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贡品

万历皇帝坐在御座上听得眼圈子发红,还不时的“啊呀,哎呀”随着惊呼,见他说完,忙对旁边的黄门太监说:“赶紧把使节扶起来吧,拿个帕子给他擦擦眼泪,哭的叫人心酸。”扫了一眼见很多大臣正偷偷擦眼泪,转向首辅张四维道:“张师傅,你们内阁是什么意见?”张四维出班回奏道:“回禀陛下,内阁以为,既已接下国书,当许为藩篱,封赏且后再说,至于通商回赐事宜,内阁会专门派员协商,从宽从优便是。另叫陛下知晓,南华使节还有贡品方物在殿外候旨。”万历道:“哦,那就传进来吧!”钱正坤在旁边奏道:“启禀陛下,方物中有些海外的稀有活物,不便搬进大殿,若是陛下准允,还请陛下以及诸位臣工屈尊降阶,去殿外由我等与诸位分说吧!”万历有点兴奋,对群臣说道:“既如此,我们一起出去看看这海外的稀奇去吧!”起身离座,带着众人一起来道大殿外的广场上。广场留下的人已经准备妥当,该打开包装的打开包装,该关紧笼子的关紧笼子,长长的一排,看着就有气势。

郝尚义跟在万历旁边说道:“还是由臣来为陛下以及诸位解说罢,陛下请跟我来”于是从第一排的事物说起,特制镶金钟表一对,计时用的;一人高的全身琉璃银镜十面,另有三百面中等大小的,供皇帝赏赐用;煤油汽灯十盏,并配有备用煤油和灯罩,这个要晚间才显得亮如白昼;倒模透明琉璃龙凤酒壶酒盏百套,万历皇帝被晶莹剔透的酒壶吸引住了,忍不住拿起酒壶,摸摸上面的蟠龙云凤,连口夸赞道:“真是巧夺天工!叹为观止!”下一个是十台电唱机,郝尚义熟练地掀开盖子,支起喇叭,从下面的格子里随手拿出一张唱片放好,摆上探针,顿时“天涯歌女”的歌声从喇叭里传来,“天涯呀,海~角~”把万历皇帝吓了一跳:“吓!这个怎么会有人在里面唱歌?”郝尚义又简单给他解释了一下电唱机的原理。再下一个是2台缝纫机,万历因为电唱机的缘故,对这个也感兴趣,主动问这是何物,郝尚义答道是缝纫机,缝衣服用的。万历问道:“可缝来看看?”郝尚义有点为难,缝纫机原本是充数的,皇帝总用不着自己缝衣服吧。迟疑一下对跟着皇帝的小太监道:“劳烦公公去随便找一块布来。”又转头对韩冬说:“韩副使,由你来给陛下演示一下缝纫机。”韩冬答应着上前,打开缝纫机的上盖,支起机器,挂上传动带,又从边上的抽屉里掏出2个线轴,一大一小,大的放顶上,小的按在面板底下,穿针引线,弄妥帖了,又踩了几脚试了几下。这时群臣也围拢过来看,有太监递给他一块四方的绸布,韩冬接过来,把布对折,对齐边际,拿到针头底下,踩动踏板,就听得“咯哒咯哒”声音响起,两个呼吸的功夫,两条边就缝完了。韩冬把线剪断,绸布沿着口翻过来,顿时就是一个布袋子出现。郝尚义还在跟皇帝解释:“这是妇人们使用的东西,只是新奇,所以才加进贡品,原本没想演示。”万历笑着说:“这个东西好啊!可以送给大娘娘,免得她总是灯下缝衣熬坏了眼!不错,不错!”群臣也跟着没口子地夸赞。下一个是自行车十辆,郝尚义介绍道:“这是赶路用的,也是我们南华新近才造出来的新产品,人骑上若不怕累,日行三百里不成问题。后座上带人也可,载货也行的,此物最利民间行路。”万历听他说这是个行路的车子,就想挽起袖袍亲自下场试试,张四维赶紧拉住小声说:“陛下注意威仪,威仪!”万历才讪讪地停住,郝尚义又喊:“韩副使,你在这个广场上给陛下演示一下。”随叫随到韩副使,立即骑上自行车,在广场上飞奔,反正也没有交警,不怕超速,只把皇帝和群臣看得目瞪口呆,端得是快如奔马,且轻便灵活,真是好物件!

趁着大家都在观看自行车表演,郝尚义小声跟首辅张四维说道:“老大人,不若我下面只简单介绍一下吧,似这般一样样演示,怕到天黑也说不完。日后皇上若是哪个用不明白,再随时遣人来传就是了”张四维颔首道:“正是如此,且快些罢!”接下来,郝尚义就加快了进度,只是简单的介绍一下,并不做演示,诸如什么珊瑚玳瑁、砗磲珍珠、玛瑙宝石、檀木家具更是一略而过,到了动物的时候,又费了些口舌,袋鼠、企鹅、考拉、鸸鹋、鹦鹉都带了几对过来,尤其是鸸鹋窝里还放了一个蛋,跟婴儿头似的那么大,没敢让人拿,怕被啄。幸亏没带咸水鳄来!万历最感兴趣的是一对会说话的鹦鹉,韩冬在船上时候训练的,一逗弄就叫:“太后吉祥!皇帝万岁!”叫万历稀罕不已。饶是如此简单介绍也是介绍到接近午时才完毕。

参观完毕,所有人都回到大殿,万历皇帝在御座上开口言道:“郝正使,你这南华的贡品也忒丰厚了些,呵呵,朕受之有愧矣!”郝尚义却又上前跪倒奏道:“回禀陛下,我等也曾听说,朝廷对于外蕃来贡有薄来厚往的前例,然我南华人等对大明正朔向化之心,可表天地,可昭日月,如何敢受大明的回赐!但求大明朝廷能允许我等今后通商往来,回乡祭祖,可于塘沽、松江等地划些沿海的荒滩野地,租与我等用以建设码头、货栈之用,也就感激不尽了!”万历皇帝闻听,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不要回赐好呀,这么多贡品,十倍回赐,把内库搬空怕也不够,口中却不肯放松道:“不要回赐如何可行?岂不是冷了朝贡者的心?”张四维出班奏道:“陛下,且请成全南华国使的诚心敬意罢,官职爵位不妨宽些就是。至于通商、租地的事情,由老臣亲自出面与使者会商,定从宽从优,总不能叫陛下和朝廷失了颜面!”万历当即借坡下驴道:“既如此,你等且先在鸿胪寺住下,这几日可着人带领在京城逛逛,莫要走远。待朕与阁老们商议之后,三两日后,再上殿封赏,正使意下如何?”郝尚义当即回到:“谨遵陛下旨意!”当下有人出来高呼:“有本上奏,无事退朝!”朝臣们各自回衙门,使团在鸿胪寺卿的带领下,到广场上看着留守人员与内官交接完毕,然后转回鸿胪寺。

回到鸿胪寺,南华使团的人都全部松了一口气,总算是顺利完成了第一步,接下来工作就是水磨功夫了。吃过午饭之后,鸿胪寺的官员自去午休,大家聚到一起交流,韩冬调笑郝尚义道:“郝大总经理,您真不愧是老戏骨啊!演技精湛,佩服佩服!”郝尚义道:“哎呀,今天总算跪的物有所值。接下来就轻松多了,话说大明几大商帮的势力不可小觑呀,今天朝堂上,那些御史什么的,一个反对的声音也没有,可见工作做到了位。不是我哭的好,是银子使的快!这两天先休息休息吧,你们要出去京城逛逛的话,找老钱支点银子。我们三个正副使不要乱跑,估计明天后天,内阁会来人谈判。”正说话间,鸿胪寺的官员带着一个太监进来,喊到:“万岁口谕!”屋里众人急忙站起来躬身施礼,韩冬在后面喊了一声:“臣等恭请圣安!”老钱赶紧捅捅他,小声说:“你串到辫子朝的戏啦,大明没这礼节!”那太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只当他外蕃人不懂礼仪,也没理他,转头对郝尚义说:“郝正使,万岁传下口谕,叫你派个机灵点的人随洒家进宫去,教一下那个唱戏的盒子,还有钟表、缝衣服的机器等用法。”郝尚义转头看了一圈道:“韩副使,你最机灵,随这位公公进宫去吧!”当着外人,韩冬也不争辩,点头应下。

随着公公出了鸿胪寺的院门,韩冬把一块老钱塞给他的银子递给这位公公,说道:“公公拿着喝茶罢!”那太监不动声色地把银子收下,也不知道他藏到袖子什么地方了。太监看了韩冬一眼,心说这些蕃人也不是一点规矩也不懂的!对韩冬说道:“我们走着说话,万岁需得等急了。今日下了朝,万岁午膳都没用,就赶着去了太后宫中献宝,那个唱戏的盒子,喇叭也支起了,拐头也放上了,就是不出声。万岁才命我来宣口谕。”韩冬道:“不是有带的说明书么?”那太监答道:“别提你那说明书了,字都缺胳膊少腿的,得靠猜的,万岁怕弄不明白,弄坏了!”韩冬又问,进宫见了陛下太后要不要跪下磕头?太监看他一眼,觉得他是真不懂礼仪,顿时感觉自己十两银子的茶钱拿得理直气壮,教他道,磕头只是在正规场合,比如大朝会、祭祀等,一般场合躬身施鞠躬礼就够了,进宫见了太后和万岁也是鞠躬就行。韩冬不由得松了口气,十两银子没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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