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富贵浮云,俯仰流年十五春,归来恰似辽西鹰,泪见当年旧主人。

棋哥与钟兴弟抱头哭过之后,钟兴弟不知与他说了什么,他找李济世要回断刀。

不能再等时机了。钟兴弟有了半人半妖的猫头鹰做帮手,她以后偷不到阿刀。她无来哉的惧怕猫头鹰。这本是王壹的阿刀,变成了断刀,接好就是,她必须得现在下手。欢娣从李济世手中,应该说是李济世将断刀给了她。

欢娣对老亲王府的地形再熟悉不过,她想找处地方躲起来,谁也找不到。她得了李济世风的推力,可她不能像宗道长那样全部吸收,反而摔倒,再爬起来翻墙而过,没注意到她掉了的断刀。

只掉下一片,棋哥本已伸展要去追的翅膀又收了起来,捡起那一片后,李济世抓住了他的手。

“棋哥,这刀本不是钟姑娘的刀。”

“可主人想要,我就要帮她拿回来。”

之前许诺的好处里头没包括将刀给自己,考虑不周。如果要是考虑周到的话,那会怎样呢?李济世想了想才松手。欢娣已不知去向,棋哥拿着那片断刀,挥着翅膀在老亲王府上空盘旋了三周后回到钟兴弟身旁。

李济世得去接应左姑娘,看她笨手笨脚做贼,恨不得自己代替她。

“神医。”

西蓝花提着阿白在远处伫立,上次她走的时候,也是这样子。她本想喊上仙,还是神医顺口。

李济世转身看着她们,极目望去,左姑娘像是在她们后面消失。

“回去吧。”

阿白他很喜欢,西蓝花干活里外一把手,可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留着人家干嘛。为了给棋哥错觉,他故意往他们那边走,像是回家,他要绕一圈去找左姑娘。西蓝花和阿白久久地看着神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路的尽头。

李济世经过钟兴弟身旁,笑问道:“钟姑娘还好吗?”

钟兴弟对棋哥说道:“这里风大,回去吧。”棋哥伸出翅膀驮着她回府。

李济世心中叹息,钟姑娘是个好姑娘。

就在他与钟姑娘散步的那排银杏树的尽头,蓝美男与宗道长战况胶着,以为会飘飞一整个秋天的银杏叶全部落地,覆盖了他与钟姑娘留下的足迹。那一片地下金光流动,像一条黄金河流,在刀风中,薄如秋叶的黄金一波一波翻涌流动。

看起来是蓝美男略占上风,毕竟宗道长握刀的手被棋哥啄去那么一大块肉,对刀的掌控力不可能不受影响。此外,蓝美男是真的要将宗道长除之而后快,他神仙的悲悯随同五爪的四肢化成了不知物,散入秋风落叶。

他真不想让宗道长死在这里。可他如果公开帮宗道长,那蓝美男,他似乎对他有愧疚,不过愧疚多了,也就不当回事。李济世捡了一把叶子,金黄发亮的小扇子叶片宛如阿刀光芒交错时形成的鳞片。他在哪里见过阿刀的光芒?

李济世又被一个问题困绕,宗道长看到了他。他又找到了突破口。神仙们被各种条条框框束缚,他是强盗,他没有任何束缚,他想怎样就怎样,他要如何就如何。

宗道长的富贵弯刀再一次接触到了李济世的挡心瓶。李真壬又救了他一次。李济世将手中的银杏叶片全部散出后倒地。那些叶片宛如开刀的光芒射向宗道长。尽管宗道长用刀拂开了大片树叶,但还是中了几片树叶,鲜血喷涌在地,打不赢就跑是他作为强盗还能活到现在的最重要守则。他在逃跑中大叫:“李济世,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蓝美男认为李济世救了他。他的孔雀蓝眼刀挨了两次重击,也就是说,他的羽毛扇被宗道长挖去了两只眼睛,少了两根羽毛,这样孔雀蓝眼刀的威力会减少两成,他肯定赢不了宗道长。如果再少两根羽毛,他会赢宗道长,李济世这么想。蓝天使对羽毛看得太重,这一点几乎不能改变。

李济世的胸口钻心般的疼,挡心瓶破了,里面的药汁在腐蚀他的肌肤,生产一个一个的小泡泡,又一个一个地破碎,持续不断的破碎的“啵”声如雷贯耳。

李真壬说挡心瓶里的是药,药用来治疗伤口,怎么会制造伤口呢?这药之前治好了左姑娘的伤,也治好了钟兴弟的伤。不过第二次给钟兴弟滴了药水后,她的伤口腐烂得更多。那时他没有怀疑药水有什么不寻常。药水有玄机,他早就应想到,很早很早之前就应想到。

他想将挡心瓶从胸口移开,可他的手已经麻痹,想用脚踢,脚也麻痹。他全身麻痹,只有脑袋还能思考。当初李真壬设计制作的挡心瓶是为了弄死他,滴水不漏的妙计因为李真壬的挖心刀法没有达到宗道长的境地,不能伤到他,后来放弃。那时的他根本就不会怀疑阿囚。

挡心瓶里的药是毒药,不是那种一用就会发现的毒药。这种毒药的使用设计得很巧妙,用两滴可以治病,超过则会变成毒药。

他第一次给钟兴弟治疗,因为谨慎也因为敷衍恰好只滴了两滴,第二次加重了病情,还好也只滴了两滴,钟兴弟的病没有像他现在这样立即恶化,他在无意中给钟兴弟的腿病雪上加霜。左姑娘的伤口也只滴了两滴,但愿她不要复发。

李真壬的妙计在多年以后由宗道长得以实践成功。如果挡心瓶里的药还是原本的剂量,他应立即死掉。随着时间的流逝,药瓶盖得再紧,也应挥发了些,还有,他用掉了六滴,减少了剂量,他不会立即死,但很可能不用多久死去。

李济世望着蓝美男的眼睛,目光从他眼睛往下移到他的胸口,但愿他能明白。

从容镇定的李济世还是那副样子,可他为什么不起来?他没有流血,胸口衣服破了点,可能是宗道长的刀尖刮过,没见血,那不就是虚惊一场。像李济世这样的人,刀尖划过算什么,可他为什还是不起来?

“神医,地上叶片多,躺着很舒服吧。”

蓝美男决不会想到李济世因为伤了起不来,想他是因为贪恋黄金满地,枝影横斜,秋风悠然的美景。他也躺在软玉温香的黄金上,舒缓他即将再次败给宗道长的氐惆。第二次输,真的没那么痛苦,可以说没痛苦,只是比惆怅深一点。

李济世的余光看着蓝美男,后者摆起手势,念着诗句: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

前不见白云,后不见大雁,性命堪忧。这就是命?李济世仰望天空,问天,天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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