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岭山中有少女

行途不过数里,山道两侧,忽有异动,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在道旁响起。

楚南风手握银枪,几分警惕,他眼神一瞥,而后银枪挥出,厉声一喊,“阁下,你已暴露行藏,还是现身罢。”

草丛之中,窸窸窣窣之声,戛然而止。而后良久,皆是没有声响。楚南风眉头微蹙,这家伙,倒是能藏,莫以为收敛气息,躲藏不出,就可以蒙混过关。

楚南风迈步,正要以银枪拨弄草丛,将那人抓出。楚南风停住,转念一想,又觉不妥。这厮若是躲藏其中,手握利刃暗器,拨开草丛,岂不着了他的道?

楚南风慎重,将银枪一拢,随时做好准备。而后他伸手,扒拉了一下草丛。

一个身影自草丛里窜出,楚南风见状,正要挥枪抵挡,却见那身影一跃而起,骤然落下。它停在山道之中,眼睛紧紧盯着楚南风,也是警惕。

一只活脱脱的灵狐,出现在楚南风跟前。楚南风诧异,惊叹眼前之物,只见它一身白毛如雪,身子健硕,圆圆滚滚,也是可爱。它头上一双灵耳,闻风而动;一双蓝色幽眼,深邃浩瀚。

它看了楚南风一眼,而后紧张的眼神一收,忽是几分懒散。它伸着懒腰,打了几个哈欠。而后道途闲闹,脚步灵动。

原来是虚惊一场,楚南风见状,银枪一收,心上几分欢喜,忽是眼馋。若是能将它成擒,今晚该是有肉吃了。楚南风暗自思量,伸手就要捕捉。

白狐不屑,身影一窜一躲,避开了楚南风。而后趾高气扬,脚步迈开。

楚南风见状,顿时来气,这小小狐狸,哪来的骄傲,竟是看人不起?楚南风恼怒,急忙身法催动,欲将白狐拿下。

那白狐,似是早有准备。它身影一个遛窜,遁隐草丛,而后借势遁走,只是数息之间,逃了数丈。

咔哒一声,“哎哟”一声叫喊,楚南风抱着右脚,不住起跳。细看之下,只见他右脚夹着小小的兽夹。夹子紧扣他的马靴靴面,楚南风脸上几分痛楚。他急忙将捕兽夹松开,而后丢到一旁。

白狐身影停下,静静地看着楚南风出糗,眼神之中,流露出得意。

楚南风看向白狐,更是气恼,“好你个畜牲,竟是将我引诱到兽夹。看我不宰了你……”话音一落,楚南风身影一瘸一拐,又要追赶。

灵狐聪慧,撒腿就跑,一时间无影无踪。

楚南风在草丛之中,挣扎一阵,又是着了灵狐的道。

草丛之中,尽是荆棘,楚南风身影落入,莫不是被刺伤皮肉,划破衣服。

楚南风念阳刀出,一阵挥砍,将荆棘砍断,回到山道,心头忿忿不平,不住叫骂,“死狐狸,臭狐狸,别让我把你逮到。逮到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骨。”

楚南风骂骂咧咧,继续往山中走去。走了几步,忽有岔道。

楚南风抬眼,只见左侧是一座更高的山峰。他未有犹疑,走向左边。料想游云门山门,该是在更高的山峰之中。

走了数里,山道变窄,忽是崎岖,几分险峻。楚南风未有停下,身影深入山峰之中。

行了一里,忽觉累乏,楚南风停歇,在山道之中小憩,一阵山风自树林而来,自楚南风跟前掠过,几分舒爽。

一道声音柔美,在山中传荡,楚南风寻声而去,遁隐树林。又行了数里,声音渐响,楚南风抬头,忽是见得跟前一道断崖,断崖之上,遥遥数十步,有一少女。

少女身穿粉衣,身影清瘦,在断崖之中攀岩,身后背着一个竹篓。

楚南风见得,一时大喜,自以为山崖之上,就是游云门所在。他看了看身旁的绳索,而后伸手就是一拉。

少女诧异,低头看去,只见楚南风又是伸手,正要往上爬。

“你别……”少女一声呼喊,身子顿时坠下。那绳索隐没少女身后,却非是攀登之用,而是绑在少女的腰间。

楚南风打了个趔趄,绳索一拽,将少女自空中拽下。他惊恐,正要躲闪,却已是不及。

少女轻功催动,欲飞身而下,断崖直陡,也是难以施展。完了完了,这回得是破相了,少女自思,暗自愁苦。

“哎哟,本姑娘的老腰。”少女自地上起身,几分诧异,“咦,这倒是奇怪。我从两丈高的地方摔下,竟是安然无恙。这底下,还软软的……”竹篓空空,少女所采的药材,散乱一地。

“喂,你快些起开。你坐在我背上了。”楚南风在地上一阵挣扎,他脑袋朝地,活像一只趴在地上的乌龟。楚南风头皮磕地,已是蹭破了几处皮。

原来底下是个人,少女诧异,急忙起身,见得楚南风模样,自觉好笑,笑出声来。

楚南风自地上爬起,看了一眼少女,几分关切,“你没事吧?”

少女未有摇头,也未有点头。她打量了楚南风几眼,忽是开口发问,“你是谁?来我游云门有何公干?”

果真是游云门,楚南风听言大喜。拱手,行了礼节,“我乃楚镇楚家少爷楚南风,拜会山门,全为了寻三刀四剑。”他抬眼,打量了几眼跟前之人,而后几分诧异。

跟前之人,与石碑之上的人影,几分相像,楚南风细瞅,顿时目瞪口呆。

“三刀四剑?你可知我游云门,有几刀几剑?”少女又是发问。

楚南风未有隐瞒,“游云门中,该是有秋刀与冬剑。”

“你倒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少女应声,满脸不喜。

一只灵狐在树林之中遛窜,见得少女,奔走而来。及近少女跟前,它绕着转了几圈,而后伸出了受伤的右爪。少女见状,正要俯身,细看灵狐右爪。

楚南风一声惊叫,“好啊,又是你这狡猾的狐狸,看我不宰了你。”楚南风银枪挥动,就是要打要杀。

白狐灵动,身影急忙遛窜,躲在少女身后。楚南风不依不饶,提枪就是杀来。

少女将白狐护在身后,伸手将楚南风拦下,“嘿,你这人,二话不说,就要杀我家岁岁,到底何意?”

楚南风听言,几分诧异。这白狐竟是有主之狐?他再一细看,只见少女低身,伸手抚摸着白狐的长毛,也是亲密。看少女神态,灵狐倒真是豢养之物。楚南风收枪,候在一旁。

少女俯身,与白狐亲昵一阵,将它抱在怀里,揉搓一阵。白狐剽看楚南风,神色一变,嘴巴微张。

少女见状,忽是一怒,立时起身,“好啊,竟是你对我家岁岁下得手。你是活腻了吧……”话音一落,少女身影飞掠,绕到楚南风身后,伸手就是一点。而后,她飞身楚南风跟前,又是伸手一点。

楚南风身影站定,顿时动弹不得,却还能说话。他不解,“姑娘,你这是何意?你不让我杀狐狸也就算了,怎还点了我的穴道?”

“何意?你这还要问我?方才可是你,追杀我家岁岁,害它躲进荆棘,伤了它的右脚?她都与我说了,腿上的伤,就是你害的。”

楚南风目瞪口呆,这少女莫非还通狐语?竟能从白狐的嘴里及神态,听出狐意来?

楚南风急急叫喊,“姑娘,姑娘,你莫听这白狐的鬼话。方才我眼馋于它,确实不假。但,非是我害它受伤,而是它害我受伤。我这腿上,还有兽夹痕迹,都是它害的……”

“我不听,我不听。本姑娘说是你伤了它,就是你伤了它。旁的,我也不管。”少女掩耳,几分无赖。

楚南风气恼,急急说道,“你这人,怎这般不讲道理?”

“本姑娘不讲道理,就不讲道理。你这厮,闯我游云山门,抓我游云门灵狐,你倒是还有理?”少女质问数言,掷地有声.

“我……”楚南风张嘴,还要说些什么。

少女又是掩耳。她飞身楚南风身后,伸手就是一掌,击中楚南风脖颈,将其打晕。楚南风的身影,向后一倒,沉沉倒下,躺在地上。

少女嘴角,闪过几分得意。她轻笑,“青山师叔说了,打三刀四剑主意的,都是我游云门敌手。怪就怪你,走错了门,投错了路。遇着了,本姑娘我。”少女捋了捋,耳边几缕青丝,笑灿如花。

少女话锋一转,“得亏,你遇着的是我。若是我游云门守山之人,你可就有罪受了。唉,年纪轻轻不学好,非得打秋刀冬剑的主意,可悲,可悲……”

少女摇头叹息,自地上拾了散乱一地的药草,重新装入篓中。她看了一眼白狐,小声道:“岁岁,头前带路。今日擒得意图染指,我游云门秋刀冬剑的奸细。回了三守堂,也好给青山师叔复命。若是青山师叔问起,今日药草收成,就说是擒拿奸细无暇,也有个交待。”

少女回头,看了看断崖之中的药草,一声叹息,“唉,非是本姑娘偷懒,着实是擒拿奸细太过费神,无力采摘更多药草。山门安危为重,师叔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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