻的昵称,就她的名字,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让她看得眼睛都酸了。

新西兰有多远呢?大概九千公里,坐飞机至少要十二个小时。这不仅仅是时间距离的问题,关键是,女孩的这一段经历里,她不在了。

陆越惜留过学。正是去过异国他乡,才深知这段经历能如何改变一个人。

期间是否会有变故。她不敢说。

她是有理由劝女孩放弃的。她可以说国外其实生活很不容易,会经常孤单,甚至会被排斥。东西会吃不惯,学习也会很吃力。

国内也有很好的大学,可能没有研究相关议题的导师,但拜在名师门下,出国交流的经验也会有很多。方阿姨会舍不得,自己也会舍不得……

但她一想这么开口,脑海里就不由得浮现出那个雷雨夜,那只疯狂撞击玻璃的白色小文鸟。

她不该成为对方的牵绊,哪怕自己此刻软弱地只想恳求女孩留下。

邹非鸟一直没再开口,耐心等着她的回答。陆越惜知道,其实自己的意见不会对她的决定有什么改变。毕竟对方已经在准备这些事了,说不定自己还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我当然支持你。”良久的沉默中,陆越惜轻笑着开口,她愿意给予女孩无限的包容和耐心,哪怕是时长不定的等待,“你去吧,有疑问可以问我。”

“谢谢。”

陆越惜“嗯”一声后,主动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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