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说。”青离又趴下，下巴尖压在两只前爪垫儿上，声音很公式化：“干啥啥不行，想得倒是美，滚蛋。”
青歌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扬起巴掌试探了好几下，最后却还是乖乖放下。
她不敢。
不是不敢打，而是不敢想像得手之后的后果。
青离可厉害了。
一只手就能给她从尾巴尖拎起来，没法反抗。
所以还是忍一忍好了。
就当关爱失智的姐姐
“那……小鱼儿？”她不理青离，转向四姐姐。
青鱼视线还停在厨房那边，也不拒绝，心不在焉解释给她听：“很简单呀，就是咱们原来都是哥哥救的小狐狸，后来发生了一些事，哥哥到了这个世界，咱们没了记忆。
月晴姐把咱放到这边来，就是找哥哥，也找过去。
也许还有找未来？”
说着说着，青鱼也分了些心思话里的内容上。
以至于最后一句话，是疑惑的语气。
她在问自己。
“就，就这么简单？”青歌不愿意相信。
为什么听起来就一点都不有趣，一点波澜都没有呢？
根本就不符合她未来绝世大妖的身份！
那到底是小鱼儿描述的问题，还是事实就是那样？
“是很简单。”青鱼回头，支起小小的身子，伸手覆在小妹脑袋上，真像个姐姐那样，柔声说：“不喜欢听的话，那等我多想起来一点来，把她编织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再讲给你听。”
青歌呆了呆，眼神流露出感动。
太不容易了啊！
姐妹几个里，就只有最小只的青鱼心疼她。
不过这样的小鱼儿果然还是当妹妹比较可爱。
温柔姐姐什么的，有点怪。
青歌反手拨开四姐小小的手，把她整个抱起来，揽在怀里脸对脸蹭啊蹭，亲昵：“小鱼儿我最喜欢你了！”
“知道啦，快松开我。”青鱼敷衍两句，推她。
青歌傻兮兮笑，不听话。
她也就任由小妹揽着，问：“依着你的性格，，应该会在意自己是不是宠物这回事，怎么没抱怨？”
“哼哼，当然是本姑娘早有预料咯。”青歌得意地笑。
“有预料和接不接受是两回事，所以这意思是，你乐意让南哥哥养着？”
“谁乐意了！”她低头咬青鱼脸肉一口，留下口水，不满道：“我这是学的古人。既然人家可以忍胯下之辱，我当过宠物怎么了？
归乡不还有很多宠物反噬主人的例子嘛。
我就不能先利用着他，等他没用了，再残忍的抛弃？”
“……”
沉默几秒，青鱼面无表情，挣扎脱出怀抱，一把推开她。
以后也不打算给她讲这些事了。
“欸欸欸，小鱼儿你别气嘛，我说笑的”青歌撇撇嘴，表面上认错陪笑，心里把抢了自己姐姐的南知意挂起来当腊肉晾。
不过她也确实是说笑的。
‘胯下之辱’都知道，她会不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是被当宠物养了，可在那之前，不还有个‘救’字嘛
哼哼，被降伏之后成为宠物的绝世大妖也多了去了。
她可以是其中之一。
“我有事，别烦人。”青鱼跳下沙发，去厨房了。
唯一搭理自己的人没了，青歌很难受。
看了眼假寐的青离，更难受——明明一块出生一块长大，凭什么她不是最厉害的？
不服气地嘀咕两声，她从裤子兜里摸出手机，找童鸢。
今天一下午，她都和童鸢和花小菱在一块，出谋划策指点江山，所以这会儿能聊的还是很多的
厨房。
青衣在案前正切着点缀用的香菜碎。
青鱼走到三姐身后，拉拉她裙摆，传音说：“衣衣，那之后还有发生什么吗？”
下午早些时候，青衣在卧室里就和她说过一些今天的事了。
聊了十来分钟，不长。
所以之后的事她还不知道——主要是，她也没主动再问起。
她在想自己的那条线该怎么往下走。
青衣平铺直叙，耐心等着就好，她不一样。
她想，也许自己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说，美好的结局就会找上门来。
但又想，会不会是因为自己相比青歌知道的太多，自作聪明，才会那样痴心妄想。
‘天上不会掉馅饼’，但有可能掉南哥哥做的‘馅饼’——有了这个念头，她又偏向了第一个想法。
因为心思乱，整个下午都在胡思乱想，所以，她没有主动再问起。
压下期待，等到回家，看到南知意，就安心好多
“小鱼儿过来。”南知意在灶台前唤她。
蓝黄色火焰上，一个瓷罐在咕嘟咕嘟冒气。
肉香味弥漫厨房，让人食欲攀升。
青衣还没回答，青鱼便抛下三姐，小步迈过去。
南知意揭开圆盖，筷头在罐子里寻摸一阵，夹起一块胶质满满的蹄花，吹了吹凉，递过去：“啊”
青鱼乖巧张嘴，吃掉，嚼。
原本就圆圆的小脸就成了水晶包，可爱
南知意拿指节给她擦掉唇边的油花，回身夹起一块送进自己嘴里。
感受片刻，开始自夸：“嗯，我手艺真好。”
“好吃。”小鱼儿笑盈盈点头。
青衣放下菜刀，侧身看南知意：“什么呀，明明是我做的，该夸我才是。”
“好吃就完了，在意那么多干嘛”南知意含含糊糊略过，背对她俩，一心一意照顾火候。
逗得青鱼‘哼哼哼’直笑。
“喏，你也看到了，就发生了这个。”青衣的意思是，除了之前说的，没有其他有价值的信息。
“嗯。”青鱼点点头，和南知意说：“那哥哥，我先出去了。”
“收拾下桌子，让青歌把自己搭过脚的地方擦干净，准备吃饭。”
“哦。”
青鱼想着，让二姐隔几天打一顿青歌吧。
以前太放纵她了。
“欸，小鱼儿我之前和你说了嘛？”青鱼走到门口，耳边传来衣衣的声音。
她挺好奇，没理解：“说什么？”
“就是哥哥亲了我下”
“……”
小鱼儿沉默，第一次在青衣和青歌身上感受到了性格共同点。
不愧是姐妹。
这种坏坏的想法，其实她有时也有。
但不会实施呀。
哪像衣衣，居然真说出这样的话来逗弄她…
“哦，知道了。”她语气平淡，回了一句。
青衣也不因为没看到妹妹失态而失望，说：“咱俩这点就不一样，你那么小一点，可可爱爱，像小姑娘一样，想被亲亲比我容易多了。”
“是吗。”
“哼哼，小鱼儿你要是嫌弃姐姐，可以不回声。”
“衣衣你这是跟二姐学的嘛？”
“二姐跟我学还差不多。”青衣唇角翘起，菜刀与菜板接触，那有节奏的‘哒哒’声都急促不少。
象征她的心情——开心
青鱼则少有地作出苦恼表情，小口叹气。
在她感觉来，‘小’才是她的短板好不好。
思维再完善再成熟，被南知意一摸摸头，她就只会是个小丫头。
与她可能陷入相同处境的，在未来，还可能有童鸢。
那丫头比她还小只呢。
算了，先不想。
“青歌，哥哥说让你把自己搭过脚丫子的地方擦干净，等会吃饭。”她原模原样传达了南知意的意思。
青歌‘哦’了一声，换姿势，变成整个人都躺上沙发。
然后继续摆弄手机。
不擦桌子。
青鱼捏捏小拳头，深呼吸，慢慢走过去，什么也没说，自己擦了一遍。
收拾完桌子，便坐那发呆。
过了半分钟，青歌忽地唤她：“姐，小鸢问你明天有时间吗？”
“什么时候都有。”
只要不打扰她做关于南哥哥的事。
“她要干嘛？”青鱼问。
“她说你和她比较像，又更聪明一点，想问问你在某些具体的情景下，会作出什么反应。她好学一学。”
“知道了，我明天和她说。”
“那我答应她了？”
“嗯。”
希望在教别人的时候，也能让自己的思维更清晰一边吧……
青鱼这样期待着
晚上十点十五，南知意送她们姐妹仨上楼睡觉。
下来的时候，青鱼半个身子探出门外，小小一点，轻声唤他。
他又驻步回头去听。
“怎么了嘛？”南知意低头俯视她，这个角度特别微妙。
青鱼仰着脸也看他，嗓音甜软，语气迟疑、不定：“衣衣一般都会把自己见到的听到的告诉我，所以……”
“所以我也要再单独和你说一遍吗？”南知意很有耐心。
“不是。”少女摇头。
“那是想知道的比衣衣多一点？”
“嗯”这是转音调子，仍旧摇头。
南知意思量片刻，抬手轻轻捏住她一侧脸肉，揪了揪。
接着也不知该说认真还是不认真，正经还是不正经，他俯身在小鱼儿额顶啄了下。
触感细腻，温润……
还是不想了，容易歪。
南知意收敛心思，起身摸摸头：“好了，回去吧，晚安”
青鱼攥紧小拳头，脚丫子绷紧，表情渴慕，望着南知意的眼神满满依恋。
她缓缓神，重新掌控身体，点头，朝南知意招手：“哥哥再见”
然后南知意下楼，她回卧室。
她有自己的房间自己的床，但一般，都是和青衣睡一块的。
这下正好，可以晚饭之前的那场败绩拉平。
她也有亲亲了呢
……
也许异世界都算遥远吧，总之这边是白天。
南知意醒在草甸上，鼻间被青涩芬芳充斥，感觉神清气爽。
有时候他在睡着后，并不会立刻进到有小晴姑娘在的这个世界。
他是会舒舒服服睡两个小时的。
并不是主动选择睡，而是师姐不让他进这边世界的门。
大概是因为心疼他吧…
今晚就是这样。
但反正不管因为什么，他都乐意听师姐的
眼睛还没睁开，耳边有并不急湍的流水声。
南知意能感觉到自己脸上盖着一片薄薄的东西，很细腻，凉丝丝的。
应该是小晴觉得光会刺眼，给他遮着的。
也不知是……
他抬手从脸上拎起来，另一只手遮光，眯眼去看。
嗯？
红色？
形状也不规整，大概是七八边形。
有四条细长的同色绸绳在相对而言的四角垂落，随风徐徐摇摆。
南知意呆了呆。
其实没呆之前他就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可……
得，没什么遮掩的，大大方方坦坦荡荡的吧。
他换两手各一边，拿着肚兜观瞧。
是纯红色，正红，但上面有金线绣的什么东西。
好像是个动物。
却又是两脚站着的，四肢齐全，猿猴一般。
也不是鸟。
是……他拿近端详。
好吧，看身形姿态，那就是他自己。
这姑娘指定有点什么问题吧！
怎么会把他绣在肚兜上穿呢！？
也太怪了…
原来师姐可能的另一面是这个样子嘛……
南知意将兜兜团成一团捏在掌心，起身走向溪水。
草原上雨季，有些河流是没有河道的。
汇流只是将地势低处的牧草压倒，顺着自己，流向整片大地更低的方向。
也许流着流着，就消失了。
被蒸发，消失在空中；被吞噬，进入地下。
有来处有去处，挺好。
“夫君”阴月晴看到他，眼睛一亮，挥手打招呼，语气轻快。
她赤脚站在小溪浅滩，水只没过脚踝，
青蓝色长裙被挽了起来。
很好看——简直废话，师姐的身材师姐的脸，他怎么可能会觉得不好…
南知意站在岸上，挥手抖开肚兜：“你能不能矜持一点？在这上面绣我？？？”
“哼哼哼人家喜欢你嘛。”她现在是小晴姑娘，所以一点也不掩饰自己。
很直白，和南夭夭似的。
南知意无语无奈，随手一扔：“自己装好，咱俩现在的关系没那么亲近，我拿着不合适。”
肚兜飘飘飞飞，蝴蝶一般将自己指向主人。
阴月晴接到，蛮不在意地挽在腰间，鼓起来一块，就那样露着。
“装好啊！”南知意声音高了几度。
阴月晴装没听到，不理他。
他就咬牙切齿走过去，又抢到自己手里，给她叠成齐整的方块……想了想，最后还是自己先拿着了。
总不能给她穿上吧……
“嗷呜”背后远处，忽然传来狼嚎声。
南知意回头望，原本视线内什么都没有的，只几秒，便有群狼掠近。
它们在那巨型头狼的带领下，军团一般冲锋。
最后乖乖停在百米之外，只有头狼一只走过来。
用正常人审美看它，听帅气的。
就是在小晴面前姿态太低了，低伏在那摇尾巴，呜咽，怂的很，一点不衬它雌狼王的身份。
“下来。”阴月晴此刻作为小晴姑娘，命令狼王到河里：“抓鱼，不要大的，要小只，要活的，这么长。”
她两指成拃，留下一寸距离，给狼王看。
摆明了看人家笑话。
人家那么大身体，光爪子都比寻常人三四个脑袋大，让它抓一寸小鱼？
嗯……怎么越感觉，小晴越像夭夭呢？
南知意盯着她看，仔细寻摸，找表情动作上的共同点。
“夫君？”小晴察觉到他的视线，表现出疑惑和一点点羞意，低头在自己身上找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南知意摆摆手：“没事，只是觉得你像一个人。”
“阴月晴？”
“那不是明摆着嘛，这身体就是师姐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