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猜测

顾璟浔不想要惊蛰的命,她只觉得,自己要在这么不知收敛下去,她的小命可能就不保了。

蛰哥哥在她身上盯了片刻,呼出的气沉沉闷闷,半带气馁半带恼恨,把扯开的衣服又给她穿上了。

她只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他这分明是,实在忍不了又强行克制住的表现。

顾璟浔这回真的是后悔了,前几天还自我反省不能这么折腾惊蛰,结果一个没主意又犯了老毛病。

见惊蛰已经有起身的架势,顾璟浔也跟着坐起来,老老实实并着腿,表情都乖了不少,然后很自然地转移话题,“蛰哥哥,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会作画?”

惊蛰掩了一下面,将床帐重新撩开,“在渠门的时候学过。”

他之前为了完成任务,学过不少东西,因着要模仿大家的作品,作画学得是最精的,只不过他这样的人不当有什么喜好,故而任务完成后,学得东西便搁置下来很少再碰。

提到渠门的事,顾璟浔自然不再往下问。

她下了榻走到书案前,拿起惊蛰的画,直接挂在了床头。

至于之前的在外面买的那两幅,顾璟浔交给了惊蛰,让他想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

顾璟浔“病”了几日,终于好转过来,痊愈的这一天,她带着惊蛰去了平南侯府。

蛰哥哥虽在回京那天就答应到她身边来,但她还没有正式同容长樽商议过,就算是过场,那也是要走的。

马车行道朱雀大街之时,忽然起了一阵骚乱,顾璟浔坐在车厢中,听见外面越来越大的哭喊声,有些熟悉,便掀开帘子走下去。

那前方被强行按住的姑娘,一身狼狈,哭得满脸是泪,正是卫初琳。

她见顾璟浔从马车上下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挣脱了侍卫,朝着顾璟浔冲了过来,一旁的人正要出手,卫初琳却直接跪在地上,砰得磕了一个头,泣不成声,“殿下,民女知错了,民女以后再也不会见裴世子,求您放过我父亲和大哥。”

顾璟浔听得皱眉,她昨夜从顾璟连那里听说,谢宪将军一案近日来牵扯到了卫家二房,以至于卫家族长为了撇清关系,直接将二房逐出,卫初琳的父亲和大哥,也已被传入大理寺。

地上的姑娘膝行至前,想要拉顾璟浔的衣摆,却又被人给按住了,她又朝地上砰的磕了个头,额前当即红了一片,“殿下,以前是民女不懂事,纠缠着裴世子,但裴世子从来未曾许诺过民女半句话,他心里一直喜爱的都是您,民女真的知道错了,只要您放过我父亲和大哥,民女愿意剃度为尼,常伴青灯古佛。”

她说出这段话,又数次已头抢地,看起来当真已经走投无路,并不作假。

顾璟浔一时未言,心思几转,眼见四周围上来的百姓越来越多,交头接耳,已然认出了卫初琳的身份,便抬手示意一旁侍卫止住她磕头的动作,出声道:“你有冤屈,尽可到府衙申告,若你父亲和大哥当真无罪,自然不会冤枉了他二人,如今你哭哭啼啼拦下车驾,是觉得孤托公行私,因你而恼恨卫家,陷害你父亲和兄长不成?”

她嗤笑一声,本就明丽的样貌,此刻更显肆意张扬,“孤不喜谁,向来只惩治本人,何时累及过对方家小?更何况,你也配得上让孤费心?”

顾璟浔说完,直接上了马车,根本不再管卫初琳如何。

卫初琳被拉开之后,马车很快重新行驶起来,周围的百姓,见没热闹可看了,也很快散场。

顾璟浔坐到车厢中,神色不见方才的一无所谓,有些发沉。

卫初琳那副样子,不似作伪,可依她那点智商,若无人指路,根本想不到要来找她,还是在这大街上,闹得人尽皆知。

再有就是,她几日未曾出门,卫初琳怎么知道她今日会去平南侯府,还正好堵在半道上?

若是今日真叫街上的百姓觉得是因为她,卫家父子才遭了此难,到时候顾璟连再查出什么与谢宪之案相关的人来,只要在流言上稍做手脚,便极有可能难以再服众。

顾璟浔自己深陷谣言漩涡,自然知道它的厉害之处。

她想得出神,自然没注意到惊蛰逐渐晦涩变化的目光,等收回神来,惊蛰的神色也早已恢复如常。

顾璟浔揉揉太阳穴,软软地倒在青年怀里,闭目养神。

惊蛰很快回抱住她,搂得比平时紧了不少。

他知道她府里养面首的事,都是假的。

那裴彻呢?

所有人都说,她曾经对裴彻情根深种,若不是卫初琳的出现,他二人可能已经成婚了。

一个是今上最宠爱的长公主殿下,一个是光风霁月的京城世家公子之首,何等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惊蛰抑制不住地去想,她对他死缠烂打地追慕,层出不穷的撩拨手段,是不是也曾在裴彻身上用过。

惊蛰觉得自己不能再去想,他明明也告诉过自己,不要去在意那些过往,但手臂却不由自主越收越紧,眼底甚至生出了些戾气,并非是对顾璟浔。

现在和她在一起的是他,他才不能叫人同他抢了去。

“嘶。”

怀里的姑娘小小呼了一声,抬头不解地望过去,惊蛰未及收回眸中的凛冽,干脆低头吻上顾璟浔。

他亲得很突兀,顾璟浔自然没看清他不太对劲儿的眼神,但她反应的及时,搂住他的脖子回应。

青年比之前急切很多,他其实每次都比较顺着顾璟浔,有时涌上难以言说的欲|望,也很快压制住,从来不会叫她觉得不适。

两人吻了那么多次,自然也知道怎么让对方感到舒服。

顾璟浔很快适应,沉醉在里面,只是到了后面,她就有些受不住了,这次持续的时间实在太长了,蛰哥哥跟要把她粘在身上再也分不开一样。

顾璟浔原本搂着惊蛰脖颈的手,变成了推他。

等两人离了唇,她整个人都瘫了,大口大口换着气,半天有力气说话了,才气哼哼埋怨道:“你是不是想憋死我,然后再去找别的漂亮姑娘?”

惊蛰:“……”

他那些只敢藏起来的阴暗,早在她迎上他的吻时,已经彻底消散,如今听她这么说,心中更是只剩阳光般的明媚。

惊蛰将人捞起来搂抱住,亲亲她的脸颊,又亲亲她的额头,嗓音缱绻,像被火烧化了冰,“不会的,我不会找任何人,浔儿,我只有你。”

顾璟浔还从来没见过蛰哥哥如此柔情似水,整个人的爱意跟要漫出来把她淹了似的,还对着她吐出这样的情话。

饶是她整日没脸没皮,都被这突然的告白给整害羞了。

她窝到惊蛰怀里,心跳扑通扑通,脸都没好意思抬起来,小声道:“我也是。”

马车停到平南侯府门口,顾璟浔从上面跳下,一旁的侍女无意间抬头,见自己的殿下面带潮红,唇上异样,再看一旁的缄默清肃的惊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两人刚上了台阶,恰好碰见出府的容越,容越身旁,竟还站着谭随文。

小公子见顾璟浔和惊蛰一块过来,状态亲密,不自禁皱眉撇嘴,气愤地哼了一声。

谭随文立在一旁甚是尴尬,但还是端端正正朝顾璟浔行了一礼,又不自觉得朝惊蛰瞄了一眼。

因着当初画舫之宴潜入刺客,裴彻救了他,故而谭随文才开始同裴彻交好,如今顾璟浔和平南侯府侍卫的韵事,传遍了京城,裴彻近来颇为憔悴潦倒,谭随文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但他倒也没有替好友打抱不平,毕竟情爱之事你情我愿,有时候实在不好怪罪谁。

谭随文想着裴彻这些日子越来越黯然的目光,不由又朝惊蛰看去。

青年似乎有所察觉,同样转眸望过来。

谭随文猝不及防迎上对方浅淡的视线,顿了一下,接着忽然露出惊愕之色,他再要去看,人已经同顾璟浔进府去了。

谭随文看着两人渐远的背影,脸上异样的表情良久未能收敛。

“随文,随文?”

容越唤了好几声,面前的人才终于醒过神来,有些慌乱地拱了拱手,“今日就不叨扰了,谭某告辞。”

“你跟我还这么文绉绉干嘛?”容越有些好笑,拍着他的肩膀,“我送送你吧。”

谭随文勉强扯起嘴角,“不用了,侯府有客,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容越脸上的笑顿时没了,直接拽着人下了台阶,“有我爹招待呢,我还是先送你吧。”

小公子如今的力气可比以前大多了,谭随文被他拖得毫无招架之力,只好跟着他一块离开。

走着走着谭随文忽然发现,容越的神态好像有些不对劲儿,等两人上了马车,小公子的目光更怪异了。

谭随文被他看得发毛,下意识往后挪,容越紧盯着他,忽然开口:“随文,你刚才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师父?”

他说得师父是谁,谭随文自然知道,但他抿着唇没有说话。 m..coma

容越的眉头渐渐皱起来,原本单纯清亮的目光,此刻竟显出些压迫之意,“随文,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

谭随文喉结滚动,半天轻轻叹了一口气,神色颇有些难辨,“我……只是觉得,你师父的眉眼,与……裴世子有些相像。”

“你也发现了?”容越下意识开口,又很快掩口正襟危坐,“这事儿你千万别说出去,我师父如今被顾璟浔弄得五迷三道,要是他知道……”

小公子顿了稍许,接着说:“我虽然不喜欢顾璟浔,但她对我师父的确挺好的,眼下他们已经在一起,不管是因为什么,这种捕风捉影的事传出去,只会徒增烦扰。”

谭随文点头,道:“你知我并非爱嚼舌根之人,仅是猜测的事,自然不会外传。”

容越这才放下心来,一想自己还为那两个丝毫不在乎他感受的人忧心,又觉得憋闷气愤。

恨恨地一拳砸在坐垫上,把谭随文给吓了一跳。

马车启程,车轮辘辘辗轧青砖,辕上的赶车人,抬手压低了帽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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