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褚瞬间抬眼。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这回他可不敢乱想了。
但不管怎么说。
从心出发，他确实挺喜欢演戏的。
不然也不能在穿成这小武替之前，硬是在武打演员的道路上耗了十多年。
但前几天刚穿成小武替的时候，他其实也没再想过要再次趟上演员这条路。
这其中最大的原因是——
他完全不自信了。
不是对自己的能力不自信。
而是他压根就不相信自己能够在武打演员这条道上做出成绩来。
别说什么为了梦想可以不顾一切。
一年，两年，三年甚至十年，他或许可以这样。
但是，因为一个梦想，庸庸碌碌一辈子，他觉得自己承受不来。
这种庸庸碌碌并不是指平凡的一生。
如果单纯是过平凡的一生，他当然可以。
就像他后来找一份简单的工作，每天奔波就为了攒钱买房，过自己的小日子。
也没有什么不好。
但那是梦想啊，在梦想的道路上，你不能发光，发亮，就是会不甘心，就是会觉得莫名的委屈。
这种内心深处传来的复杂感受，可以让他坚持十年，但也会在某一瞬间轻而易举地将他之前所有的信念全部击溃。
张子褚也挺享受自己老实上班的那段日子，但不得不说，他从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自己是个逃兵。
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其实并不经常浮现。
但一旦他开始独处了，停下了手头上所做的事情，这种无力感瞬间就会汹涌而来。
也就这么几秒，但是这位王正阳导演提出的问题，真的瞬间把他扯入了挣脱不得的漩涡中。
这个漩涡的中心却又是那样的平静。
张子褚不由得扪心自问。
现在。
此刻。
还有十多年前对演戏的那种热爱，那种激情吗？
他还想要演戏吗？
他还喜欢着吗？
好像有那么一个灰扑扑的宝盒安静地放置在漩涡中心。
你知道它非常普通，但里面必然藏有珍宝。
这是张子褚亲自放进去的。
打开宝盒。
答案已经很显然了。
激情不再，但热爱依旧，而且从未褪色。
不……激情……也是可以存在的……
张子褚眼中慢慢地、慢慢地聚起了逐渐强烈的光芒，让人一时分不清是阳光的反射，还是水光在荡漾。
他望向王正阳导演，声音有一种刻意压抑的平静：“我想演戏。”
非常想演戏。
无数个日夜夜都想得不行。
虽然他本人不可能会为了演戏这个梦想送命，甚至不可能会断送自己一辈子的正常生活。
但是演戏确实是他的命。
好像一旦放弃演戏了，身躯还在，魂却没了。
张子褚说完自己的答案之后，就静静地看着导演，心里面却是真的平静了。
不管王正阳导演怎么说。
他自己反正是忽然之间就开阔了。
好像也没有经历什么。
却又瞬间就想明白了。
原本他对今天要签合同的那12场《女将军与白衣军师》的戏抱着一种是赚钱去的念头。
并没有把这12场戏看得很重要。
甚至于刻意地把它摆在一个若有若无的位置上。
好像这么做就可以用来显示自己对演戏这件事情根本就不看重了。
现在张子褚知道了，这是他对自己的一种自我欺骗。
他是那么热爱演戏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不重视呢？
张子褚平静了。
通透了。
导演王正阳却还是没能够下定决心。
他斟酌良久，却没进一步的说法。
坐在他旁边的伍月看着这一幕，微微张嘴，过了很久才算是搞明白，这算是怎么一回事。
这意思是说，王正阳导演想要找这位女武替做正式的演员？
伍月有点惊讶。
在娱乐圈，所谓被名导看中，从而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新人变成娱乐圈炙手可热的演员，这种传说经久不息。
但事实上，传说就证明稀少。
导演选角，尤其是著名导演去选择重要角色，都是通过各方面衡量，要斟酌再斟酌才能够定下来的。
不可能光由导演一个人一拍脑袋就做决定。
而看王正阳导演这么郑重的样子，他所给到这位女武替的也不可能会是什么小角色。
伍月好奇地看向这位女武替。
她虽然之前就知道这位女武替在打戏方面非常厉害。
但确实也从来没有想过，这位女武替能够往正式演员方面发展。
要知道武替演员是两个截然不同的领域。
这位女武替的自身条件得是多适合王正阳导演心目中的那个角色，才能够让王正阳导演做出这个决定啊！
她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长夜令》整部剧的大概剧情。
也没有发现有什么角色是非这位女武替不可的呀。
总不可能是舞女这个角色吧？
不……不会吧！
伍月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是心里难免有了一丝丝危机感。
这么想着，她就转向导演，想要问一问，顺便把现场稍微有些凝滞的氛围给打破。
但还没等她开口呢。
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她忘记静音的手机传来的铃声自发打破了现场的宁静。
伍月看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是自己的经纪人。
接起电话。
听了几分钟，她的神情越来越凝重。
挂了电话，她转向导演：“有一件事情——”
还没说完，导演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伍月有所预感，直接对王正阳导演道：“导演，你接电话，应该也是因为我说的事情。”
王正阳看一眼伍月，接起电话，听了几分钟，却还是很平静，倒是没有像刚才伍月那样神色凝重。
相反，挂断电话之后，王正阳还松了一口气。
浑身上下还隐隐透露出一种轻松感来。
伍月忍不住转头多看了几次导演。
导演却没对伍月说些什么。
反而神情平和的对张子褚发出邀请：
“我拍的这部《长夜令》中有一个特别适合你的角色，我希望能够由你来出演，不知道你是什么想法？”
张子褚还能有什么想法？
当然是答应啊！
虽然不知道王正阳导演和伍月刚才接了两通电话是收到了什么消息。
但这并不妨碍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开了口：
“我愿意出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