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数量越稀 竟然地位越低?这不科学啊?

“嗯?”月朔雪用勺子柄戳了戳林山的脸:“阿清、你怎么回事?因为以前生活的地方没有镜子、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脸结果被惊到说不出话了?”

“啊。”林山回过神来、手指搭在脖子上,扭了扭肩:“以前在桑尘国的时候、住处靠着河,河里的倒影还是能看到的。但也不知道是光线的缘故、还是勺子弯折的弧度,总感觉映出来的脸有点格外薄弱、可怜兮兮的。”

月朔雪看着林山、笑道:“是有点瘦——”

她用勺子在餐桌虚画了一圈、旋即指着右后方银色的餐车:“所以我才特意托阿戌嘱托厨房、把早餐准备得格外丰盛些——”

严格来说、那已经不能算是丰盛的范畴了。

桌子上湖绿色瓷制圆托盘上、右侧是半月形的的白瓷盘、盘子上整齐地码放着青碧的黄瓜、紫红色和橙黄的萝卜、鸡蛋以及藕片的雕成的花,以月上边缘为起始点、依次摆放着六个荷叶形的碟,碟子上是小份的烤制春卷、烧卖、蜜渍南瓜、咖喱卜、鱼片、海蜇皮和切成细丝的海带,在月和荷叶的正中心、则是一个荷花型的盖碗、盖子半开,洒着碧绿葱花的鸡肉粥冒出腾腾的热气来——

而一侧的架子上,置在赤色的灵石上的大大小小的蒸屉、装粥和浓汤的盖碗,凉拌小菜、点心、切片和整个的水果几乎把三层的架子填满。

林山甚至在刚进入餐厅的时候还以为早餐会是许多人围在一桌的场面、思考着自己该以什么表情来面对那些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但在自己落座后到现在也过去了不短的时间,完全没有人走进餐厅的迹象,从头至尾就只有占据着偌大的餐桌唯二两把座椅的自己和月朔雪女王,以及以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以标准站姿站在月朔雪的座椅后、餐车的右侧的阿戌。

月朔雪冲林山笑笑:“虽然严格来说已经是午茶时间了,但也仰你起来的晚、我也多等了一会,现在着实有点饿了。所以就算量比平时多些、感觉也能吃得完——”

“竟然吃得完吗?”

他的目光朝着门的方向瞥了一眼、果然还是没人进来的迹象。

他试探性地问道:“就我们三个……?”

阿戌发出了“唔”一声、垂下眼眸,露出了困扰的表情。

踌躇片刻、她在女月朔雪说出“可以拿出来、我来翻译”后、向女王欠欠身,手掌在半空中一托,林山之前见到过的那块交流用的玉板就落在她的掌心。

凝聚着紫光的手指甲在玉板上快速滑动着、片刻间就写完了一长串的字——

月朔雪的目光在玉板上瞟了一眼、笑道:“阿戌说、希望阿清你能稍微对自己的身份有些自觉、不要随意就说‘我们’。”

“啊……”

也是呢、毕竟这里是女尊男卑的世界来着,即使自己和月朔雪成为合作关系的假夫妻,到底只是依附女王而存在的附属物,绝对不能因此就产生错觉、搞不清自己的定位在初期便如此僭越。

“也就是说——”林山改口道:“就我、您和小雪三位,就要吃掉这么多东西吗?既然刚才小雪提到了‘量比平时更多些’、‘感觉吃得完’,也就意味着小雪本人的饭量应该不算大,也就意味着您才是消耗这些食物的主要战斗力吗?”

“……”

阿戌眉毛轻挑、一脸犯难的表情,而月朔雪却偏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掩口低笑,肩膀轻轻颤抖。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林山感慨了一声:“看不出来如此苗条的身材、竟然有着能容纳这么下这么多食物的胃袋。

月朔雪脸上的笑意更深,但是阿戌由于愧疚脸都涨红了、轻轻朱唇,牙齿咬得太过用力,樱色的嘴唇陷下一圈纯白的瘀血——

食指在电脑般的玉色平板上轻轻一蹭、将之前的字迹抹消干净,写上新的字迹——不知道是在闹脾气还是心理很焦虑、总觉得她刮着白玉的手指比起之前的稍微有些抖,甚至还发出了略有些刺耳的刮擦玻璃的声音。

在听到了“滋啦滋啦”的声音的时候、她的脸色变得更灰暗、牙齿的啮咬力也更大。

嘴唇已微有些沁出血丝来、她终于停下了写字的手指。

月朔雪做出了用手支住下巴的动作、笑吟吟地翻译道:“阿戌说‘本来以为王夫大人是稍有些不知世事、所以才没办法摆出正确的态度、说出些引人误会的话来。但一而再再而三重复、在下简直要怀疑王夫大人是个有恶趣味的家伙、故意调戏下仆、把下仆窘迫样子当乐子了。如若不然、怎么连和下仆称‘我们’、甚至连在下和女王殿下共餐这么没规矩的话都说出来了?’”

“咦?”林山愕然、指了指自己:“可是、连在下一个男的都能和小雪一起共餐。您可是小雪的贴身侍婢、怎么可能比在下的地位更低……”

说到这里、林山忽然打住了话头。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产生了某种致命性的误解——

“嘛、嘛。看起来、今晨的那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看起来是偶然事件、实际却存在着相当严重的认知差异呢。”

月朔雪悠然哂笑,一手按了按阿戌的手、另一边则拍了拍林山的肩。

“阿清你别太纠结惑虑、阿戌你也别犯难生气,两边都不是故意的,解释清楚就好了。”

月朔雪的指尖搭载了左膝上、嘴角虽是挑起来的,却感觉不到笑意:“在桑尘国的话、具有SRY的的个体确是作为生产的道具使用的——”

月朔雪原本还是正常称呼着、但是在变动到桑尘国相关话题的时候,却使用了桑尘国专用的代号——

林山能够在阿清的记忆中找到相关的讯息、能确定月朔雪这种说法并没有恶意,而是沿袭了桑尘国的用法。

没错、他们在桑尘被称为具有SRY基因的个体,因为蛇纹病、他们和林山穿越前世界中一样,被诸如“people who menstruate”这种词把身份模糊化,甚至已经没有了固定分类名称。

月朔雪继续道:“原本是统一饲养、统一编号,从生到死都戴着手铐脚镣被关在封闭的建筑物内,有人向国家提交了繁育后嗣的申请书后去特定地点完成仪式、直到申请人怀上子嗣后再回到囚笼。

不过这样做的弊端、就是建筑物内一人染了蛇纹,很快就会殃及整个建筑物内的男性导致全军覆没——事实上截止统一饲养的政策被被废除之刻、几乎已经没有建筑物内饲养的供给延续使用的能够感染蛇纹病的具有SRY的个体活着了。

在统一饲养政策被废除后改成未成年时各家自行抚养、成年之后国家再统一收编管理——报酬是一册由桑尘国盖章的荣誉证书。

说难听点就是把SRY群体传染的巨大风险以及饲养成本全丢给桑尘众、再由桑尘高阶平白收割的制度。

这略策出台几年后、就形成恶性循环了——普通人的生出了健康的蛇纹病易感群体也不愿意花费过多时间精力、无意间养大的、与其便宜了桑尘国上阶不愿意出钱也不会出力担心被蛇纹感染的家伙,还不如铤而走险运送到桑尘国之外赚一笔来得实在——

无论是被国家收编、还是贩卖,投入感情都是毫无意义的,基本都是随便养养就算了。尤其是在桑尘国发现了自己国家为数不多的未患蛇纹病的健康个体在以高价偷卖给他国后,强化了出生登记制度的监管、成年前生长状况定期抽查的频率、以及加大了私自买卖越境线的量刑与打击力度、降低规定成年年龄、对已有编号的SRY蛇纹病易感人群的生育力进行更加无道的压榨——

本来因为只感染SRY基因持有者的绝症蛇纹病的存在,具有SRY基因的个体平均死亡年龄就很年轻了,在桑尘国这种不考虑身体状况强制生育的环境下,SRY群体死亡年龄数值更是突破性下降——

最终结果就是桑尘国境内的SRY个体越来越少、但地位反而越来越低——也许不少禽牲、宠物的境遇都比他们要好些。在这种环境下生长起来的阿清,肯定会把是否具有SRY基因的蛇纹病易感人群视作第一差别吧——

毕竟、把衍育作为第一要务的国度,贵族们为保证后代身体康健以及基因多样性,肯定不会只诞下一个编号的的孩子;而且某个编号只要有正常的使人诞下子嗣的能力、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只和贵族有后代,那么对于那些有贵族名头的人、大概也不怎么想承认自己可能和下阶流有同样的血,干脆就模糊了‘父’的概念——桑尘国的蛇纹病易感人群的SRY们即使一度和贵族结合生子也不能实现跃迁。”

“……”

月朔雪的话语勾出了许多的记忆——尽管那并非是属于林山的记忆,但埋藏于阿清内心深处的重压感还是影响了林山的表情。

倒反而是阿戌的表情似乎缓和了不少、牙齿擦过了唇回到了嘴巴中,归位时轻轻发出了“哒”地一声。

月朔雪略一停顿、微微一笑,拍了拍阿清的头,手指沿着他的头发揉着他的额角与眉心。

“但是——现在那些令人不快的规则已无法制裁你,我千羽国比之桑尘国可要正常得多。那么、身为本王的夫君怎么可能会比侍从的地位更低呢?”

月朔雪轻斜了阿戌一眼:“所以、阿戌她才会怕你、才会认为你态度不够庄重,然而阿清你却由于出身局限没能发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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