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似乎还在为什么事感伤的无相、紫色的眸子中忽然就浮现出了一丝欣喜。
但在欣喜之余、他的话却变少了。
在林山略带警惕的和无相回到工坊内、他都不曾像是之前伴着自己和苏问寒一起前往月朔雪办公室的时候作为吵闹的背景音存在。
在重新回到工坊的时候，他斜了一眼放置机舱的位置。
“本来妹妹是在这里的。”
他踩在地砖上、轻轻地踏了两脚。
“为了不吓到您、我就提前把尸体保鲜装置收起来了。如果您想看的话，我当然可以替您召唤出来，但我不太建议……”
林山忙回道：“不用、不用。我没有尸体鉴赏的爱好——”
尽管已经被吓到过一次、提前做好心理准备了，但是只是回想着印在视网膜内一闪而过的残影，那种恶心感都像虫子一样重新在身体上攀爬，他并不想用反复目睹阴影这种方式来克服恐惧——并且根据他穿越之前的经历来看，对于自己来说、用直面压力来抗压是完全无效的手段——
就像强逼着花生过敏的人吃坚果并不能让身体耐受、只是会加速起死亡而已，在迫不得已的情况下他也会竭尽全力想办法克服，但在无事发生的时候还是离让自己不舒服的东西越远越好是他的守则。
“幸好您没有。”无相欣慰地微笑：“我也不希望那副样子被您看到。尽管那并不是本貌、还被破坏损害过——但丑陋而浮肿的事实却不能改变，要是让您不适了我也会有点难过的。”
“……”
完全接续不上的对话、就像是空缺了一大片记忆突然跳转。
而这充满了违和感的话语却还在继续着——
他凑近了堆满了的瓶罐、之前他还在那里找过能制成安定剂粉末药草的架子。
“虽说我想着王上能够允许我成为您的特别指导者、大概是想着您精进医术——毕竟您也太容易受伤了、也不可能时时保证着我和王上以及其他医者能及时赶到，作为初期的修习，医疗术式又不需要担心拿不惯刀剑在练习时反而伤到自己、不用担心高层发出为什么要教一个男人如此强的战斗力的质疑、还能自保，算是比较良好的选择。
然而、这样的思路却很容易被看穿呢——尤其、你我算是这千羽国内高层为数不多的……为数不多的身居高位的男性，把我指派给你可以说就算是故意瞒隐情报也很容易推测出的选项。如果我是反对者的话、我不是会把你用来咏唱的舌头割断，就是会直接把您伤到医疗术无法恢复的程度。
碰到的只是一般人物您倒是也有机会求救、万一撞见的是作为女王殿下忠犬的苏问寒大人，您大概连逃都没机会就会断气。
所以比起医疗术、我更优先推荐您把修习时间暂时放在各种机关机巧——当然能够自己制作机关的门槛很高、如果只是使用现成的器具，门槛就相当低了；只要不是脑子有问题，有手就可以、是很容易速成的。
医疗术式当然也要修习、因为可能还会有好奇检查进度的，就用中下等的医疗术式的咒文来应付过去即可，机关术什么的要先瞒着。毕竟底牌什么的、最开始就亮出来可不行呢——总之先把可能会找您茬的苏问寒大人应付过去再说。
她是慕强者、哪怕您能使用机关和她的五成实力打平，她都未必会追着您杀了，还有——”
无相从架子上取下一个青瓷瓶，朝林山丢过去。
“这里面是特效的解毒剂，只要看到苏问寒大人，什么都不要多想，先把解毒剂吃下去才是正格。”
林山敏捷地接过了瓷瓶、无相不禁微笑了笑。
“在先前我就隐约发现了、王夫殿下您的身体瘦弱不堪，也没有锻炼过的痕迹，但身手却意外地灵巧，像之前就训练过一样。但根据楚溪的说法、您是最近才被运渡到千羽国境内，也就是在桑尘国有谁还教过您两招吗，还是说在桑尘境内您却意外拥有着思想意外没有被彻底扭曲的母亲呢？”
这段对话、也是在阶梯上方的时候就听到过差不多的感叹了——
记忆力不好并不能解释对话时的怪异，林山认为无相其实是把妹妹的灵魂饲在了身体里却被否认了——尽管无相总在强调自己从不说谎，哪怕说真话或许会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他也会说真话——
以林山的经验、在10句甚至100句真话中掺入的唯一一句假话是很容易根植在大脑中的，也许他那份无论如何也要说真话的承诺就是为了的保守对他来说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秘密也说不定。
可惜就以眼前的无相对话中出现了如此大的裂隙自己却毫无察觉的情况，莫要说是100句、即使是1000句甚至10000句真话中唯一的谎言也相当之明显。
木枫萝讥讽时却没提到这件事、苏问寒以及月朔雪也没有就此多言语——
不能完全否认无相在身体中养蛊的可能、却也不能过分坚信——
只是保留其中一种可能性。
自己现在接触的人还不够多、没有足够的情报样本，还不足以分析其他人对无相的态度。
解离性人格综合征——多重人格多诞生于心灵有创伤的、为了抵御这种伤害会忍不住构想出陪伴者，在情报量不足时，无相在躯壳内饲养了妹妹的灵魂，以及是人格分裂的概率相当——
当然也有无相一派的家族血脉有什么特殊之处的概率，尤其是他和他妹妹的名字听起来多少有点宗教色彩、又是医者世家，也许这种遗忘感最初就是神的传承的证明之类的也不能漏掉。
刚才是被压扁了以后醒来了才出现不对劲的地方——也许他的不死是基于状态完全重置的基础上——
但无论是哪种可能性，最终都能推知出被墙压扁的无相与自己从水中捞出来的无相，无论记忆还是性格上都有微妙偏差这点。
这个特性也许之后会用得上、即使不能被利用他也没有刻意利用的意思，也是有调查价值的——林山默默记下。
无相在取下了解毒剂的地方轻拍了三下，把架上的瓶子稍稍交换了一下位置，伴随着轰鸣地开启声，架子向一边挪移而去——
和入口处差不多的阶梯、但一眼望下去明显比入口处楼梯更长、更加深邃。
林山瞄了一眼架子。
每个瓶子的颜色和图案都不太一样这一点倒是能瞄得到，但在交换了位置之后才能察觉是星象图。
昴宿的星图吗——
日短星昴，以正仲冬，倒是很有目前他对千羽国的印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