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门前的叩拜

楚阳拿着楚南风所给的引雷阵法,看了又看。阵法虽只有半卷,但细查之下,并无纰漏。写书卷之人,更通阵法之理,所言所述,也是有理有据。

楚阳点了点头,“此阵法你自何处而来?细看之下,或许真能救小笄儿性命。”

听得楚阳之言,楚南风大喜,急忙回道,“阵法是无良镇徐家堡,徐冬冬给我的。说是聚齐三刀四剑,念阳刀为首,以引雷之法,或能救活小笄儿。”

楚阳听言大惊,“这念阳刀,莫非已经被盯上了?他可还说了什么别的?”

“他说,若是三刀四剑齐了,他要个黄金五十两,剩下的半卷阵法,他自会借我。”楚南风回话。

“原来是个见财起意之人,倒是不足为虑。”楚阳喃喃自语,自话自说。

“爹,既是有法子救小笄儿,孩儿请求,前往游云门,寻三刀四剑。待三刀四剑齐备,再以引雷之法,相救小笄儿。”楚南风诚恳说道。他双膝及地,跪了下来,“孩儿心意已决,请爹爹成全。”

楚阳一愣,几声训教,“胡闹,这少年只是随口一说,你怎就当真?三刀四剑为何等神兵利刃。游云门纵是有,又怎会借你?”

“爹,这是救小笄儿唯一的法子,总得试上一试。若是有,孩儿自会将其借来。若是没有,孩儿再寻别的出路。小笄儿因孩儿受伤,虽非至亲,然那么多年,你视如己出,孩儿亦是拿她,当自己亲妹妹。”

“既是有法子,救她一救。甭管多难,总得试上一试,方才心安。”楚南风言语赤城,未有隐瞒。

楚阳听言,几分犹豫。他思前想后,又是发问,“你可要想好?游云门为江湖门派。若是涉足江湖恩怨,便是一摊浑水。说不好,还会惹来杀身之祸。”

楚南风听言,点了点头,“孩儿记下。人终有一死,不过早晚。为至亲而死,死得其所,孩儿心甘情愿。望爹爹容我试一试,莫要阻拦。”

楚阳听言,一时静默。楚南风在这楚镇,一十九载,外边风云变幻,也是不知。囚困树荫之下,也难见风月星辰。人终归是要成长的,阻拦于他,也是无益。楚阳细细琢磨,终是点了点头。

“罢了罢了,楚镇一方天地太小,你若想出去看看,也是应该。小笄儿安放玄冰棺中,也非长久之策。既是有法子救她,那便试上一试。只是那少年几分古怪,也要留点心神。三刀四剑皆为神兵,各有其主,不可强夺。游云门中,该是有三刀四剑中的秋刀冬剑。拜会山门,自当谦让,不要徒惹是非。”楚阳交代了数言,几分担忧。

楚南风听罢,拱手应诺,“爹爹说的,我都记下了。必定谨遵爹爹的教诲。”

楚阳点了点头,“那你准备何时启程,前往游云门?”

楚南风抬头,不假思索,“三日后,孩儿即行启程,前往游云门。”

楚阳闻讯,心头闪过,诸多不舍。他看向楚南风,缓缓说道:“明白,想去就去罢。早些回来。”

楚南风点了点头,满脸喜色,立时转身,下去准备。

过了两日,及至楚南风出行之日,楚家上下,皆无异常。楚南风收拾了行囊,自楚家而出。楚阳相送,将楚南风送到大门,几分不舍。

楚南风自大门而出,身后背着,一杆楚家枪;腰间斜挂,一把念阳刀。他背着行囊,走了几步,而后回身,与楚阳致意,“爹,我走了。”

楚阳点了点头,眼睛看着楚南风,未有说话。

楚南风见状,一个转身,就是往前走去。他脚步迈开,未有迟疑,嘴角衔笑,心情也甚是不错。大抵是因,憋屈楚镇太久。今日终有机会,从楚镇离开,心情自是晴好。

楚南风走了几步,忽觉不妥。他脚步一时停下,而后一个转身,见得楚阳的身影,仍是待立原处,未有回府。

楚南风抬眼,看了看楚家大门,又是看了看大门口的爹爹,再是想起,此行路途遥远,回来也不知是何日。楚南风看着看着,忽是鼻头一酸,触景生情。

他身影停下,站直了身子,而后双膝及地,伏趴地上,慎重其事地,给楚阳磕了三个响头。楚南风起身,见得楚阳眼角,已是生出一抹晶莹。

楚南风嘴角轻笑,而后也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一个转身,继续往前。

楚南风自城北而出,形单影只,沿着城外的官道,往北而去。楚阳与他提及,那秋停山,在楚镇以北数千里。

楚南风沿着官道,走了一阵,一道声音遥遥响起,“二哥,二哥,你等等我,等等我。”

声音有些熟悉,倒像是个熟人。楚南风听言,回身看去,见得一个人影在官道飞掠,落了下来。那人一身道袍,手中拿着拂尘,身后背着一把道剑,是江小郎无疑。

江小郎身影落下,急急走来,响响亮亮,叫唤了一声,“二哥”。

楚南风眉头一皱,倒是有几分不解,“三弟,你怎来了此处?”

江小郎回话,“听你爹说,你此行可是要往北,去游云门中,寻三刀四剑?”

“那是当然,小笄儿也不能,一直躺在玄冰棺中。总得寻些法子救她。你既是前来,莫非是想与我同行,同去游云门,找寻三刀四剑?”楚南风应声发问。

“无量天尊,无量天尊,非也非也。三弟我是听闻,你要离开楚镇,这才前来。一来是为你送别,二来是为我私愿。二哥你既是离开,楚镇之中,三弟我也就无牵无挂。总该做些别的事情,寻些别的因果。”江小郎神色淡然,说的不像是假话。

“哦?那你也是要往北走?你欲往何处,又是想寻些什么因果?”楚南风又是追问。

江小郎听言,笑了一笑,“道法贵在自然,上善若水,水于恶处行其善。师傅云游天下,传道之愿,还未兑现。三弟我不才,想试上一试,替师傅世间走一遭。游遍五湖四海,走遍江河山川,见师傅之未见,闻师傅之未闻,布道师傅之未布道,或有些收获……”

“世人皆愚,只愿见心中所愿见,只愿闻心中之愿闻。道心不坚,行途不果,未必有好的因果。行途布道,惩恶扬善,言由世间善美。教化万民,亦成我之道果……”

楚南风听完,点了点头,“三弟既有此愿,也是好的。二哥愿你得偿所愿,道心明悟,终成正果。那你往后,可会落脚何处?我若想见你,又该何处寻你?”

江小郎一笑,“想见时自会见的。庙宇之中,朝堂之上,皆有可能。我江小郎信步随念,想去哪便去哪,想停哪就停哪。”

“好一句,想去哪就去哪,想停哪就停哪。三弟果然洒脱,二哥佩服。那你我皆信,他日终会再见。行途且艰,若遇到难处,你莫要忘了,你我二人结义之情。”楚南风见江小郎去意已决,心有所触,几多不舍,倒是真怕兄弟二人,难再相见。

“一定一定……你我一别,各自珍重。若是巧遇强敌,你也莫要蛮拼。我这还有一瓶的大力丸。或能在兄长你危急之时,助你一臂之力。还望二哥你收下。”说着,江小郎自怀中取了白瓷药瓶,递给楚南风。

楚南风接过,脸上欢喜,“劳三弟挂心,兄长我不胜感激。此行一别,天涯路远,且照看好自己。你我兄弟,再见之时,定要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一定一定……把酒言欢,不醉不归……”江小郎应声,他拱手致意,“如此,那三弟与你拜辞,好自珍重。”

“好自珍重……”,楚南风同是言语。

江小郎慎重,点了点头,而后嘴角一笑,“无量天尊,道爷去也……”

他身影飞掠,仍是以若虚步,催动身法。若虚步前,尽是虚。只是一时半刻,江小郎的身影遁隐,消失不见。

楚南风见状,一声长叹,仰望苍穹,忽是几分感伤。他脚步未停,又是往前走,身影孤孤单单,独自行走官道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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