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西域天山

看着苍雨软磨硬泡、一脸不情愿的模样,苍何既无辜又无奈,一巴掌轻轻拍在苍雨脑袋上,没好气地笑道:“你这没出息的丫头,你老爹我难道还会害你不成?你也不看看,别家十八岁的姑娘孩子都满大街跑了,你还嫌早?我可还等着抱孙子呢!”

苍何对着苍雨一顿说教,听得苍雨满头黑线。无辜地揉了揉额头,苍雨很是委屈地嘟囔道:“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想着抱孙子了!我说爹,你到底有没有为你女儿考虑呀?即便是要结亲,我也总得见见对方,看看人家人品不是?你女儿我虽不在乎长相容貌,但至少也要我看着他有食欲才行呀,要不然我不得活活饿死啊!”

苍雨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句话出来,顿时让毫无准备的苍何呛得咳嗽起来。

“你!”苍何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知道苍雨嘴刁,却没想到她还能如此气死人不偿命地贬低一个人。对于苍雨,苍何当真是束手无策。

“好啦!就知道贫嘴!”苍何终是败下阵来,良久才平静下来。

“雨儿,我跟你说,你秦伯伯当年好歹也是一代受人敬仰的大侠,他的家教是毋庸置疑的。至于他的儿子,当年离别时,我倒是见过一面,他叫秦西,当初也就十来岁,长得倒是眉清目秀的,就不知这些年来,他会变得如何。但至少,不会像你说得那么不堪的!”

提及到往昔与秦家的交情,苍何脸色平淡,却又无比的怀念。平和地躺在竹椅上,遥望着天上的云彩,思绪不知不觉已飘到了过去……

十年前,即唐昭宗乾宁二年,摩尼教余孽趁战乱掀起了一场令人闻风丧胆的血雨腥风,其数万教众一夜之间从各州县如幽灵般冒出,对武林帮派和无数城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震撼了整个天下,其残暴的手段令得整个江湖和朝廷都为之色变,却又束手无策。

摩尼教,武后延载年间由波斯人拂多诞从波斯经安西都护府传入中土,唐代宗大历三年于长安建大云光明寺。唐朝中期,摩尼教成回纥国教,回纥汗国因助唐室平定安史之乱、镇压吐蕃有功,深得唐室信赖,故摩尼教借回纥之力,在短短十数年间得以飞速发展,鼎盛时,摩尼教寺满布大唐境内!

至唐武宗会昌元年,回纥兵败黠戛斯,国势日渐衰微,唐室突改前态,下令禁江淮诸镇摩尼寺,敕天下杀摩尼师,仅长安一处,摩尼死者便达七十余人。史称会昌法难。

至此,摩尼教由明转暗,于民间流传,为朝庭所不容。

乾宁二年,忍气吞声数十载的摩尼教众身负血仇,满怀怨怼而起,在中原大地上大肆作乱,成为武林魔教之一,与邪派齐阴殿齐名,势力广布大江南北,为天下所忌惮。

同年二月,割据两浙的义胜军节度使董昌受潜伏越州的摩尼教教徒蛊惑,加冕自立称帝,国号大越罗平,封摩尼教徒国师,对当地百姓横征暴敛,过着荒淫无道的生活,而朝政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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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皆落到摩尼教徒手中。

摩尼教徒得大越罗平国之力,在短短两月内便将摩尼教发展壮大,于两浙兴风作浪,并暗里联合淮南杨行密,对昭宗所派讨伐使钱镠大举出兵,致其落入险境。

其时,江陵府天剑派已扬名数十年,以霸道的剑术而享誉中原,在武林中赫赫有名。其宗门弟子在外行侠仗义,在唐末乱世中锄奸惩恶,深得天下人爱戴。

那时的天剑派,掌门名叫秦阳烈,一身剑法早已是超凡脱俗,是武林中宗师级的顶尖高手,除天剑派盛誉的天剑剑法外,他还身怀一套神鬼莫测的轻功和一套更加霸道绝伦的剑法,那两套武功一旦施展,天下间几乎难觅敌手!

正因为天剑派如日中天的声望和义薄云天的行事态度,钱镠深陷险境时,立即修书天剑派求救。天剑派早便得知摩尼教乱世的消息,对摩尼教的行径痛恨不已,早已派弟子四处捉拿摩尼教乱党,只可惜敌暗我明,终究收效甚微。

钱镠详陈利害,揭露摩尼教身藏大越罗平国,以董昌掩人耳目作乱两浙。收到修书,秦阳烈立即派遣其子秦天率天剑派一众高手前往两浙,以解钱镠之围。

那是一场极其残酷的战争,天剑派高手直扑越州而去,却在越州以西的睦州遭到摩尼教突袭,损失惨重。

时任大越罗平国国师的摩尼教教主乃是化名开乾的波斯人,其人聪慧过人,在他出任国师之时便料定会有高手前来讨伐,故此早已在睦州布下天罗地网,借助着大越罗平国的兵马,天剑派数十人武功再强,也难以匹敌。

大越罗平国兵马以众敌寡,以数十倍的代价连斩天剑派数十人,只剩下十余个武艺卓绝之人苟延残喘!

是时,摩尼教教主趁势发难,派数十名武功高强的教众围攻残存者,而开乾本人则单挑秦天,以其诡谲的波斯武功尽占上风,逼得秦天几乎陷入绝境,差点殒命。

秦天虽已将天剑剑法练至大成境,却未习得秦阳烈的两项绝技,加之其对波斯武功的路数毫无考究,即便剑法精明,也难以克敌制胜。幸得其陷入绝境时,包围圈外杀来援兵,才让天剑派余众脱离绝境。

脱险后,秦天方知救自己的乃是少坤帮,当时武林中一个颇有名望的帮派。而少坤帮的帮主,其中之一便是隐居清河村、有着“鬼医圣手”之称的苍何。少坤帮与天剑派因此而结下善缘。

那日少坤帮闻钱镠落难音讯而来,正好与钱镠派以与秦天接洽的钱镠军会合,路过睦州时得知到摩尼教的计谋,便快马加鞭赶去,破了摩尼教的奸计。

自那时起,秦天深得教训,不敢再掉以轻心,主动和少坤帮及当时如少坤帮那般闻讯而来以诛摩尼除董昌为目的的多个帮派结为联盟,和钱镠军联合一处,共同御敌。

乾宁三年五月,钱镠联军反败为胜,终于攻破越州,大越罗平国灭,董昌被杀。随着大越罗平国的灭亡,摩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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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再次受到重创,其教主开乾在十余位武林高手的围攻下遭到重创,逃出两浙,从此不知所踪。

树倒猢狲散,摩尼教元气大伤,各地教众再次归于寂静,藏身暗处。

两浙一役后,中原各节度使间的明争暗斗愈演愈烈,那时的时势,早已脱离了皇室的掌控,而皇帝昭宗俨然成了宦官把控朝政的令牌。

经此一战,秦天回到天剑派,深知自己武艺有待提高,便决定出世修炼。秦阳烈得知后,亦赞同秦天的决定,便卸下天剑派掌门一职,带着秦天和孙子秦西退出了江湖,并远离中原,去到了遥远的西域天山。

临别时,秦天与苍何以苍天为鉴结拜为异姓兄弟,也就是那时,苍何和秦天替尚且年幼的苍雨和秦西定了亲事。

天山,一座远在西域、被茫茫大漠所夹持的大型山脉,在金秋渐尽之际,气温渐渐下降。深山之中,朦胧的雾气缭绕,寒霜铺地,山林如银装素裹,虽寒意逼人,却又仿佛人间仙境。

山腰处,一座依山而建的楼宇耸立在峭壁之上,气势恢宏,多些中原的浩然与宏伟,少了些西域的粗犷与豪迈,与时下回鹘的建筑风格截然不同。只需一眼便可分辨出,那定是中原人的居所。

十年前,一批中原人风尘仆仆而来,至天山环境优雅处兴起土木,在土著人的帮助下建了别院,并开宗立派,成了西域唯一一个由中原人建立的门派,天山派。

天山派弟子稀少,却尽是回鹘族中天资聪慧之辈,他们体格魁梧,吃得苦头,短短数年间,便从空有蛮力的莽汉变成了剑法精妙的剑客,天山剑客之名由此在天山一带的回鹘族人中传开。天山派虽建派极短,但名声却享誉整个西域,令当地许多流派都叹为观止,自愧不如。

自秦阳烈创立天山派起,秦天每日精修天剑剑法。正如秦阳烈所言,任何武功都不会尽善尽美,修炼者若止步于眼前,顶多只能达到前人所能达到的巅峰,这便是许多人无法冲破桎梏,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根本原因。

秦天踏遍天山每个角落,甚至大漠,草原,以天为被,以地为床,风餐过,也露宿过,体验过回鹘民风,拜访过大宗小派,经年累月,从未松懈。

经过数年的切磋琢磨,终于,秦天结合天剑剑法和西域各种武学心得,在天剑剑法的基础上,重新研习出一套比天剑剑法更为凌厉的剑法,以天山派为名,曰天山剑法。更推演各宗武学破绽,创多人剑阵。由此,天山派坐拥天山剑法和天山剑阵,秦天当之无愧成为了一代宗师!

日落曛黄,红霞渐隐,天山山腰上,一道娇小的身影手握长剑翩然起舞,而在她对面,则是位年过六旬的老头儿,他手里只有一根普通的树枝,而且背负着左手,神色泰然自若,仅以独臂的架势,只守不攻,却让得对面的少女无从得手,即便长剑撞在树枝上,也被强势弹回,这般毫不对称的武艺,差别可谓天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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