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阿文

“哈哈哈……”一群小花子也憋不住了,全都笑了起来。

“李大麻子的婆娘才死,他屋里的两个丫头已经掐起来了,都想当填房。这些天,李大麻子正发愁呢,既想收一个,又怕他死去的婆娘三七还没过,会回来找他算账。”

面对众人的嘲笑,阿文并不在意。

“张歪嘴家昨天请了个江湖郎中,说他成天放屁,是肚子里的气不顺,给他开了个方子,交代连服七日,屁就会少了。”

阿文不慌不忙地说。

“张歪嘴昨晚就服了药,听说今天果然见好了些,精神也舒畅了。”

“此话当真?”周泽元半信半疑地问。

李大麻子的婆娘前些天才死了。

发丧时排场很大,上百个人在街上,护送着棺材出殡。

大半个昭兴县怕是都知道了。

至于张歪嘴,他一年到头不停地放屁,声音还很大。

更要命的是,人都说“响屁不臭,臭屁不响”,但到了张歪嘴这儿就不灵了。

张歪嘴放的屁是又臭又响。

弄得他就是想假装,屁不是自己放的,都没那个机会。

知道这两件事,不足为奇。

但是,若阿文说的是真的,那可就不是谁都能知道的。

“当然是真的。”阿文看着周泽元,认真地说:“我还知道,贾士才今早算了两卦后,就再也没生意了,守着个摊子,东张西望地在找你呢。”

听闻此言,周泽元心里微微一惊。

自己与贾士才的谈话,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贾士才也不可能将这件事情,告诉眼前这个陌生的小花子。

那么,阿文是如何得知这件事的呢?

难道真如他所说,这几条街上发生的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没错。”阿文像猜透了周泽元的心思一般,慎重地点了点头,“算我一个吧!”

“这阿文看起来确实不一般,如果有他助力,与贾士才的合作,就更有胜算了。”

周泽元在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再说了,既然阿文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打算,若不同意他入伙,转身他去找贾士才合作,那就没自己什么事了。”

当下,周泽元主意已定。

“行,那就算你一个!”周泽元故作大方地说。

阿文抿嘴笑了一下,似乎在意料之中。

“咱们既然决定合伙,今后就要一起想法子挣钱,一起吃饱饭。”阿文上前一步,对着周泽元继续献策,“可是,咱们全都不会写字,将来若是钱挣得多了,连个帐都不会记。”

周泽元虽然经常跑去明文堂,旁听司徒邦讲学,但由于没机会动笔,确实一个字都不会认,更不会写。

这句话说到他的痛处。

周泽元看着阿文。

这个精瘦精瘦的小花子,年纪看上去和自己差不多,但却比自己矮了半个头。

他的眼睛非常亮,黑白分明,眼珠子一转,似乎就能转出主意来。

周泽元也不打岔,静静地等待他说下去。

“后街那边有个阿昌。”阿文说:“他家以前是开杂货铺的,好几家铺子。他是妾生的。后来他爹死了,他大娘设计陷害,把他赶出家门,当了花子。”

每个小花子背后,都有一个凄惨的故事啊!

大家都沉默不语,听阿文继续说下去。

“阿昌爹在世时,因阿昌聪明伶俐,又是晚年得子,深得他爹欢心。他五岁就上了私塾,熟读诗书。三个儿子中,就属阿昌最聪明,因此受到他爹的悉心指点,对账房里的事也颇为熟悉。”

“你是想让阿昌也加入我们?”有贵也听懂了,问。

“嗯。”阿文说:“如果今后咱们能多挣点钱,将来租个宅子住,还可以让阿昌教咱们读书写字呢。”

读书写字,对其他几个乞丐没多大诱惑力,但对周泽元却有着强烈的吸引力。

也不知阿文是不是故意说这个的。

“行,那你去把阿昌叫来,我看看后,再决定要不要收他。”周泽元嘴上这么说,心里早已做出了决定。

“还有一个人,对我们也有帮助的。”阿文接着说:“他叫阿艺,什么声音能模仿。”

“什么声音都能模仿?”阿兰怀疑地问:“若是我唱的小曲,他也能模仿吗?”

“如果那首小曲他会的话,他能模仿得让听的人以为,是你本人在唱。”

“真有这么神吗?那你快去把他叫来,模仿个小曲儿给我们听听,看看到底像不像。”阿兰兴奋地说。

“别急,另外一个人,我们可能也需要。”

阿文见自己推荐的人,令大家感兴趣,也很高兴。

“他叫阿超,手巧得不得了。但凡他看见的东西,只要有材料,他自己琢磨琢磨,保证能给你做一个出来。

“他能给我做一把弹弓吗?”周泽辉听得也来劲了。

“弹弓算什么呀,回头我就叫他做一把送给你!”阿文不以为然地说:“比弹弓难得多的,他也会!”

“太好了,太好了!”周泽辉拍着小手,开心地对着哥哥笑了。

周泽元摸了摸弟弟的头,冲着他也笑了一下。

要不是弟弟说,还不知道他想要一把弹弓呢。

“还有最后一个人,凑齐的话,咱们今后就能好好活下去了。”阿文说。

什么人能让大家都活下去?

大家都看着阿文,等他解释。

“他叫阿强,虽说也没了爹娘,但不像咱们这般,只是没人看得起的叫花子。”阿文说:“他会医术,他家祖上几代都是郎中。去年,他爹娘上山采药,掉下山崖没了。”

“啊!”菊花的眼睛睁得老大,“有人去找过吗?他爹娘后来再也没回来?”

“村里不少人去找,在山崖下,找到了阿强爹娘的尸首,他成了孤儿。”

阿文点了点头。

“但是,他爹娘生前,教会他一些简单的医术,所以这附近有头疼脑热的穷人家,会喊了他去看病。”

“那他也是郎中?”有贵问。

“也算不上郎中,他只会看简单的小病痛,然后说几味常见的草药,让人家自己去药铺里抓药。”阿文说:“即便如此,请他看病的人,就算家里再穷,也会给他一碗饭,或是几个铜板。”

“如果这样,他会愿意和我们这帮花子在一起吗?”大愣子疑惑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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