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整一根?

燕王府。

透过青灯的映射,陈仁可以看到燕王正在花园角落中站着。

而在花园的正中,两个黑衣人正在跟一个少年拼死搏杀。

燕王几次想要帮忙,奈何他是新死之人,鬼气实在有够差劲。

他硬着头皮上了两次,结果还没能入场,就被一层透明光幕给挡了回来。

“这小子不愧是赵白的儿子,小小年纪基本功就如此扎实,若不是怕惊动旁人…”

“勿要多言,速速围杀,久了无影戒就撑不住了。”

酣战再起,赵倝(gàn)手持长枪,几个回合下来,他已经吃准了这二人虽然实力高出他许多,但是却不敢放手一战。

赵倝抬头往天上一看,视线很快就锁定了悬浮在半空中的一枚戒指。

这枚戒指在夜空中释放出一层半透明白光,将这片花园中的一切声响,都给遮挡了下来。

“前院有许多前来吊唁的父王部下,若是能击破这戒指……”

赵倝心下刚有对策,冷不丁却听见花园口传来了一声呼喊。

“倝儿~”

听到这声呼喊,赵倝心头一慌,肩膀立刻挨了一刀,但他还是立刻回头看去。

“娘亲!速速退去前院!”

匆忙中赵倝又挨了两刀,但他却是浑然不顾,大半注意力都放在了身披麻衣的燕王妃身上。

燕王妃不仅不退,反而轻移莲步,径直走进了战场。

让人疑惑的是,那层透明光幕,不仅没有阻拦她,甚至还放了个口子,让她进去。

赵倝眼见母亲走入战圈,连忙拼尽了全力,想要吸引那两个黑衣人的攻势。

不料两名黑衣人,互相看了一眼,竟同时收刀往后退去。

赵倝有些疑惑,但还是立刻走到燕王妃面前,急切问道:“娘亲,他们可有为难你?”

燕王妃只是摇头,一边摇一边哭。

“娘亲,待会儿我全力一击,攻破那戒指屏障,您趁机……”

赵倝话音未落,飘荡在花园墙角的燕王就已经大喝出声:“贱妇你敢!?”

无奈燕王鬼气是新死之魂,又丢了头颅,鬼气实在薄弱得很,场间众人只感觉到花园里吹过了一阵凉风。

“噗嗤……”

轻微的刀锋入体声,打断了赵倝的话。

赵倝低头看了看插在心口的匕首,脸上没有任何愤怒,只是不解。

燕王妃只是哭,哭着抱紧了赵倝,这个动作也让匕首再进一寸。

“倝儿,勿要怪娘,两个家族,四千多颗人头……”

燕王鬼魂在一旁气得上蹿下跳,他儿子赵倝反而丢下了手中长枪,脸上有些释然之色。

“娘亲,是儿无能,让您来承受这些。我这条命是您给的,您若要,我定然是要还您的。”

说罢,赵倝也用力抱紧了燕王妃,整把匕首,尽数没入。

“娘亲,照顾好小妹。”

燕王妃怀抱赵倝尸体,哭着点头。

青灯画面刚要关闭,陈仁瞟到了一个身穿绯色长袍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微笑着走入花园,似乎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

青灯关闭,陈仁抬头往燕王看去,谁能想到这个为了大靖抛头颅洒热血的男人,死后家眷竟然受到了这般对待。

王族尚且如此,若是平民百姓,更是不堪设想。

燕王神色如常,似乎在说一件不足为道的小事。

“自那夜过后,我便在地府疯狂修炼鬼气,为的就是入凡世,杀蔡净那狗贼。”

陈仁点头附和:“这个宰相确实有些不地道。”

燕王摇头:“岂止是不地道,他不仅逼那贱妇杀了我儿,还强迫小祯与他家那个废物儿子成亲!”

“小祯又是谁?”

燕王从怀中掏出一个画着戏曲脸谱的木人,满脸的缅怀。

“我只有一儿一女,儿名赵倝,光倝倝也,日始出金光灿烂,他本是要做人中龙凤的。”

“小女儿名叫赵祯,本想她吉祥如意过得一世,不曾想……”

随着燕王叙述,青灯光华再盛。

一座沾满青苔的幽深大院中,时不时传来一声清脆的笑声。

“王兄真棒!”

青灯缓慢推进,入至院中,画面定格在一间清幽的宫殿上。

已是夏至的天气,这座宫殿却是寒冷异常,阵阵阴风不停扫过。

宫殿四门大开,内里挂满了白纱,地上尽是散落的戏服。

挂满层层白纱的宫殿中,间隙里偶尔会闪过了一道人影。

陈仁定睛仔细看去,只见得那本已身死的赵倝,身穿一身戏袍,正在白纱中上蹿下跳,好不滑稽。

在赵倝的身上,还背着一个人。

女人,活人。

女人笑得十分开心,只是脸色有些过于苍白。

“王兄,咱们再唱一出燕王出征。”

“小祯,今天已经第三次唱燕王出征了。”

赵祯在赵倝背上小嘴一噘,满是不依:“不嘛,不嘛。”

赵倝只得连忙点头:“好好好,都依你。”

青灯画面关闭,应该是燕王不忍继续回忆。

看了青灯中的这些画面,陈仁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大靖战神,只得从桌上拿起三根祭香。

“整一根?”

燕王接过祭香,抬手以鬼气阴火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才缓缓道,

“蔡净接手我的派系势力后,就将小祯藏在了深宅之中,倝儿身死后,仍是放心不下小祯,便终日陪着她。”

“人鬼殊途,小祯又从小体弱,倝儿这一陪,反倒是让她身子每况愈下。”

“蔡净不能杀我最后的传承,但若是自然暴毙的话,就与他无关了,所以他也放着不管。”

“他不管,我不能不管!”

“为了报仇,我在地府日夜拼杀,也算是积攒下了一身鬼气。”

“可我若是亲眼看着小祯再死,我这一身鬼气又留之何用?”

“于是我只得每月一次,用磅礴鬼气护住小祯的魂魄不散。”

“还是那句话,人鬼殊途,我鬼气虽雄,但要想护住阳世之人,消耗也实在太大了。”

“几年下来,我便落到了如今这步田地。”

陈仁听完燕王的独白以后,也是觉得有些感慨。

他其实挺想说,你就不能分开他们兄妹?但始终是开不了口。

陈仁随即转念一想,燕王搁这儿说了这么多,莫非是有求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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