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40. 母亲的严厉

两位男士所去的地方,在客厅酒柜背面,布置上就是个小型的会客厅,徐莉在外面,他们也不用考虑两个孩子会不会跑来偷听之类的。

只不过,两人的探讨刚开始不久,就意外听见外面似乎有异样,于是两人分别从沙发上起身。

因为这个空间没有设门,只是以镂空的陈设架作为格挡屏风,他们只要不从陈设架后面出来,就看不到客厅的情形,相对的,客厅里的人也就发现不了他们,两个大男人就利用了这个视觉盲区,安静地听着客厅发生的一切。

柳启胜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到底如何,但他很清楚地看见,旁边的秦孝宏,从刚开始的略吃惊到后面一脸严肃。

记忆中,女儿小学毕业后柳启胜就再没听她哭过,这个孩子,以往都只会因为挨妈妈揍才哭,但至少那都是在自己家里,如今这样在别人的地方不管不顾地哭,让他既惊诧又尴尬。

当他仔细听着老婆的话,内心又五味杂陈,好不容易才从逐渐扫除的因为这次事情对女儿产生的不满,这会儿又在心头重新若隐若现起来。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老婆厉害的层面在于工作上,直到今天,他才发觉比起老婆,自己很多方面还是肤浅了。

三口之家,不止操持家务的角色互换,就连教育孩子的方式都是跟传统认知调了个儿的。

从小到大,柳英每次挨揍,一律是妈妈出手。

徐莉的作风偏于军事的雷厉风行,很少故作高深,教育方式直截了当,你错,给你解释的机会,错了得认、得打,不打不长记性,如果打过了还再犯,她会打得更狠,道理她也会说,但不会一直反复念叨,因为那样意味着每次她在说的时候,你根本没有听进去。

“家法”是把鸡毛掸子,用久了有些羽毛脱落,徐莉索性就把羽毛都给撸了,剩个棍儿。那可是木棍,打起来是真疼。

柳英上小学后动用它的机会其实就越来越少了,徐莉始终不肯扔了它,更多时候它就是静静挂在墙上,不知不觉中成了某种图腾,象征着无形的威慑力。

作为一个身兼数职的爸爸,柳启胜在家中的角色多种多样:医务兵、救火队长、心理辅导、后勤总长。

辞职时赶上柳英出生,相比因工作关系需要频繁出差的妻子而言,女儿就是完全在他眼皮子底下看着一点点长大的,因而也就不奇怪他总觉得老婆在管教孩子上过于粗野。

假如是儿子,他不会有异议,直白点说,男孩子多揍一些无所谓,但毕竟是个女儿,而且还是那么可爱的闺女,从小就是粘人精,爸爸妈妈叫得多甜啊,就这老婆打起来眼睛都不眨。

他心疼孩子挨揍,但他从不当面劝阻,有些分寸,他还是懂得把握的。

他只会过后安抚孩子,解释道理、帮着做孩子的思想工作,再单独跟老婆吵得脸红脖子粗,从教育方式到下手轻重。

“她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打,还知道收着劲儿,皮肉伤,搽药就会好,要是总觉得不是什么大错、没什么大不了,总觉得是自己孩子,心疼、手软,真等到去了外边让别人教育,只怕不止伤筋动骨这么简单。”

老婆的话,听着特别无情,但经得起咀嚼。只能说,道理他也懂,就是下不去手。

徐莉终于把话说完,倚着靠背闭目养神起来,柳英已经被秦正柏几乎是硬搀着坐回到沙发上,除了不时的啜泣声,客厅里再无人声。

徐莉深知自己刚才的话里,很多地方在措辞上是不合适的,至少是在跟自己女儿说的时候。

她相信自己的孩子本性善良,不会有伤害别人的心,但一个人如果过于自我,就容易缺少自制而狂妄,最终失去的绝对会比保有的多很多。

她无法在察觉到自己的孩子出现“无敬畏心、无责任心”的征兆时还视若无睹,隐晦教育只是在方式方法上显得柔和,但绝对不利于孩子的成长。

她必须直言。

花房里确实可以永远风和日丽,但身而为人,怎么可能一生温室,不是必须经历多残酷的风霜考验才叫锻炼,但与其等到去社会被其他人毒打,不如先由父母来当这第一个恶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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