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奇异马戏团(6)被抛弃的纯情男孩【……

再睁眼时是正午。

窗外阳光正好, 浅灰『色』的窗帘被日光镀上层金黄。

姜霁北闭眼躺在床上,伸手探探。

昨晚他和池闲带着浓浓倦意,依偎着入眠, 他睡时恍惚间难得地做个好梦, 只依稀记得与十七岁的池闲关, 好到让人觉得不真实。

二十四岁的池闲侧躺在他身边, 自己的指尖能感觉到睡衣下的起伏与温度。

姜霁北几不可闻地轻轻舒口气,侧过身, 从床头柜拿起手机, 打开册。

昨天他查看过些照片,可当时还很多事情要处理, 他只觉得照片诡异, 但并没细看。

现在男朋友在他的身边, 就算照片里的人突然复活从他的手机里爬出来,他也可以理直气壮地让池闲帮忙应付。

手机里的尸体照片目前经十八张。

看着最的照片,姜霁北轻轻地唤声池闲:“阿闲。”

身边的池闲挪挪, 把脸凑到他的头边,胳膊也搭上他的腰。

比起姜霁北因刚睡醒而略微慵懒沙哑的声音,池闲的声音清晰而冷静,像急速接通电源的机器人:“嗯?”

“你来的时候, 照片共十七张。”

姜霁北转回身, 把手机横在池闲眼前,让他看最出现的照片:“今天四零四的时候, 的照片果然出现。”

“果然?”池闲平静地应对着视觉冲击, 面不改『色』地观察着照片。

“每张照片的创建时间除日期不样外,都固定在四零四,猜测照片每天都会出现, 猜测经得到印证。”

姜霁北把无名册里最早创建的照片标记为第张,根据时间顺序把照片展示出来。

第张照片里,骨骼没依托,全都贴着布散落,似乎是心人拾掇回,骨的两边肋骨并没如正常骨骼般对称,肋骨与肋骨之间也不平行。

所肋骨统统指向心脏原处的脊索附近,在胸口绽放出朵森然的花。

块浸满干的黑『色』『液』体的织物垫在骨下,把骨花衬托得更为阴森诡异。

往后的照片中,骨骼表层的残余组织越来越厚。最出现的照片里,骨骼经几乎被腐肉包裹,织物上清晰地出现肉糜与组织『液』。

它们同其他无法辨认的东西流淌在起,黑褐『色』的混浊『液』体淌出道道黏稠的线。

肉经高度腐烂,比起具空『荡』『荡』的骨架,时的尸体看起来扭曲又恶心。

只能依稀辨出人的形状,不管是手部还是脚部,甚至包括整个头颅,都因为腐败而『露』出骨头。

头皮不知滑落到何处。

头骨边被黑褐『色』泌物浸得结成团的东西也许就是头皮,它与泌物粘连在起,覆着密密麻麻的蛆。

骇人的蛆海血肉中,只铺在尸体下面的织物边缘展现出原的『色』彩。

那是块隐约带暗纹的布,姜霁北放大图片,也不能清晰地从照片中辨认出布上的纹案,只知道他不曾在内见过。

池闲没对花纹提出什么看法。

他动动,又往姜霁北的枕头上挪挪脑袋。

姜霁北也把脑袋往池闲那边凑。

他放下举在半空的手机,扭头,与池闲对上视线:“看不出尸体的身份,但如果是特的花纹,就可以从布料花纹上寻找线索。”

对没头表示同意。

两人凑得很近,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彼可以感受到呼吸之间的热气。

池闲眸里片深沉,呼出的湿气也带旖旎的味道。

然而,在般氛围下,他说出口的却很诡异:“看不出身份,但可以通过头骨和盆骨来判断『性』别。”

姜霁北:“……”

姜霁北:“说起来,当初你还是僵尸少爷的时候,就觉得你的颅骨非常优越呢。”

池闲:“……”

池闲:“你就是通过骨认出的?”

与爱人耳鬓厮磨,正常来说题不应该是如何观察由来无端的骨架子。

姜霁北笑着往后仰仰,坐起身来:“查查男女骨架的差别。”

池闲也跟着坐起来,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搜索引擎:“来查,你打开照片。”

搜索出男女骨骼区别之后,姜霁北把自己的手机和池闲的手机并排在起,对照着差异析表逐查看。

“男『性』的头骨更为粗糙,更大且更为厚重,眉弓发育显,突出于鼻根之上……眼眶呈类形,眶上缘对较钝,鼻根凹陷较深……”

姜霁北对着照片看看,他没见过多少正经头骨,不知道何谓粗糙何谓不粗糙,甚至不好判断析表上的眉弓与鼻根的位置。

眼眶倒是看得清楚,但是头骨的眼眶要不,要圆不圆的,完全无法套析表上附带的标准模型来判断。

实际案例与理论存在差别,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和池闲对视眼,姜霁北率先说道:“看不出来。”

池闲也摇头:“也是。”

他把析表往下滑,看到盆骨差异的时候,两人终于看出来,照片上是具男『性』的骸骨。

『性』别为男是个让进度突飞猛进的好线索,下把地球上约八十亿人中的半给排除。

两人又讨论会儿。

池闲在期间提出通过腿骨长度来反推身高的法,由于不知道照片中的比例而作罢。

姜霁北则认为,如果与他的重要记忆关联的,组照片很可能与神秘账号“corpse盛宴1970”发布的系列东南亚照片关。

与自己经历关联的,照片就和马戏团脱不干系。

三者很可能联系在起,难解难。

可若以寻找异他乡至少失踪半个月的人为行动目标,恐怕海枯石烂也寻不到人。

池闲又提出个法,剪裁最近出现照片上的布图片发到网络上,让广大网友辨认布上的图案。

网络可以把各路杂学人士集中起来,集思广益,说不定能查出什么线索。

姜霁北立刻动手。

可没想到,那些照片的诡异之处竟然不止于内容。它们既不能截图,也不能享,连编辑图片的入口都找不到。

他试图通过其他的图片软件来查看照片,来回几次后,发现组照片只能从册处查看。

池闲也试来试去,最后甚至采手机拍屏幕的古老技艺。

“怎么样?”

池闲微微蹙眉:“拍不出来。”

姜霁北凑过去瞧,池闲拍摄的照片中切如常,唯显示着照片的手机屏幕惨,像是被突兀地粉刷小块区域。

可见鬼。

池闲不死心,下床取纸与笔,笔望地把图案描画到纸上。

姜霁北在他身边围观,越看内心越凝重。

面前的青年神『色』认真,落笔不急不缓,线条非常稳重,可样的他却像被『迷』眼,笔下的每根线条都与照片中不同。

就好像花纹股扭曲的力量,让切复制品歪曲变形。

池闲画小会儿,把纸张拉远查看后,也意识到个问题:“看来照片的『性』质是只能查看,类似于设置‘只读’的文件。”

所的线索在里彻底中断。

路不通,效率派的两人对视眼,得到统结论:“先吃饭。”

从零碎的角『色』记忆中,姜霁北知道小主播经常做饭,可他自己作为名没做饭经验的投资人,实在不敢保证理论上的肌肉习惯可以做出桌好菜:“出去吃?”

池闲也没能从自己与道士的记忆中搜刮出做饭经验:“好。”

洗漱完毕,两人换好衣服,离开家。

电梯间人来人往,他们坐上电梯,与几位姜霁北面熟的邻居起下楼。

“小霁回又跑哪里去?好久不见啦!”位阿姨和他打招呼。

阿姨只知道他是四处跑的主播,还以为他消失个月是拍摄去。

“出旅游。”姜霁北随口拗个理由,“阿姨去散步呢?”

“大中午的散什么步呀,现在是周末,约几个朋友去赏花……小霁和你说呀,南山公园的花可漂亮……”

姜霁北还没思考,身体就经做出反应,他笑着对阿姨头,正如“以前”和阿姨聊天样。

他『插』在衣兜里的手松松,但还是没把手拿出来。

邻居们看起来良善得很。

因为担心路上可能会遭到类似鬼面人的不生物突然袭击,出门前,他揣上池闲的打火机,刻反而成电梯里最危险的个。

平安无事地离开公寓,在阳光灿烂的小区商业街边上,刚走两步,两人就意外收获。

池闲轻轻后,待姜霁北头,他与姜霁北拉开距离,走到商业街步行道的最里侧。

姜霁北则放轻脚步,上前打招呼:“么早就到?”

坐在路边长椅上的老熟人捧着台轻薄的笔记本电脑,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听到姜霁北的招呼声,他第反应是“啪”的下把屏幕合上。

但姜霁北从他的侧后走来,时把他在观看的内容个大概。

刚才电脑的屏幕里,循环播放着个女人从疑似垂吊的状态闪现到屏幕前的画面——是猪肚鸡。

还循环播,简直影响市容市貌。

“你好,是酸菜鱼。”看清姜霁北的脸,坐在长椅上的人抬起头,“怎么称呼?”

姜霁北意不答,只是居高临下地看着酸菜鱼,眼睛里淌出毫不掩饰的傲慢和探究。

池闲经绕到酸菜鱼的正后,看姜霁北没说,他也闭口不言。

面对姜霁北的刻意刁难,酸菜鱼没犯怵。

他眼神平静地与姜霁北对视,与之前唯唯诺诺的模样迥然不同。

姜霁北很满意酸菜鱼的反应,表情倏地变,虚伪地挂上和善的笑容:“和猪肚鸡样,叫霁哥就好。”

他故意提猪肚鸡的名字,借机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听到猪肚鸡的名字,酸菜鱼的表情果然细微的缓和。

“霁哥,”他礼貌地喊声,随即像在学术会议上做口头报告般,平缓而严肃地陈述,“开门见山地说,次东南亚之行,的主要目的是找到猪肚鸡。自愿承担次旅程的全部费,比如在内,可以联系航空公司提供包机服务,在外,可以提供充足的现金和信卡额度,所人都不必去担心购汇的事情。”

人能解决资金问题,姜霁北自然不会拒绝。

听完酸菜鱼机器人般的汇报,他突然想起自己的护照:“护照信息缺失,警怀疑偷渡,你办法让过海关吗?”

的问题不是钱多就能解决的,富二代没在等业务上花过钱,时愣在原地。

姜霁北然,时讨论些还太早:“吃饭吗?”

位阔绰的富二代来得匆忙,忘让自己的肚子也阔绰,肚子听到姜霁北的问,立刻大声应答:“咕!”

酸菜鱼又愣,停止思考,面『色』尴尬地看着姜霁北。

对酸菜鱼初步印象,姜霁北微微笑,对池闲招招手。

池闲悄无声息地从酸菜鱼身后走到姜霁北身边,快如阵疾风。

对酸菜鱼而言,池闲简直等于凭空出现,他吓跳,差把笔记本摔到地上。

池闲俯身,眼疾手快地帮他接住电脑:“拿稳。”

姜霁北则笑盈盈地邀请酸菜鱼:“起吃饭?”

从路边聊进饭馆里,从好菜到等待上菜的时间里,酸菜鱼经把他的情况说个大概。

题自然绕不过猪肚鸡。

酸菜鱼与池闲同天进入电影里,自意识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在学院办公室里,听教授指导他的课题。

原身的记忆告诉酸菜鱼,他是个专门研究东南亚民俗文化的研究生。

离开办公室后,学妹叫住他,以讨论东南亚文化为由,加他的社交账号好友,还给他享段网络热门的东南亚闹鬼视频。

姜霁北:“……”

看着酸菜鱼干净清澈的外表,他觉得学妹的目的并不是单纯的享视频。

服务员端上盆米饭。

记忆告诉酸菜鱼,他看过段闹鬼视频。

他甚至很清楚视频出现的原因,在发送尸体照的神秘账号“昙花现”后,他探究心大盛,提供些线索和思路,还社交账号发布在网络上,才让主播小霁捉鬼中参观马戏团的想法。

他自然关注名主播,并时刻关心主播的行程,生怕漏看直播。

没想到主播到仰光就发现马戏团,进马戏团就断直播,还失联个月。

世上的大多数灵异与鬼神事件的真都是谎言与虚构,原身没在意,继续他的研究生生涯。

酸菜鱼回想起来,突然意识到,主播就是姜霁北,直播中最后出现的人,竟是自己的体验者猪肚鸡!

面对酸菜鱼追问的目光,姜霁北无奈地解释:“对马戏团里的切都没印象,也是看回放视频时才看到的猪肚鸡。”

酸菜鱼叹口气:“搜到的资料里,奇异马戏团的表演多半与血腥、死亡、鬼神和灵异关,猪肚鸡出现在那里,肯定不是自愿的,定是受到非人的折磨……说不定变成鬼呢,哈哈。”

他看看面前的两人,发现自己的冷笑把两张俊脸冻僵之后,赶紧补句:“开玩笑的。”

服务员端上盘汤:“您的猪肚鸡——”

是酸菜鱼执意要的汤菜,香浓的汤汁扬着腾腾热气,他主动盛三碗汤,把两碗推到对面。

池闲接过汤,看姜霁北眼,眼神问他“说不说”。

研究生的直觉可称敏锐,虽然他是以剧情逻辑来推演猪肚鸡的处境,但得到的结论却与实际情况基本同。

在电影里,猪肚鸡确实变成鬼,昨晚池闲和姜霁北都看到,出现在姜霁北家门口。

在电影外,确实正在遭受非人的折磨,如果不是岛上出现危机,他们两人本该在展开营救行动。

电影真是秒钟都待不下去。

姜霁北犹豫几秒,想到自己棍子抽散猪肚鸡,就收回坦的念头,对池闲轻轻摇摇头。

他们又聊聊马戏团和艺术家阮。

酸菜鱼对阮无所知,只发现马戏团与神秘账号照片的关联。

姜霁北把马戏团立牌上的阮与搜索到的艺术家阮联系起来,对酸菜鱼说遍。

“如果是1879年的艺术家,他现在就是百四十多岁。”酸菜鱼快速算算,“真能活到百四十岁,他就不该开个人艺术作品展览秀,而是该去展览秀上当展品。”

“阮确实是个常见的名字。”池闲也道。

阮的问题不止于,他长着阮杜兰的脸的事情,也不能对酸菜鱼说。

菜品陆陆续续上齐,研究生动筷子后越来越放松,对两人『露』出惆怅的面:“给你发很多邮件,半夜才得到回复。”

“邮件太多。”池闲看他眼,“你发送得太频繁,邮件被收进垃圾邮箱里。”

能在茫茫的邮件中筛查,最后在垃圾邮箱里找到酸菜鱼,简直可以说是逆天而行。

酸菜鱼嚼着绿叶菜不说。

看到猪肚鸡后,他心急如焚,他以实地考察为由离开学校,准备亲自去缅甸调查猪肚鸡的下落。

但刚到机场,酸菜鱼便发现,自己关注的“小霁捉鬼中”竟然空降直播网站榜首,放言要召集能人志士同前去寻找马戏团。

他十钟就发次邮件,希望姜霁北可以看见自己。

到半夜才回复,时经没任何航班,他买当日最早的机票,在飞机上短暂地眯眯,就当是睡觉。

想到里,酸菜鱼咽下口中的食物,打个绵长的呵欠。

姜霁北等的就是样的时机,在酸菜鱼夹粉蒸肉时,他装作随意地问:“对,你和猪肚鸡的第五场电影讲什么?”

他心知肚,猪肚鸡不会在第五映场出现,但他不准备让酸菜鱼知道他和池闲解事情的内幕。

酸菜鱼当场上钩:“没在第五场电影里看到本人。”

看不到是正常的,姜霁北装作惊讶地“哦?”声。

池闲心领神会,摆出洗耳恭听的表情。

小饭局的后半场,两人就着酸菜鱼的辛酸故事拌饭。

酸菜鱼描述道,在电影里,他和猪肚鸡度过幸福又波澜壮阔的生。他死在猪肚鸡去世后的第年。但他“死”后,发现猪肚鸡只是个幻影,自己根本找不到。

酸菜鱼说得脸惆怅,像极被辣妹玩弄后无情抛弃的纯情男孩。

真的是恐怖片吗?

姜霁北望向池闲,只见池闲边听边头,神『色』自然得如同在听场晚八档纯爱影视的解说。

人不会觉得他与自己的那场恐怖电影也是纯爱故事吧?

想问又不好问,姜霁北只能确定现在酸菜鱼找到自己体验者的欲望非常强烈。

吃好饭,酸菜鱼随姜霁北和池闲回家休息,等待下午的集会。

酸菜鱼倒在姜霁北家里的次卧,姜霁北和池闲窝在客厅的沙发里。

静谧的室内只听到笔记本电脑的键盘声。

过不知多久,姜霁北被池闲轻轻推醒,看时间,经是下午三五十五。

还五钟就到下午四,门外静悄悄的,个人也没。

除酸菜鱼,不会所人都放他们鸽子吧?

池闲把手机递到姜霁北面前。

“两名翻译的航班晚,说不准起飞时间。医生来,但堵在环城高速,没两个小时进不城。向导现在在老挝,打算等们出发之后在东南亚的家与们会合。”

“没事,现在通信也便……还三个人呢?”姜霁北数数,发现还三个人没动静。

没等池闲回答,门口就响起打铁般的敲门声:“咚咚咚哐!哐哐哐!”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