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定局

今年的中秋和往年没有什么区别,邹非鸟赶在节日前一天回来,陆越惜还是在对方家里过的中秋。

不过晚上她收到了叔叔的邮件,内容除却节日的问候外,里头还附了两张陆悯自己做月饼的照片,这些都很平常,不平常的是,他的身边多了个眉目艳丽的男孩。

两人举止亲昵,关系似乎非比寻常。

陆越惜一眼就猜出了他的身份,这应该就是陆悯上次回国提到过的,他暗恋的那个少年。

放大照片一看,男孩确实生的漂亮,不过太过女气瘦弱,并不在陆越惜的审美范围里。

但是她叔叔喜欢的话,她当然没意见。

陆越惜算算时差,掐着时间打了个电话过去。

对方似乎就是在等她这个电话,很快就接起了。

“喂,越惜,中秋快乐!”

陆越惜笑一笑:“谢谢叔叔,你也是。你那边听起来好热闹,是在和朋友一起聚餐吗?”

“是啊,和几个华人朋友,是在准备晚上聚餐的东西,还没开始呢。”

“哈哈,你发给我的邮件我看到了。”陆越惜靠在阳台上,凝望着那一轮圆月,微笑道,“你们是在一起了吗?”

陆悯很是干脆,听得出他心情很好:“是啊,就是前两天的事。”

“真好。”陆越惜喃喃一声,邹非鸟此刻正和母亲在厨房里收拾碗筷,在阳台隐隐可听到碗筷碰撞的清脆声音,“不过你还真有耐心,等了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要一直单恋下去呢。”

“这个嘛,总需要一个契机坦白嘛。”陆悯轻咳一声,沉默片刻,突然问了句,“你呢?”

陆越惜知道他在问什么,笑了笑,有点自嘲的意味。她也没有隐瞒,直截了当道:

“我和另一个女孩在一起了。”

陆悯一顿,但很快反应过来:“是那天那个和你互发消息的女孩吗?那个,大哥前女友的女儿?”

“你怎么知道?”无广告网am~w~w.

“我也只知道她了,总不能是伍如容吧。”陆悯说着,叹了口气,“你已经很久没给我发邮件说你的事了,我今天打电话给大哥,他说你在朋友家过节,就是在这个女孩子家里吗?”

陆越惜:“嗯。”

“可以给我看看她的样子吗?我还挺好奇的。”

陆越惜却犹豫了。陆悯的眼睛太过锐利,总能看穿很多事情。她不怕被陆悯知道,只是不想让另一个人直白地揭穿自己的心思。

“……改天吧。”沉默许久,陆越惜撇开了话题,生硬的让两个人都尴尬了下,“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陆悯知趣,给了她台阶下:“年底肯定回来,你爸也催我回去呢。到时候我把云猗带回去,其实他挺想回国看看的。”

“哦,好。”

“这么多年在国外也待腻了,这次回国……”陆悯笑了笑,温和道,“看情况吧,我可能就留下不走了。”

陆越惜有点惊讶:“你要回国发展?”

“嗯,不过得先做些工作。”

听到这个消息,陆越惜终于高兴起来,赶忙回道:“好啊,要做什么工作你和我说,我提前帮你联系下人。如果你打算在国内开画廊的话,我也可以先帮你选址。”

“没关系,等我回去也不迟。”提起这个,陆悯不免又有些惆怅,轻轻叹气,“这么多年都在外头,瓯城的有些情况我都不了解了。唉,等我回去慢慢了解吧。”

“嗯,好。”

陆越惜刚挂了电话,邹非鸟刚好洗完碗推开阳台的门。

她听见回头看了看,邹非鸟便对她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眼。

陆越惜伸手把她拉过来,笑说:“我叔叔要回国发展了。”

邹非鸟一愣:“你叔叔?”

“他一直在国外开画廊,上次过年送你的那幅木头版画就是他的作品啊,你不是很喜欢那幅画吗?”

邹非鸟闻言,很是诚恳地感慨了一句:“你叔叔好厉害。”

“基因好吧,我也很厉害啊。”陆越惜笑呵呵地捏了下她的脸,“所以跟了我,是不是感觉很荣幸?”

邹非鸟红了脸,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认真地盯着陆越惜看了一阵,沉声道:

“我也会变得很厉害的。”

陆越惜只当是小孩子不服气,随便摸了摸她的头算是回应。

有方阿姨在,她们不敢太过亲昵。在阳台没待多久,就被方阿姨喊进屋吃月饼去了。

今年有几个月饼是邹非鸟亲手做的。她做饭这一块很有天赋,虽然第一次做,但成品也算是晶莹剔透,有模有样。

陆越惜吃着吃着,突然有点感慨。等过了节,邹非鸟就得回学校了,国庆那几天她自己也说要留下来给学校举办的某个全国科技竞赛当志愿者,不回家了。

这一来一去,又得好几个月不见。

不过再不舍,中秋一过,陆越惜还是得乖乖开车送邹非鸟去机场。

“等到了厦门记得给我打电话,平时都可以打,别老那么小心,我又不是特工,打扰两次没关系。”

邹非鸟给弄笑了,半真半假埋怨道:

“是吗?那我前阵子给你发消息,都不见你怎么回。”

“有吗?可能我事情太多了吧。”陆越惜有点心虚,其实邹非鸟远在厦门,她自己又忙,那阵子确实不怎么思念对方,“你真想我了打电话嘛,消息很容易漏掉。”

邹非鸟没有继续争辩这个问题,只轻轻“嗯”了一声,很安静地转过头看车窗外的风景。

她们提前三个小时出发,就是因为在软件上收到消息,今天有几个路段特别堵。

陆越惜换了好几次路线,最后都有点不耐烦了:“中秋都过了,怎么路上车还那么多?”

邹非鸟温声安慰:“这几条路一直都很堵,红绿灯时间又长嘛。”

陆越惜叹口气,不说话了。

路过一个红绿灯的时候,前面乌泱泱又是一排排车队。

她停下车,想转过头去和邹非鸟聊聊天,忽然注意到前方人影攒动,紧接着,一辆警用摩托车在路边停下,下来一个高个女人,穿着警服蹬着长靴,径自朝前方的一名交警走去。

她顿时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只目不转睛盯着远处的女人。

邹非鸟觉察到这非比寻常的寂静,抬头看了她一眼,问:

“怎么了?”

她顺势望去,入目场景再平常不过,并无特别,不由得好奇:

“你在看什么?红绿灯吗?”

陆越惜回过神来,但不欲多说,只勉强笑一笑,淡淡的:

“嗯。”

“前面车好多,今天确实堵。”邹非鸟看看手机,“不过没事,还有时间呢,反正也快到机场了。”

叶槐在远处和那交警说着话,可能在协商工作上的事。

这么久不见,她依然如印象里那样清瘦,侧耳倾听他人讲话的时候,凤眼一垂,仍旧会透露出点疏离的冷漠来。

真是奇怪,这么久没见,明明她的照片自己再未翻过一次,可是现下叶槐的模样却是如此深刻清晰,和记忆里的未差片毫,并不会感到陌生。

陆越惜幽幽看着,胸口闷闷的发着热。

邹非鸟就在旁边,她不敢表现得太过异常。只偶尔抬头看一下,装作观察四周的模样。

然而等车子驶过去的时候,邹非鸟突然笑着说了句:

“你看那个女交警,长得好漂亮啊。”

陆越惜没理会,只专心开着车。

邹非鸟没听到对方回应,挑了挑眉,转头看了陆越惜一眼,见她面色沉沉,以为是她正烦恼今天路况,刚刚没听清,也就不多说,继续看风景去了。

邹非鸟这一走,两人又分开了将近三个月。

中间陆越惜倒是去了厦门两三趟,不过都待不久,没几天就回去了。

邹非鸟不忍她来回奔波,便劝道:

“马上我就放假了,你这么累,动不动还要出差,有时间的话还不如待在家里休息。”

陆越惜横她一眼:“你不想我?”

“可是你这样好累。”

“那你过来?”不过她想了想,又改口,“算了,你还是好好读书吧,你课也挺多的。”

时间一晃又到了十二月,年底的时候陆越惜更忙,她本来就是个较真负责的性格,几乎事事亲力亲为,事情一多,她就得到处跑。

终于有一日外出着了凉,回来就发起了低烧。

陆衡听说后很是无奈:

“底下的人是吃白饭的吗?你那么拼命干嘛,你爸还在,公司不会有问题的。”

陆越惜边咳嗽边呛他:“你还好意思说,我看那几个部门经理就是被你惯的,整天就知道摆架子,什么实事都不干。我倒是想休息,你给我安排几个能管事的啊。”

陆衡悻悻的:“不管事你就换嘛。”

“都是老人了,总得给点面子吧。”陆越惜很不耐烦,“我安排了几个人进来,有他们在我确实没那么辛苦了,就是要操心的事太多了,烦。”

“那你休息几天,我去公司看看。”陆衡叹道,“你这几天别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了,好好养病,电话也不用接,知道吗?”

陆越惜“嗯”了一声,挂了电话。

外头天冷,降温都降到了零下。陆越惜懒得在医院多待,烧降下来后就回来了。

医生开了一堆药,她也懒得吃,最多喝几杯热水全当驱寒。

她生病这事没告诉邹非鸟,甚至连电话都没打,因为不想对方听出自己嗓音的沙哑。

生病的时间比她想象的要久一点,一星期内她都是恹恹的,同时还伴随着鼻塞咳嗽等,弄得她心情烦躁不已,门都不愿意出。

陆衡有带陆子墨上门来看望过她。陆越惜心情不佳,脸上笑容缺缺,只裹着毯子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老爸走来走去,一会儿给她倒水,一会儿给她切水果。

陆子墨凑过来摸摸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额头,见没什么异常后,终于放下心来:

“姐姐你好好吃药,很快就能好了。”

陆越惜看他一眼。男孩长高不少,而且越长越像他爸,完全没有初见时的羞怯文静,热情胆大,话也多了。

听说他妈妈每周都会来看他一次,或者把他接走去她那里住一天。

具体的陆越惜也不知道,毕竟她很少理会这些事,只有回陆家吃饭听陆衡提起的时候,她才会跟着问几句。

但姐弟俩关系还算可以,陆越惜每次回陆家都会和陆子墨玩一阵。

看着男孩那酷似自己的眼睛,陆越惜摸摸他的头,叹道:

“你要好好读书啊,努力长大,等你长大后,姐姐才不会这么累了。”

有陆衡在,公司那边的事确实没有再麻烦过她了。

陆越惜整日待在家里,不是吃就是喝,睡得脊背发麻,终于忍不住给伍如容打了个电话,让她来家里陪自己消遣下。

对方姗姗来迟,见面后看她坐在沙发上一脸无精打采的模样,沉吟片刻,突然敛去笑容,皱眉道:

“你知道了?”

没头没脑一句,弄得陆越惜很是不解:

“知道什么?”

伍如容看她这么反应,却是松了口气:

“没啥,我乱说的。你怎么突然病了,好点没?”

陆越惜没那么好糊弄,又重复一遍:

“知道什么?”

伍如容沉默了,只看着她,眼神复杂。

“如容?”

“……”

陆越惜也皱起眉:“说话。”

伍如容却是摇摇头。她并不擅长藏话,面对追问,她只会避重就轻:

“算了,你现在这样挺好的,别问了,我就是随便一说。”

陆越惜越发觉得奇怪,盯着伍如容的神色思量一会儿,反应过来:

“是不是叶槐她们的事?”

伍如容抿了下唇。

“你说,我听就是了。”陆越惜很平静的,“我确实没有再关注她了,但不代表不想听她的消息。”

挣扎了许久,在好友那沉静却执着的注视下,伍如容终于败下阵来,语气沉沉道:

“她俩好像,要去国外结婚了。”

“……”

“我以为你是知道了,所以看起来这么闷闷的。”伍如容停顿些许,拍了拍她的肩,“越惜,不管你真的放没放下,这次确实是定了结局,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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