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回 话语道破久心迷 师徒朝歌游高台

第三十八回话语道破久心迷师徒朝歌游高台

回前词《苍梧谣》

巧!踏遍铁鞋无处找。天意逢,族亲难求讨。

话说中山桓公与乐池同心,采取军战与外交相结合的策略,乘赵国同中原各国混战之时,夺取了赵国多座城垣,又在齐国与燕国相战时,又侵占燕国多城。使得中山国的版图扩大一倍多,成为了拥有数十座城垣的强国,又在桓公将臣的有效治理下,经济人口得到了迅速发展,壮大成可抵御外侵的军事强国,为各国所忌惮。而早已离开灵寿城,到各地周游揽胜的王栩,却有着寻找孙武后人的目的,以完成师傅临终嘱托,却从不明确告知他人,只是自怀心计,默然前往各地探寻线索。可是却行走了多年未果,却无意中在洛阳城内,遇到了孙武后人孙宾,还是个较好的年轻人,真是实感幸运,于是暗想将其培养成有用之才。

王栩是在客店下榻吃饭时,见到这个年轻人,生的白净清秀,腿脚却也灵活利索,却做着店伙计的活,显得不甚熟练,看样子像个初学之人,不禁有些好奇。便趁其等待歇息之时,借机随意攀谈问道:“听汝口音不像本地人,叫甚名字?还如此年轻,不想学艺长进,却做这贱役之事,敢问是何原因?”那人见是一位入店吃饭老者,却也穿戴齐整,显得精神矍铄,想或是一位不凡之人。便答说道:“我名叫“孙宾”,本是东边齐国人,祖上听说还是个名人呢!只是后来家落外地,原初还算可以,能满足家用生计。可到我们这辈,却遇到战乱不断,家已被毁,人多死伤,因此全都出外逃难,我同两个叔伯兄长来到了这里,却因事走散,未能再相见到。我别无长技,要想活下来,只得在此给店家,做这等下役之事,方能混口饭吃,无处存身,还不知能否做长哩!真令人发愁哇!”说的满脸困容。

王栩一听此人姓孙,还说祖上曾是名人,又说是齐国人,不免心中一动,等听孙宾说完实情,便迫不及待地问道:“你既姓孙,那最有名的人,便是名将孙武子!其它人名气都不甚响亮,莫非是与他有关联吗?”只见孙宾听后一愣,脸面显出些惊讶道:“看来老人家还真有学问,果然说的祖上便是孙武子,那是我的上祖之人,算来也有四辈,这是家父小时候曾告知。说是祖上孙武,从吴国撤军路上,便悄然离开军伍,带着家眷等人回齐国,可走到鲁卫交界地时,便走到一个山明水秀地方,也或是他早就看中。祖上便让在此扎根住下,不再回返家乡,说是隐居会安详度日,张扬会引杀身灭家之祸,对外不可说姓孙,就以孙字的子系为姓氏,等时候长了可改复姓孙。所以我们从前都瞒姓埋名,不敢以姓孙为荣,这也是遵祖上所定,无敢违逆!”孙宾说的很认真,王栩不住点头。

王栩认真听后,心说原来如此,可真是奇妙之想,要么让我找的好苦,却始终未能找到孙家后人,看来这年轻人说的真实不假。于是便问道:“那如何现在却要恢复祖姓呢?难道你们祖先孙武死后,也便埋在了那半路住地吗?”孙宾忙说道:“恢复祖姓,也是出来逃难前,才定下都复原姓,以便今后认祖归宗好办些!至于那祖上孙武,却未最后寿终于住地。听说他要回祖地家乡探望,便带着一个亲卫走了,还带走了大量财宝,只给留下适量钱财宝物,也就够全家过活而已,还嘱咐要保密兑换钱币,不可张扬出去,俭省过活。说是今后得自食其力,钱多会惹祸灾,不可不防!谁也不敢说别的,只能照办而行。因此一来,早先还可有些钱财贴补,后来时间一长,家境便与当地人并无两样。那祖上却一去不返,到底落在何方?谁也不知所终,始终困扰我家人。”孙宾说的很显伤感,王栩却心底敞亮起来,终于弄清了祖根的来龙去脉,还是暗自高兴,但却不能透露出来,这本就是他的个人秘密。

王栩确信了孙宾,实为孙武后人无疑,又通过谈话观察了解,看这孙宾虽不算机敏睿智,可却也算聪明实诚,本欲选优授教,却无可遴择,只好将就从事。于是便和蔼的对孙宾说道:“汝既然是孙武后人,又如此落魄无着,愿不愿意跟随我前往,虽然享不了什么厚福,也不会发愁吃用之事。我却能教会你武功搏技,若习学勤奋,大有长进,还可教你兵法战策,将来会成大能之人,也不负你这将门之后,还可光大门楣,成为堪用将才!如何?”孙宾一听此话,不觉眼前一亮,心说这老者恐非寻常之人,竟要收自己为徒,真也巴不得呢!岂可错过良机?于是孙宾立即跪地磕头道:“师傅在上,孙宾愿做弟子,跟随师傅学艺,定遵师傅教导,不负您老人家期望!就请收下我这个徒弟,我给您磕头行礼了!”说完连磕仨响头,看是激动非常。

王栩连忙道:“快起来吧!我是自愿收你为徒的,也是想让你继承先祖的遗愿,做一个真正有用的人,不图感恩或回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如何喽!”孙宾忙站起恭立一旁,口中自当道是。王栩便说道:“我这里先给你些钱币,就便将这差事辞掉,可去买两身换洗衣服,和所用物品等,也算为师收徒所赐!然后咱就离开此地,动身向河北面行走,也可沿途观赏些风光景致,盘费自有本师筹办,无须汝费心。你看可好?”孙宾知道自己无何本事,只得靠这师傅之能,才好跟着出外赶路,不管到了哪里,总是不愁吃喝用度,便乐得跟从前往。于是赶忙表示愿意,说是听从师傅吩咐,便恭敬接过王栩递过的钱币,在殷勤伺候王栩吃过饭后,便去找东家掌柜辞职,然后到街上采买好衣物用品,再按吩咐到客店会齐,等待与师傅起身同行。

这正是:身处困顿不幸中,转瞬喜至遇救星。本为名祖高门裔,却遭苦难无所更。天意使然脱劫运,竟因族脉系缘兴。此去当遂凌云志,谁料福祸蕴相应。

且说王栩有意收了孙宾为徒,也是想践诺师傅的嘱托和遗愿,更因通过孙宾叙述孙武内情,得知了其孜孜以求的真相,有了释疑解惑依据。同时也解开了自己毕生,艰难寻父找祖根的谜底,心中不禁感慨万千,如释重负。留有遗憾的是,此最终结果却未能使母亲获知,便早离开了人世,但凭母亲的感觉判断,却还真是这么个结果,自己能亲自为父送终,也算尽了孝道,还了母亲心愿。因此,当得知孙宾是自家族的后人,顿时有了不同寻常的亲切感,内心便自然而然的,很想完成长辈的遗愿,尽管孙宾不是最优秀,或为理想的徒弟标准。可却使他别无挑选的余地,也或再有奇遇发生,能遇到孙家其它子孙后辈,但这种可能却是微乎其微,不可指望再有好事成双,也就只能边走边看,天意若何。王栩也曾暗想,就是能巧遇到更佳人选,以他的高龄年纪和精力,恐怕也已不允许,让他再劳心费力,只得做最后的坚持而已。这便是王栩的内心想法,却只能暗埋心底,不能明说出来。

王栩在洛阳稍作逗留,便与孙宾略做些路途上的准备,也是为孙宾选购了匹马,作为走路的脚力,好在孙宾尚会骑马,也是本武家小时所必学之技。询问孙宾也练过武艺,但却不甚精通,只会些简单剑法,却无力得到护身宝剑,王栩也便亲自选购一柄利剑,赠送给这个新徒,顿使其高兴万分。俩人便即离开洛阳城,顺着黄河往东行,待到了汜水关后,便过河往北,紧贴着太行山北行,多走些平坦之路。沿途也是晓行夜宿,或是观赏各地风光,或是在城垣集市逗留,了解风土人情,顺便打听孙宾两个叔伯表兄的下落,却也逍遥自在,并不愁路上花费,都是王栩自掏腰包。孙宾倒也实诚乖巧,虽然拜师学艺,却不敢动问师傅的家事,只知师尊姓王,却不告知名字,更从不提及家乡细事。孙宾见王栩不说,便也不敢随意问起,只管跟随伺候便是,手脚勤快点,倒象个跟班护卫相似。

在路途闲暇时,王栩也便指点,所过之处的山川地势,有时还讲些历史故事,甚至山中所出药材,可医何种病症,可说是无所不通,无所不晓。这使孙宾甚感惊奇,眼界大开,从中获得不少知识,实也佩服这师尊见识广博,觉得他好似对一切都很熟悉,肚里的知识学问无穷无尽,也不明是从何得知。在住店歇脚时,王栩早晨起的很早,便寻僻静处教授孙宾剑法,也是招招式式很觉神妙,不同于俗辈所教,实是个大能剑术行家,不觉敬佩不已。就在孙宾学艺中,显露出好奇之心,他师徒俩便一路闲游,即来到了一个古城所在,名字叫作“朝歌”,也就是早先商朝的故都,如今河南省鹤壁市,所属的淇县城。这里虽然经战乱毁坏甚残,又经过了多年修整,基本恢复了城垣内街,当今是卫国都城,却也繁华热闹,商贾云集之地,为南北交通要道。各地车马从城中穿过,商铺林立,货物齐全,品类繁多,买卖聚汇,客店密集,是人来人往之城,也是个富庶之地,王栩便带孙宾寻客店歇下。

王栩对孙宾说道:“此地是个古城,曾是原来周朝以前,商朝的国都所在之地,极是繁华不俗哩!由于那商纣王无道,激起举国民愤,西周朝武王叫姬发,从西域如今的秦地,起兵反商,攻入该城后毁灭商朝,此城才败落下来。这不才恢复些旧貌,但很多古迹尚存,我会带你去游览一番,顺便介绍其内发生的故事,可从中得到些学识,也是很好的机会啊!”孙宾听后不禁惊道:“您说的莫非是我们齐国的先祖,叫作‘姜尚’的那个开国军师,听说便是他辅佐周武王,打败了商朝的军队,还逼死了商纣王,才夺得了商朝的江山,建立起周王朝。听说他因功高位显,被封在了其家乡齐地,才有了如今的齐国。人们都说我们的祖上,就是那太公的族亲后代繁衍而来,也不知是真是假?”王栩便笑道:“此事很难说全都真实确信,可那姜老太公,被分封在了齐地,却是真实不假!”说完不禁微笑。

孙宾听完忙点头,却很相信这位师傅,学识渊博,见多识广,所说的定然不会有错。王栩便又说道:“我们便在此处多待些时日,也好观览一番此城的古迹风情,再可享受当地的美食,也是个不错的事哩!还有便是我所知,在此西面不远处,有座山叫作‘云蒙山’,里面有个深谷叫作‘无名谷’,景致优美,神秘幽静。其山崖之上长着一种名贵药材,十多年才开一次花,格外珍贵,是一味难得的好药,今年却是当采之年,为师实想去进山采药,以圆我多年之梦。不知你愿意陪着为师,进到此山中,去登山崖采药否?”孙宾听后倒很爽快,便说道:“师尊既有此意愿,弟子岂敢不跟从,就是里面再艰险,我也愿陪师尊前往,绝不离开半步。”话说的铿锵作响,看是秉性实诚可靠,非为胆小无用之人,顿使王栩感到十分满意,便连忙说好。

这正是:高师收徒离洛阳,只因此去近家乡。过河一路沿山走,向北行来依太行。旅途游览峰川景,讲述故事赏风光。直达古都朝歌城,云蒙幽谷珍药藏。

且说王栩见孙宾实诚善良,便与其同在朝歌城暂住,白天除逛街之外,并无其它事可做,便带他去到城中一处地方游玩,这里是座高大的土台,四周树木环绕,青翠苍茫。师徒俩便来到此间,顺着林间小路进去,弯曲迂回而上,来到土台半腰,见有一处平台之地,却立着一块石碑,上刻“比干摘心处”,已埋没在篙草之中。王栩来到此处,踏着篙草接近石碑,用手拔青草抹去碑上尘土,然后默然而立,看是模样十分恭敬,就如站在自家祖碑前一般。孙宾见师尊如此,便也跟从肃立身旁,不敢有言语相扰。这样肃立片刻后,王栩便指着石碑,低沉的对孙宾说道:“此处曾是数百年前,一位曾在商纣王朝做事的义士,遇难悲惨受刑之地,却是令人睹地思人,心生慨叹呐!每当我到此默拜其神明,都会浮想联翩,不忍即刻离去。”孙宾听了不明,不禁有些吃惊,心说连师尊都敬重的人,还道神明之说,绝非是寻常之辈,当有所了解才对。

于是孙宾问道:“师尊到底说的是何人?能否对徒弟说明,也好使我增长见识,记住此地不忘!”王栩神情沉默,眼中隐含热泪说道:“此人名叫比干,是商纣王的亲叔父,也是商朝廷的重臣,在朝上职位举足轻重,也有称呼其为,好似如今的国相,却是一位刚正不阿的忠臣良相。他见纣王开始为王,起初还算正派,治国理政也够勤勉,好似很有些作为,便忠心辅佐其理政,使商朝欣欣向荣,超过了前代风采。到后来纣王起了变化,不再谦虚谨慎,贤明理朝从政,逐渐骄奢淫逸,刚愎自用,不听忠言,信任小人,远离君子,好近女色,使朝纲紊乱不清,大有败国之象。比干心中十分着急,经常告诫纣王改正,或是上书苦谏,那纣王久已成习,并不认为所做不妥,倒嫌比干有些小题大做,遂不听忠告,一意孤行。”孙宾听后显些吃惊。

便忙说道:“既如此,难道就没别的办法了吗?”王栩道:“比干经过多次劝说无效,也是毫无办法,却眼看着国政不稳,各地诸侯见纣王无道,纷纷起兵反抗,国中出现了战乱迹象。此时商朝又对国北面的反叛,派大军去征服,由于连年用兵,耗费钱财粮秣颇大,国内自显空虚,诸侯不满日增,镇压之兵难派,出师多为不利。比干心急如焚,便不断给纣王谏言献策,说不可再穷兵黩武,当休兵治国,体恤民生,先安国内,量力而行,却都被当成耳旁风,全都听不进去。再加上纣王身边,多有奸佞之臣,实想夺取比干之权,便在纣王耳边吹风,说是比干年老胆小,不敢放胆做事,阻碍了大王之志。纣王也认为他这个叔父,过于小事大说,实在厌恶了其烦噪之声,于是不让比干再进言,大有阻塞言路之意。”这让脾性倔强的老臣比干,实在是心中着恼,决心以叔父亲辈,进行怒谏。

孙宾听到此,也实感到此时的商朝,出现君臣不合,必会显现危机,便急问道:“那比干如此做,恐会激怒纣王,岂不身临危险吗?”王栩便道:“此事你想的不错,比干果真就遭了大难!也是其秉性刚直,怒抒胸臆,在纣王群臣当面,历数其不道之罪,使那纣王难堪至极!从而激怒了纣王。又在那些奸臣怂恿下,认为是仗着长辈之位,实为大逆不道,难于容忍,便对他这亲叔父处于极刑,命将其心挖出,要看是红是黑,也真是残忍至极!据传说,此处便是那行刑之地,因此立碑以记。”孙宾忙道:“纣王要如此做,难道其它大臣就不劝说吗?”王栩便道:“正值纣王盛怒之下,那些大臣知谁劝谁死,已是挤兑到了,不可言喻之地,全都噤若寒蝉,哪个敢明言谏劝?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比干赴刑,真是惨烈无比。”孙宾听了,顿觉此事实在残忍难办,不禁唏嘘慨叹,王栩也是显露无奈表情。

两人沉默良久,也是为商朝比干,这样一位贤良忠臣的惨死,感到无比的悲痛与惋惜,不约同时陷入沉思当中。等时过片刻,孙宾忽然问道:“比干之死,恐怕要影响不小,那商朝定会因此受害不浅,这纣王不是自毁栋梁吗?”王栩便道:“比干为多年朝中重臣,威望极高,如此惨死,却真的激怒了众臣,外邦诸侯对纣王的倒行逆施,早已深恶痛绝,于是多处发生反叛,让商朝加速了灭亡。齐国的先祖姜尚太公,就是辅助周武王反抗商朝,从而灭亡其国,使周朝所代替,因其功高爵显,方才被分封到齐地,才成了你们祖先嘛!”孙宾忙点头道,祖上都是这样传说的。王栩便又指着上面土台道:“这个土台很有些来历,闻听说是纣王时修建的‘摘星台’遗址,便是那王宫中的楼殿高台,上有亭阁可供观景揽胜,是纣王与嫔妃赏玩戏耍之处。闻说那姜尚被命监修,却不愿做这劳民败国之事,才被迫逃离商朝国都,躲避到西域投奔周国,也不知是真是假?恐是后人编造之说,已无从查考喽!咱可登上去观看一番。”说完淡然一笑,孙宾忙说好。

这正是:朝歌土台立城中,

传说原名为摘星。

荒丘一座历千古,

却闻良相惨开胸。

赤心一颗血沥胆,

为国舍命谏昏君。

令人垂泪祭英魂,

怀念贤臣比干忠。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