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金子银子铜板子

“咴——噗”,日头刚出,已是饿狠的马儿叫唤起来,望能叫这不晓事的人起身给自己喂食。

“莫叫!这便起身喂…”,柱生一把在地上弹起,在地上蹦起两尺高。

落地时险些没站稳,趔趄了几步。本以为没拿棍的自己必然要重重摔倒,却不料两脚稳稳在地上站住了。

柱生抖着手拉起右脚裤腿,脚踝上的扭曲已不见,只余一条好腿杵在那儿。

这便好了?柱生有些茫然,望向四周。

十一个汉子七歪八倒在地,一夜过去,已是冻得硬邦邦。

两具倒伏的马尸似被大力拖动,聚在一伙。地上拖出两道痕迹,马尸边一片狼藉,尸体只剩白骨,边上散着毛发血液。

柱生下意识舔舔牙,两排大牙好端端的在那儿。只是牙缝间塞了些肉丝,口腔尽是血腥气。

看向肚子,往日吃多了观音土老树皮的肚子现今却是平坦一片,身量似是高了,望下地不似之前近。

这叫什么事儿!柱生有些慌,伸手在周身摸了一通,隔着皮摸到的不再是骨头,皮肤下有了坚实的肌肉。

不是坏事?柱生放下手想着,呼出口气。不管如何,活着就行,只要活着就好。

想到死去的婶子与小四儿,柱生又一阵失落,与柱生这个名儿最后的联系被斩断,这个名儿彻底底成了孤零零的游魂。xuqi.org 海豹小说网

中毒都没死成,或许该换个活法了,该为自己活!

柱生脑中蹦出这个想法,寻了块板子劈开,使刀子在上面刻了柱生两个大字,没有香,便又劈了三支木棍儿点着扇灭了火,权当作香了。

嘴里念叨着:“柱生啊,你死得早了,我占了你的皮囊三年,原本打算给婶子送终,给…小四儿养大。现在好了,都没了,你我都没了念想。

不过你不算亏,我给你送了十一条命,不算亏了你,值当。你放心,这债是我的,找不到你头上。这名字,我还你了。”

用回上辈子名字的许青站在木牌前,取了两碗水,泼在牌子上,权当是酒了,在木牌前站了好半响,复又看向场子内。

许青笑了,前去一一搜刮起来。

“嚯~你小子果然藏了私。”从秃汉怀中摸出一锭金子的许青道,乐呵呵的扔进袋子中。

这袋子还是从二当家身上解下的,不知以何物制成,托在手上轻飘飘的,又坚韧异常,全便宜了他。

细细搜刮了一阵,就差把人衣服扒了下来,许青点起收获,乐得直把眼眯成缝。

“银子,我看看,差不多三十六七两罢,金子约二两,铜子儿十吊。哈,让人掳了也值,回去就能带婶子小四儿去城里…”

怔愣了半响,许青默默把金银拨弄到袋子里,系紧了。

目光又放到他物上,从大当家身上搜来的书册有两本。

一本便是大当家常捏在手中的铁掌精要,大当家从未让他看全,都是指着书页让他读,端是小心的紧,可如今全便宜了许青。

翻开看了,后半截内里全是精炼之语,难以看懂,翻到最后头,尾落款写了顾汝晦三字。

另一本册子纸质年份与铁掌册子一般无二,面儿上写着百步飞蝗四字。翻开看,内里讲的是些暗器手法,落款也是顾汝晦。

内容较之铁掌要易懂些,许青略看了阵,便贴身收起,打算安顿好了再作定夺。

其余还有些玉扳指、金项链、鼻烟壶等值钱玩楞,许青悉数扫进袋子里,把袋子撑的似个皮球。

余下收起的还有十数把刀子,许青看了,或乡下铁匠造物,多是有了卷刃缺口,唯一值得一提便是二当家手中刀。

只见其刀柄微向下弯,刀柄细细缠了绳,刀锷通体黄铜,形如如意,雕着繁复花纹。

刀鞘外包了鲨鱼珍珠皮,通体深色,靠紧刀锷处有一扳机,唤作蹦簧。

刀鞘内有机关,靠此锁住刀子,让其行动翻滚不至于掉出。

若遇敌,一按机关,刀子弹出,以之对敌。

许青按下蹦簧,嘎嘣一声,刀子自故弹起一寸。一抽刀,便是仓啷啷一声响伴着几点火星子。

只见刀身雪亮,平滑如镜,许青凑近看,竟是把自个映了出来。几度翻转细细观看,真是爱不释手。

禁不住用手抚了下刀身,“哎哟——”却不料被刃拉了个口子。许青抽回手,手指上血流不止,皮肉翻翻,正待四下寻物包起来,体内却自发异动。

不知怎地,许青就是能见到体内事物一般,从胃部自发起了一条微微红色气流。也不听使唤,自顾自穿过经络肌肉骨骼来到手上伤口。

睁开眼一看,手上伤口已生长好,只余一条粉色痕迹。

许青嘬着牙花乐了:“我滴娘,上辈子叫你害死我,这辈子该你还了。”

余的不谈,该喂马了,剩下的九匹马儿饿急了眼,叫唤的震天响。

村子烧没了,许青也没打算回,且去城里寻个活计,马儿牵去卖了,也得多些银钱。余下待多了解一番此方世界再夺。

如此,许青架起了火,又倒料喂了马儿,过头来这边水已烧开,自个也饿得发慌,直叫许青疑惑,先前不吃了两匹马么?怎还这般饿?

只好倒了一袋子面,煮了好大一锅糊糊,也无盐添滋味,就这么稀里糊涂咽了下肚。却见糊糊一下肚,胃囊里边自动起来。

便搅了三两下,鼓起的肚子又消下去,只是又多了一两股如发丝大小的血气升起,在肚腹内转悠。

无法,许青又烧了一锅糊糊,直把人吃得犯恶心。物一下肚便又无了,血气分成四股转悠。

这可愁,这般大胃,可如何喂得饱。

糊糊再吃不下,许青抬头看了看天时,日头才挂在高空,离日落还有好一阵子。

便不再磨蹭,拾叨了行李,给马儿们上了鞍,又给自个换了身抢来的衣服便下了山。

马儿识途,不用赶也知如何下山,可下了山许青便犯起了难,拿着搜来的舆图,好一阵对照,终究放弃了看图识路的想法。

左右看看,荒无人烟,便是寻个人问路也不得,干脆便随便找了个方向去了。

奔了一阵,太阳渐落,许青心中渐燥,又一阵,终见一庄子,庄子上空烟气袅袅,许是住着人。

许青心喜,打马上前。却见庄子里锣鼓齐响,烟尘渐起。

一伙村汉提着刀,拄着叉出到庄子外,紧张地望着许青,许青见此喝住了马,好悬没冲进人堆里。

正大眼对小眼时,庄子里出来一老汉,老汉似是庄子东家,衣服是绸缎做的,手上带着玉扳指,拄着根细雕的流云棍。

躲在人后道:“好汉,往哪出去,许不是走错了地方。”

许青拱供手道:“老人家,我要去开封城里给东家送马,走错了地,不识路惊扰了庄子。只望老人家指个路,好叫小子离开。”

那老人在人后打量一阵,只许青一人,鲜衣怒马,又挎着刀。头发未黄眼未红,不像是吃人的蹚将。

便出了人堆道:“是个好汉,一人便上路送马,端是胆大。开封城离此不远,你往北走,一路直行日落前便至,自去便是。”

许青一拱手:“谢谢老人家,这便走了。”说完扯了马缰掉过头去,打马离去。

后方的老人拄着棍,直直盯着许青离去。

后方此时又窜出一挎弓背箭的年轻人,一上前便急急问道:“爹,何不让我杀了他,白白惜了那几匹马,足有九匹呢。还有那刀,儿看上了。”

老人转头大怒道:“憨货,只知人刀好,却不知人刀利,那人敢一人带着马进城,必有其过人之处,说不得是个武夫、是个会道术的。

若扰了人,人家轻易把咱庄子杀个干净,等刀落你脖子上你就知人家刀子确实好了。”

年轻人不服气,又要顶嘴起来,可在老人高高举起的巴掌下还是乖乖住嘴。

天色开始暗淡,日头沉下,月亮升起。

待饱经奔波的许青好容易一路奔行至开封城下,已是月挂高空,好在自己身体得了“补益”,强壮非常,且每当劳累时体内血气便发挥作用起来。

饶是如此,待到了城墙下,精神上的疲惫也厉害。

许青找了个地界翻身下马,强打精神喂了马儿,又自个填包肚皮,寻了个避风处拴好马匹便打了铺盖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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