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从最初开始便是误解 摆脱不掉的诅咒灵言

在他陈述了自己不认字的事实、同时也不肯回过头以那足以把人吓哭的丑脸去面对哑女之后,又维持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混乱,结果到最后弄清了他和哑女从头至尾都是没在一个频道的星际聊天。

她的名字是“阿戌”,是月朔雪的贴身女婢。月朔雪每日的公务都很繁忙、哪怕前一晚合眼再晚,也会因为身体的惯性在天刚擦亮的时候醒来——

身为并侍女的阿戌基本养成了习惯、都是在这个时间前后醒来,进入月朔雪的房间、服侍她穿衣打扮。

月朔雪并不是一个苛待下人的人,所以并不会提前知会厨房按照她的起床时间准备早餐,阿戌服侍她更衣洗漱也不是的月朔雪的强制要求,更多的是阿戌自己的选择——大概也能理解阿戌这份情绪、月朔雪就默许了阿戌与她同一时间晨起侍奉、打扫,却也给阿戌定下了把房间打扫干净、吃完早饭后,一上午时间就不许再继续操劳、下午时计指向2时之后再重新回到工作的规矩。

在吃完早饭到下午两点的时间、是阿戌非工作区间的的可自由支配时间。阿戌作为女侍,修为、体力和意志力都不如自己的主人月朔雪,也确实没办法做到早起、一直到高强度工作到夜晚,所以这段可自由支配时间,她只偶尔会散步、去市集买东西、看看书等等放松心情,大部分状况都是使用更直接的方式来恢复体力——回到卧室回到补觉。

在月朔雪做女王前很长一段时间已是如此、维系到如今,这种生活方式俨然已经成为了阿戌肉体记忆的一部分。

不过、一成不变的日常风景,终于被投掷起了一颗小石子,溅起了些许的涟漪。

月朔雪不但带回了陌生的男人声称这就是自己的结亲对象,甚至在没有正式的文件通知诸大臣的情况下、就已经把他搬到自己的房间共度良宵。

阿戌作为服侍月朔雪起居的贴身女婢不由得开始苦恼起来——

像往常一样叩两声门就若无其事走进去说不定会赶上不恰当的时机撞到什么不该看的画面讨人嫌、但如果一向颇有自制力的女王殿下按时醒来、按时起床,却久久看不到自己的身影也有麻烦。

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也未睡着,最终为了不出错决定比往常还提前30分钟站在女王的卧室门前候着——在女王一打开门就能看得到、而自己什么声音都听不到的位置。

看到按时醒来推门而出的月朔雪、她一颗悬着的心放下去,暗暗庆幸幸亏自己聪明,没想着偷懒、也没因为过分焦虑不见人影。

她向前迈了一步,正要女王却把食指按在嘴唇轻嘘一声、低低道“王夫还在睡着、我们不要吵醒他”,说话间还轻手轻脚把门合拢,转而去了相隔不远的另一个房间完成了梳洗打扮。

阿戌在替女王编织头发时、从女王处收到了“王夫昨夜疲累、大概要睡久些、等他醒了之后你再去收拾房间吧”的命令。

月朔雪去了书阁整理事务、而阿戌则像个雕塑一样杵在月朔雪卧室的门口。

顶部的窗外、夜的浅墨色开始散去、阳光透过玻璃窗一条条洒在地面,而空寂的走廊里来来去去的身影开始变多了。

自然的、投落到阿戌身上的目光也开始变多了——

尽管都是正常程度的好奇目光、问询的问题也都没有超出合理联想的范畴之内,差不多的对话重复多次后、却还是让阿戌感到有些许的尴尬。

在又一次在的交流用玉板上书写下的同样的问题之后、她实在有点受不了。

干脆到卧室等着吧、总归还清净些。何况女王离开这么久还没有醒来、应该不是睡觉不沉、容易惊醒的类型。

本来自己就口不能言、稍加留心大概就不至于打扰到他——

何况还有他早就醒了、睁开眼不知所措只能呆傻得在房间徘徊的可能性。

思前想后,她终于下定了决心、小心翼翼、蹑手蹑脚进入卧室。

林山还在睡着、身上盖着女王的软被子。

阿戌站在了房间的一角、沉默地等待了许久,林山却始终都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而随时间流逝、朝着阿戌习惯睡回笼觉钟点越来越近——甚至已经稍微超过了一点也说不定。

本来或许还能再坚持许久、但旁侧安逸的鼾声、加之自己长久维持一动不动的姿势让阿戌的也被疲倦侵袭、两只眼皮甚至开始打架。

再这么傻站下去、或许自己会保持着这个姿势忽然睡着……

万一等了几个小时的自己、偏在睡着的这个时机被王夫看到——指不定会留下怎样恶劣的印象。

她抓起桌子上的银壶,在雕花的杯子中倒了一杯清水倾在自己的脸上,轻轻地拍了拍双颊让自己清醒过来。

趁着这个时间把床榻之外的地方的清洁工作做完吧、这样等王夫殿下醒来后,自己只需要等他更衣梳洗完毕、再补几个小细节就可以了。

她把房间的地板、桌椅都擦拭了一遍,把柜子上的熏香炉清理干净、在内部换上新鲜的香料——万事俱备,只待重新点燃。

在把远离床榻的大大小小的活计差不多全都做完了。

就只有放置在房间正中桌子上的花瓶的鲜花没有更换、被坠有流苏的厚厚幕帘后的玻璃没有擦。

落地玻璃窗外就是随手能采摘的新鲜花朵。

在回头瞥了一眼仍旧睡得很沉的林山之后、她“嗯嗯”了两声,轻轻把帘子拉开了一点缝隙,刚擦了半面的玻璃,林山就醒了过来。

听到了林山发出了声音、看到他迷迷糊糊用手遮住双目的姿势,可把阿戌吓坏了——她还以为是自己弄醒了林山。

在自己拼命道歉时、林山却没有太大的反应、始终一脸淡漠,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盯了一会、不但完全没有接受她道歉的意思,还在反问了她一声之后,一副陷入了沉思中的表情——

对她责罚需要再三思考之后才能决定吗?生气到这种程度了吗?

想到这里、阿戌更加惶恐不堪,连身体都开始颤抖了。

在他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所做的行动却是把身体背转过去不去看她——

完蛋了。

在看到了林山转身的时候、阿戌整个人都脱力了,而林山听到的“砰”地碰撞声就是她跌倒在地的声音。

她的脑海正在走马灯回顾自己无趣的一生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王夫殿下口中的“丑陋”“难看”等形容似乎并非在羞辱她——

她定下神来、侧耳细听,这才恍然大悟——王夫殿下并不是因为被她吵醒要责罚她、而是误以为自己的脸吓到了她。

在双方解除了误会之后、各自进行了自我介绍。

阿戌规规矩矩地欠身致歉,并坚决制止了林山的躬身回礼——

看不懂千羽国的文字、也不懂手语,但从阿戌口型和手势中林山勉强读出了“奴婢做错了事、您能原谅在下的过错、奴婢对您的宽容甚是感激,可您若是向奴婢行礼、在下可承担不起——胸襟宽广也请把握好尺度”。

在早餐的餐桌上、听到了清晨这混乱的闹剧的月朔雪发出了愉悦而轻快的笑声。

“哈哈哈。竟然以为自己丑得吓到人了、阿清你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虽然若说‘阿清你说自己丑、这世上怕没有好看的了’这种话有点夸张、但至少是外人说客套话夸奖两句也不会觉得对不起良心的程度——

就算我不以貌取人、对阿清你也谈不上一见钟情——我好歹是一国之王、总不可能和一个看不过去眼的随便缔结了婚约啊,那岂不是要平白让外界耻笑么?”

她从桌子上拿起一把宽面的银勺、远远地举着对准了阿清的脸,用指甲敲着勺背,发出“叮叮叮”的声音。

“看。”

勺子光洁的表面呈现出他的脸——

略高于脖子的紫色的碎发、和他想象中相近的白惨惨的肌肤,气质淡漠而阴郁。

雪青色狭长的眼眸与淡色的唇加强了这种印象。

尽管脸颊上没什么肉感、瘦到简直就是“瘦削”这个词的具象化存在,却并没有太多折损容颜,仍能称作端正——或者更准确地说应该是端丽——

端丽、却没有丝毫会让人误会性别的阴柔气息——不管有着怎样的审美、都应该不至于被划归到“难看”分类去。

然而看到了这张脸,比起安心或是开心,林山更多是诧异——

这不是和穿越前自己的脸长得一模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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