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坦白

烂俗的故事总能抓人眼球,贺滢要的,不过是让他们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和新男友身上,从而忽略掉其他方面的细节。

见前面几人碰面打了招呼,总算一起走进公寓里后,陆越惜轻轻叹出一口气,坐在车里,望着不远处出神。

贺滢的想法和顾虑她能明白,无非就是不想家人伤心,尤其对方还是独生女。

虽然这事迟早会暴露,但能晚一点是一点,即使这样的想法看起来很是自欺欺人,却也能给心里带来点聊胜于无的慰藉。

正是因为明白,所以陆越惜才二话不说地着手去帮对方。

但不知怎么的,也许是兔死狐悲,她现在总觉得有点怅惘。

那时候在机场里和贺滢说的话,不过是为了让她死心,离开叶槐罢了。

其实如果换作是陆越惜,她根本不会委屈自己,在生命的最后几个月里肯定会让所有人,尤其是伴侣好好照顾自己,对自己愧疚,为自己难受。

临死前她还要拽着对方的手说上一句“不要忘了我”,好让对方永永远远记得自己,一辈子都只守着自己。

陆越惜在车里坐了半个钟头,不免烦闷。

想来这种情况贺家父母还在查男方户口,可能还要留下来吃饭什么的,估计得弄到很迟。

她正想着要不要先去哪家饭店开个小灶打发时间,手机铃声却突然催命一样的响起。

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那小伙子。

接起,略微不安:

“喂,小夏?怎么给我打电话?忘词了?”

“陆总,出事了……”

“啊?”陆越惜坐直身子,“说错话了?”

“不是,有突发情况,贺小姐她吃饭好像没胃口,她妈妈一直让她吃,她吃了两口,突然就跑到厕所里吐了,貌似吐的很厉害,我也去看了,还呕出血了……”小夏心有余悸地压低声音,“她妈妈一见这样,脸都白了,直接拉住贺小姐问她是不是生病了,她不说,她妈妈就要带她去医院,她也不肯去……”

陆越惜赶忙下车往公寓那赶:“然后呢?”

小夏语气变得尴尬:“他们就让我去门口等下,我现在就站在门口,听里面的动静,他们好像在吵架……我现在怎么办啊?”

“你,算了,先回去吧。”

“啊?那男朋友的事……”

陆越惜停一停脚步,很不耐烦地揉了下眉心:“这事都给发现了,演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直接坦白算了,你回去吧,免得在那干站着。”

“……哦。”

“今天谢谢你了。”

“没事。”

陆越惜在楼下等了一会儿,见小夏下来,她问:

“还在里面吵?”

“嗯,好像还有哭声。”

“……”陆越惜深深吸了口气,拿出手机给他转了笔钱过去,“那你打车回去吧,这种情况我也不好上去。”

小夏悻悻的:“其实一开始还挺顺利的,我们说要去上海发展,他们竟然也没多问……好奇怪,换成我妹跟个陌生男人跑了,我爸妈肯定拿起拖孩抽他们俩……”

陆越惜看他一眼,只说:“有原因的,你先回去吧。”

大概是贺滢之前和叶槐交往的事深深刺激到了贺家父母,即使后来默许,那也只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妥协。

所以现在贺滢带了个男朋友上门,终于回归了他们看起来最“正常”的那条路,两位老人当然毫无底线地全盘接受,甚至还有点害怕贺滢重回老路,巴不得让她赶紧嫁出去。

虽然从道德层面来说,贺滢有背叛出轨之嫌,但比起搞同性恋这种不伦之事,他们都觉得出轨显得微不足道了,只要女儿能迷途知返。

小夏见陆越惜脸色一沉,便不再多说,默默离开了。

陆越惜算着时间,差不多过去二十来分钟,才打电话给贺滢。

对方接起,声音如预料般沙哑:

“喂,陆越惜。”

“都说了?”

“嗯。”

“你爸妈呢?”

“……在房间里,商量着带我去大医院治病。”

陆越惜抬眼看了下楼上:“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但是。”贺滢说着,哽咽了下,“我得劝他们和我一起不说出去,绝对不能让叶槐知道了,她会崩溃的。”

陆越惜轻轻“嗯”了一声。

贺滢苦笑:

“对不起,麻烦你们了,另外帮我多谢谢小夏。是我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情况,其实我该多个心眼,我外婆就是生这个病走的,所以我妈眼睛特别尖,看到我吐,一猜就猜到了……”

在女儿的感情方面,父母或许是迟钝呆板的,但没有哪个人会忽略掉孩子身体上的异常。

贺滢的母亲当年在贺滢外婆病危之时精心照顾了几个月,记忆犹新,所以她一看到女儿趴在马桶边呕吐,还呕出了血,又见她面色惨白虚弱,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本能地去拉她衣服下摆。

待看见那夸张的腹部水肿后,贺母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声音都发着抖,问贺滢是不是生病了。

贺滢不说,她就哭着让她别骗自己,还要带她去医院,连番逼问之下,贺滢这才没忍住,一五一十地全部交代了,连同过年那段时间的逃避,连同正站在外面的假男友。

交代过后的场面可以说是相当惨烈,贺母差点晕过去,连贺滢的父亲都跟着说不出话来。

娘俩抱着哭,所以贺滢的嗓子现在才会这么哑。

不过现在她爸妈都知道了,后面的事陆越惜也管不着了。

同贺滢打完电话,她就回家了。

当时也快到了晚上,这才早春,天还是黑的快,而且早春的夜同样寒峭,屋里湿冷,透着点霉味。

陆越惜这几天刚回来,都没来得及收拾屋子。

现下当然也没心情收拾,她坐在沙发上开了瓶酒,喝着喝着,突然觉得嘴巴没味,于是给伍如容打了个电话过去,约人家出来喝点小酒聚一聚。

伍大小姐闻言,哼一声:“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我要备孕吗?酒是不可能碰的。”

陆越惜这才想起来,一星期前伍如容就和自己提过这事,不过自己当时在忙,也就敷衍而过。

仔细想想,其实也挺无奈,她去北京的那一个多月里,实在是发生了太多事,也错过了太多事。

伍如容不知不觉中都要准备当母亲了,而陆悯也终于选好开画廊的地址,这一阵子都在忙装修的事,至于他男朋友,听说是送去念成人大学了,他们确实打算留下来在国内发展。

还有邹非鸟……现在这孩子,肯定正在学校里忙前忙后,做些她觉得有意义的事。

只可惜如今形同陌路,她早就没有去探问关心对方的资格了。

陆越惜忽然觉得心口一闷,默默喘出了一口气。

“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伍如容说着又笑她,“我说你啊,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跑去照顾情敌,惹得一身骚,你该不会是看上贺滢了吧?”无广告网am~w~w.

“……我有病?”顿了顿后,又皱眉,“你不过来算了,我一个人待着。”

“得得得,我不问,我等下过来,先说好,我不喝的啊,我要喝你也得拉住我。”

“嗯。”

半个小时后,伍如容如期而至,一上来话还没说,就指着她啧啧称奇道:

“我的妈呀,你怎么突然瘦了那么多,脸色也好难看,你这几天是不是都没休息好,看看你那黑眼圈。”

“……”

“唉,你就折腾吧。”她说着,坐到她旁边,“你这些天一直绕着贺滢转,叶槐怎么了你知道吗?”

陆越惜点点头。

自从贺滢提出分手后,叶槐就去看心理医生了。

她虽然看起来正常,但经常会走路走着停下来发呆,有时候甚至还会蹲在某个商城橱窗前面,一蹲就是两个小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伍如容闻言横她一眼:“知道你还不赶紧抓紧机会攻破她的心房?买通她的心理医生多给她灌输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之类的想法,然后对她嘘寒问暖,以表决心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嘛。”

陆越惜却淡淡道:“没心情。”

伍如容顿时痛心疾首地把手按在她肩上:“陆越惜,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看上贺滢了?”

“……”

“你为什么现在对一个追了十年的人放之不理,反而去照顾情敌?而且你竟然还任劳任怨,还带她大老远跑去北京看病。你跟她现在这么好,难怪那天非鸟在路上看见你们,还以为贺滢才是那个你一直喜欢的人呢……”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你说什么?”陆越惜突然抬起头来,“非鸟什么时候看到我和贺滢在一起的?”

“好久之前啊,当时她还打电话给我,说刚刚在路上看到你和贺滢在车里,问我贺滢是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伍如容嘿嘿笑了两声,“她也好八卦啊,不过她都不知道名字,也不认识人,瞎猜一通。我就和她说了一些你们的事……呃,你不会打我吧?说给非鸟听应该没事吧,你不是都把她当妹妹看吗?”

“……没事。”

“哦,那就好。”

陆越惜喝了口酒,又语气不明地补上一句:“不过我和她当时在交往而已。”

伍如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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