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相处

因为邹非鸟的事,陆越惜昨天留了一堆的事在公司。所以周五这日特别忙,她在公司加班到晚上快十二点才开车回去。

虽然累的够呛,但进了家门以后,陆越惜还是上了三楼,想看看邹非鸟睡了没。

一拧门把手,门没上锁,然而推门而入,屋内冷冷清清,被褥也整齐地叠在床头,上头还放着一个黑白鲸鱼的玩偶。

窗帘束起,冷白寂冷的月辉悉数倾泻室内,铺陈了一地空茫。

陆越惜站在原地沉默半晌,突然想起什么,太阳穴突突地跳。

她打了个电话给邹非鸟,打了两次对方才接起,对面果然嘈杂一片,音乐声刺耳尖锐。

陆越惜沉声道:

“你去酒吧打工了?”

邹非鸟语气很是平常地回:

“是啊。”

陆越惜皱眉,也不知怎么的,觉得很火大:

“你病还没好,你跑去通宵打工?”

“啊,我早就好了。你放心吧。”邹非鸟叹口气,“我以为你知道,所以就没告诉你,对不起啊越惜姐。”

陆越惜冷哼一声,很不留情的:

“我看你是害怕告诉我后,我不让你去吧?”

邹非鸟没说话,那边音乐声依旧,吵得人心烦。

“你赶快回来。”陆越惜不容置喙地吩咐,“等下肚子又痛起来了我还得去酒吧捞你,你想折腾死我啊?”

“我真没事,我今天在家里休息一天了,没问题的。”邹非鸟反而劝她,“回去我也睡不着,还不如在这里帮帮忙。”

陆越惜“嘶”一声,显然很是不耐烦:

“你缺钱就和我说好了,跑去打什么工,一晚上能挣几个钱?”

邹非鸟静默一会儿,叹道:

“我也不是为了钱,姜姐这挺忙,我留下帮帮她。”

“姜姐?”

“嗯,酒吧的老板,也是我朋友。”

陆越惜揉揉鼻梁,面色沉郁地看了眼漆黑宁静的房间,好半天,才道:

“你什么时候下班?”

邹非鸟回:“早上三点。”

“……要我去接你吗?”

邹非鸟笑了笑,虽然并不明显,但陆越惜还是清楚地听见了这声清润的笑声:

“不用了,我一般会在姜姐店后面的休息室睡到早上再回家。”

陆越惜“嗯”一声,也不继续打扰她,让她注意点身体后就挂了电话。

回到自己房间后,陆越惜不知怎么的心里有点堵,闷热得慌,她又把房间里的冷气调低几度,这才在床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早上她起迟了,公司八点半上班,她八点还坐在餐桌旁吃早餐。

不过也无所谓,她是老板,没人敢说她。

陆越惜慢条斯理地把瓷碗里的溏心鸡蛋用筷子戳开,拿起另一半一口一口吃着,偶尔还看两眼手机里的消息。

正吃着东西,却听见大门开锁的声音。

陆越惜朝门口看去,和推门而入的邹非鸟对上了眼神。

她一边肩膀背着包,及肩的墨发也未像平时一样扎起,只随意地披在脑后,表情看上去有点惊讶,问:

“你还没去上班吗?”

“吃完就去了。”陆越惜面无表情地收回眼神,淡淡道,“你不在酒吧多睡会儿?”

邹非鸟回:“眯了会儿,醒了就睡不着了。”

“饿不饿?锅里还有面,吃点吧。”

邹非鸟道了谢,把包放下,乖乖去厨房舀了碗面出来坐她对面吃。

陆越惜抽空打量了她几眼,暗想年轻就是好,即使熬夜通宵,精神看起来也是那么好。

不像她们,上了年纪以后,偶尔熬次夜第二天早上起来肤泽暗沉面色蜡黄,简直不能看。

吃完了早餐,陆越惜也不急着走,慢慢喝着手边的现磨豆浆,边喝边问:

“你晚上还要去。”

邹非鸟点点头。

陆越惜叹口气,不免无语:

“那么拼干嘛?你妈是不是都不给你钱啊?”

“不是。”邹非鸟立刻反驳,抬眼看她,微微皱眉,“只是我有想做的事,需要攒钱罢了。”

“做什么事啊?”

邹非鸟不说话了,有些羞赧地摸了摸鼻尖。

陆越惜也不追问,这个年龄段的人能想做什么?都是些很中二的事情罢了。

她又问:“要多少钱?”

邹非鸟犹豫一会儿:

“很多。”

“我可以赞助你啊。”陆越惜满是不在乎,“你别乱跑就行,带孩子挺麻烦的,我不喜欢管人。”

邹非鸟敛眉,乌黑的眉毛下是极薄的眼皮,她浓艳纤长的睫羽微颤,很是无奈的样子:

“我不需要。我也没乱跑,姜姐很照顾我的,你不用担心,真的。”

陆越惜不再开口,只别有深意地看着她,眼神沉沉,她嘴角还带着点高深莫测的笑意。

邹非鸟被她看了一会儿,很是犹疑:

“怎么了?”

“在那种地方打工,不应该单纯因为工资高……”陆越惜慢悠悠开口,挑眉反问,“你该不会喜欢女人吧?”

邹非鸟愣了愣,没立刻回答。

陆越惜看她这反应,无所谓的笑笑:

“怕什么?这是很正常的事。”

邹非鸟默不作声地看着她脸色,陆越惜哼了声,漫不经心地往后一靠:

“喜欢就是喜欢了,你别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吧?”

邹非鸟闻言,目光微变,似乎松了口气,点点头,道:

“是的。”

陆越惜听她承认,并无过多反应,只是转头看了眼四周,沉吟许久,这才淡淡说了一句:

“我也喜欢一个女人。”

邹非鸟神色未变,看上去并不惊讶。

“但我不喜欢女的。”陆越惜复又补充,神色淡然,“虽然那天我去了酒吧,但只是为了找那个我喜欢的女人罢了,除了她,其她女人我是不感兴趣的。”

邹非鸟和她对视,眼神清明而克制,似是探究。过了片刻,她点点头,继续吃着碗里的早餐。

陆越惜却没打算走,又问:

“那个叫姜姐的这么照顾你……你女朋友?”

邹非鸟一顿,摇摇头:

“她不喜欢小孩,我们只是朋友。”

“你也不喜欢她?”

邹非鸟“嗯”一声。

陆越惜笑了笑,心里升腾起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把杯里余下的豆浆一饮而尽,拿餐巾纸把嘴擦干净后,才不紧不慢地开口,用的话还是寻常长辈万年不变的唠叨:

“早恋不可取,等上了大学再找吧,现在还是学习最重要。”

邹非鸟低头吃着东西不吭声,陆越惜觉得没趣儿,让她在家好好待着,自己则甩着车钥匙出门了。

这两天就是这样,白天陆越惜去上班,晚上回来邹非鸟已经在酒吧了。两人也就早上碰面一会儿,话都没说几句。

陆衡期间还打电话过来问了问邹非鸟的情况,陆越惜敷衍地回了几句“病好了”“没问题”。

她爸还是不放心,又啰哩八嗦地嘱咐了一大堆,陆越惜头都大了,最后给弄得很是无奈,说了句:

“我这几个月肯定把她当亲妹妹一样供起来,行了吧?”

陆衡这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到了周日,陆越惜待的这家子公司有单休,她打算在家休息一天,也没理会伍如容的去K歌的邀约,早上直接睡到九点多才起来。

下楼的时候邹非鸟刚好回来不久,正在厨房给自己弄早餐。

陆越惜来到厨房看了眼,懒懒道:

“给我也做一份。”

邹非鸟吓了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问:

“你想吃什么?”

“你吃什么呢?”

“蒸包子,黑米薏仁粥,还有青菜煮豆腐。”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你还挺会弄。”陆越惜哼一声,看她一副应付自如的模样,放下心来,“和你一样,再给我煮个鸡蛋。”

“好。”

邹非鸟早餐弄得很快,大概是因为经常做饭,所以得心应手。

陆越惜一边慢悠悠剥着那煮的水嫩的鸡蛋,一边看着平板里的股票走势图。

托她老爸优秀的遗传基因,陆越惜的商业天赋还不错,最起码这周内公司事务被她处理得井井有条,并无差错,还签了两个大单子。

只是公司的事未免太多,她有点郁闷,因为现在自己还有更想做的事,每天忙碌的行程安排让她烦不胜烦。

陆越惜又拿出手机看看,除了公司群里杂七杂八的消息外,就是公众号的推送,私家侦探的最新消息还停在昨晚七点多。

她揉揉眉心,再抬眼,邹非鸟已经吃完了东西,准备把碗筷收拾收拾端去厨房了。

陆越惜发现这孩子挺严肃的,行事作风一丝不苟,吃饭的时候也不和寻常人一样看看手机东瞥西瞥,只老老实实低头吃饭。

而且好像平时就不怎么玩手机,看见她的时候,她大多都在看书。

大概学霸都这样吧。

陆越惜看一眼这孩子端着碗筷去厨房的背影,继续慢吞吞地吃着她的早餐。

刚从酒吧回来的邹非鸟也不上楼补觉,只来到沙发上坐着,拿出一本厚厚的硬质精装书籍翻阅着。

陆越惜知道她在等自己吃完然后把碗洗了,便道:

“你上楼去睡会儿吧,我来洗。”

邹非鸟只回:

“没事的,我不困。”

陆越惜的目光又跟着落在她膝上的书上,问:

“看的什么书?”

这样精致的包装一看就不是教科书,这孩子竟然也有看课外书的时候。

“呃,一本海洋杂志。”提起这个,邹非鸟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把脚往里收了收,低声说,“科普海洋知识的。”

陆越惜一听就没了兴趣,也没多留意邹非鸟脸上的表情,“哦”一声,又低头吃她的粥和包子去了。

她口味有点重,嫌粥淡,所以又去厨房撕了包涪陵榨菜出来拌着吃,一回头,却见邹非鸟正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看。

陆越惜顿了顿,笑得有些恶趣味:

“干嘛,没见过仙女吃榨菜?”

邹非鸟被她这么一打趣,白玉似的脸红了红,颇为尴尬地摸了摸鼻尖,呐呐道:

“我以为你在国外留学那么多年……”

“留学那么多年回来只习惯吃西餐是吧?”陆越惜很不耐地哼一声,懒洋洋道,“国外那些乱七八糟的我才吃不习惯,汉堡炸鸡那没味,我都是在公寓里自己煮饭的,我爸每个月还会寄点榨菜辣条和特制豆瓣酱过来给我尝尝味呢。”

邹非鸟了然的点点头。陆越惜见状忍不住逗她:

“你要不要来吃点?”

邹非鸟笑了笑,漆黑的眼眸雪亮,那嫣红娇美的唇轻轻一勾,便衬得容貌越发奢美起来:

“不用了。”

陆越惜直直看着,片刻后才收回目光,也笑笑,不过意味更复杂:

“不要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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