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老板的声音很大，将众人吓了一跳。
见大家都看向自己，廖老板才察觉自己有点失态。
联想到刚才，自己居然还想着尽快脱身，回家陪三姨太看戏去，他不禁有点不好意思。
于是，廖老板讪讪地笑了，伸手在自己额头上挠了几下，“伊姑娘，你说得很好！”
伊琳对着廖老板微微一笑，接着说：“无论幕后之人是鸿运来，还是其他家，他们都是希望聚贤庄与清香阁闹起来，争个你死我活，最好是统统倒闭。”
“是呀！”黄掌柜他们相互看看，都皱起眉头。
“然而，一旦清香阁与聚贤庄联手，一加一大于一，那么，即便是鸿运来，也将不是你们的对手。”伊琳说。
“一加一大于一，此话怎讲？”丁掌柜问。
“就是说，清香阁和聚贤庄都有各自的优势，你们两家加在一起，会比鸿运来一家更有优势。”伊琳回答。
“何以见得？鸿运来无论规模和资金，都远胜于我们啊。”黄掌柜忧心忡忡地问。
“黄掌柜不必过虑。就我看来，清香阁与聚贤庄，拥有五个优势。”伊琳说。
“哪五个优势？”廖老板很感兴趣。
“从规模来看，无论清香阁，还是聚贤庄，都无法与鸿运来相比，然而，一旦两家联手，规模则相差无几，此为第一个优势。”
众人想了想，三家酒楼各自的席面和包厢数量，不禁点了点头。
“从人员来看，清香阁与聚贤庄，都拥有各自一流的大厨，而聚贤庄，靠的是从各家酒楼挖过去的二三流厨子，技术不如你们，此为第二个优势。”
丁掌柜想到聚贤庄，也有几个被鸿运来挖走的厨子和伙计，都不是自己店里的顶梁柱，不禁又点了点头。
“从人心来看，你们两家忠心耿耿的伙计和帮工数量不少，而鸿运来人心不齐，相互倾轧，此为第三个优势。”
黄掌柜记起李固宏这码子闹心事，不禁皱起了眉头。
“从管理来看，清香阁和聚贤庄的掌柜和管事都经验丰富，而鸿运来的柳承信，接管酒楼不过两年，手下也未必有得力的人，此为第四个优势。”
“这点嘛，敝人不敢苟同。”黄老板摸摸胡须，悠悠地问：“伊姑娘从未到过鸿运来，也没见过柳承信，你如何笃定，他手下就没有得力之人呢？”
“以柳家的财力，鸿运来的规模，若是柳承信有得力助手，何至于要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陷害你们两家呢？”伊琳问。
“说不定，这件事的幕后之人，并非鸿运来呢？”黄老板抛出了这个疑问。
“当然，我们只是推测鸿运来有作案的可能，但目前还无法证明，这件事就是鸿运来做的。”伊琳说：“因此，我们需要放出诱饵，引蛇出洞。”
“怎么个引蛇出洞啊？”赵管事迫不及待地问。
“先等等，我还想听第五个优势呢。”黄掌柜打岔道。
“第五个优势，就是口碑。清香阁与聚贤庄都是几十年的老字号，而鸿运来在昭兴县，站没站稳脚跟都说不清……”伊琳笑着说：“因此，黄掌柜不必过虑，两家联手，打败幕后之人势在必得啊。”
“听起来似乎有点道理，可若是这件事不是鸿运来做的，那我们还有翻盘的胜算吗？”丁掌柜问。
伊琳刚才长篇大论，历数清香阁与聚贤庄的五个优势时，廖老板听了还挺高兴的，可看到黄掌柜和丁掌柜接连质疑，反倒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这个小姑娘，靠不靠谱啊？
她能比得上丁掌柜这样资深的老江湖吗？
“这件事未必就是鸿运来做的，但鸿运来的嫌疑最大。”伊琳分析着，“你们说，排名第一的酒楼，是希望排在它之下的酒店越做越大，还是希望它们争斗，纷纷倒闭呢？
“但是，也有可能是排在后面的酒楼，希望清香阁和聚贤庄倒闭啊，谁都有这个可能不是？”黄掌柜问。
“您说，如果今天是聚贤庄与其他家相争，清香阁是希望，和自己差不多规模的酒楼统统倒闭，然后让鸿运来集中精力对付自己；还是希望抱团取暖，共同抵抗鸿运来呢？”伊琳问。
此言一出，举座皆静。
大家都开始思考。
伊姑娘说的，似乎很有道理啊。
“依您之见，我们该如何引蛇出洞呢？”丁掌柜谦虚地讨教。
“先开始合作，以静制动。”伊琳缓缓地说：“幕后的人没料到会出现这种局面，并且不愿意看到两家合作，势必会采取进一步行动。”
“等幕后人再次出手，我们就能拿出他！”赵管事高兴地说。
“敌在暗，我们在明，无论幕后人是谁，都不会轻易被拿住。”伊琳分析道，“只是，先开始合作，对两家而言，都是利大于弊的事。”
“伊姑娘说得对，现在我们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确实不宜轻举妄动。先把生意稳住，见招拆招。”江管事说。
“嗯，言之有理。”廖老板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有丁掌柜在，不怕，不怕。
伊琳说得有点渴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透过氤氲的茶蒸汽，她看见廖老板如释重负的表情，脸上满是笑容。
廖老板看上去就像个性情中人，喜怒形于色，似乎对酒店经营并不十分上心，放权让放丁掌柜管理。
然而，聚贤庄是一家规模不算小的酒楼，即便不参与酸菜鱼和片皮鸭的风波，短期内也能稳健地经营。
为何他们会做出偷买配方和技术的事呢？
是一贯如此，还是突然为之？
买就买了，为何还要给二狗子调料包？
巴豆到底是谁放的？
与聚贤庄合作，会不会引狼入室，害了清香阁，连累达儿？
伊琳默默地思考着。
一时间，似乎没有更好的方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听到清香阁与聚贤庄，要开始谈论具体合作的细节了，伊琳打算告辞。
她站起身，探寻的目光正好对上了丁掌柜的眼神。
丁掌柜见了，心里微微一惊：这少女的眼睛，清澈干净，似乎洞察了一切。
难道，她发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