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8 章 雨夜

谈完生意回来,她按耐性子,忍着一段时间不去找邹非鸟,也不多关注,只把精力放在工作上。

三月惊蛰,雷雨下了一整天。夜里狂风乍起,玻璃被拍的哐哐作响。

“陆是鸟”早就被陆越惜牵来挂在自己房间里。她近日心浮气躁,但一看到这只寄托了她别样感情的小文鸟,总会稍稍安心一些。

许是雷声惊悚,如同天裂。这阵子都恹恹的“陆是鸟”像是被吓到一般,在笼子里疯狂扑腾起来。

陆越惜也睡不着,索性开了灯,拉开窗帘,隔着落地窗静静望着窗外。

“陆是鸟”的动静太大,她叹口气,还是决定先安抚它。

她开了笼子,想让它出来飞一会儿缓解下情绪。反正也是家养的文鸟,她吹个口哨,它就又乖乖飞回来了。

笼门一开,外面雷声大作,“陆是鸟”一个激灵,果然飞了出来。

它犹如一道白影,在房间半空翻飞了许久,鸟鸣声不断。

陆越惜微笑着注目。她从未养过宠物,但这种感觉却很让她着迷。

大概过了二十分钟,“陆是鸟”终于安静下来,停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理着自己洁白的羽毛。

它真的是少见的漂亮。清灵,干净,眼珠子是水洗一样的黑。

陆越惜看看时间,觉得自己也该休息了。她想走过去捉住它,岂料甫一靠近,“陆是鸟”像是被吓到一般,立刻飞到了远处。

它歪着脑袋,看看落地窗外密集的白光,怔忪许久,突然再次振翅高飞。

陆越惜叹了口气,吹了声口哨。这是主人的命令,按理来说,被驯养的鸟儿一听见这声,便会乖巧地飞回到主人的肩膀上。

然而此刻,“陆是鸟”仿佛被吓坏一般,非但没飞回去,还开始朝落地窗的方向直直飞去。

那里描摹着夜色,闪电一晃而过,照亮惨白的室外。

陆越惜不知其意,本能去阻拦,然而它飞得太高,速度太快,她未追上,“陆是鸟”便直直一头栽向了玻璃上!

“砰!”陆越惜一个激灵,看着它撞了下玻璃后,似乎是想把玻璃破出个洞似的,开始疯狂朝着某点撞击。

“砰!砰!砰!”

一连几下,陆越惜脸都白了。但它位置太高,她根本够不到,只能从笼子里那取了点米出来温声细语地哄它下来。

惊心动魄地不知撞了几下,她还未来得及另寻办法,“陆是鸟”便直直掉落下来,摔在地上。

夜里陆家忽然急请私人医生,所有人都被惊动了,以为是陆越惜出了什么事。

到了她卧室,私人医生看看她,再看看她手心里的鸟,苦笑:“陆小姐,我只会医人,我倒是有个兽医朋友,要不帮你联系一下?”

陆越惜坐在床头,怔怔看着手心里一动不动的鸟,没吭声。

陆衡站在门口,知道陆越惜没事后,也就松了口气,睡眼惺忪地对那私人医生道:“你赶紧帮她联系下吧,她挺喜欢这只鸟的。”

私人医生刚要打电话,陆越惜突然淡淡开口:“不用了。”

“嗯?”

手心里的小文鸟一片灰败之色,羽毛凌乱,冰冷如石,全然没有半分温度了:“它已经死了,我的小白鸟死掉了。”

翌日清晨,陆越惜起的很早。昨日雨急,屋外种的月季迎春落了一地。青砖上湿漉漉的,天光微弱,万物在这场大雨中,都被洗涤了一遍。

陆家西南角有两栋老式的矮房建筑,陆越惜爷爷那一辈建来游乐待客的,现在皆用来储物。

矮房边上爬了一圈爬山虎,藤蔓丛生,最顶端还有木质风车结构,如同林间小屋,神秘幽寂。

陆子墨一脸严肃地捧着一个木盒,跟着陆越惜来到矮房附近的花圃边。那儿有个园丁正在修剪花枝,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们一眼。

陆越惜管园丁要了把铁锹,在花圃旁挖出一个洞。陆子墨便弯下腰,把木盒放了进去。

看着木盒被土一点一点掩盖掉,陆子墨很难过地说了句:“再见了小白,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小鸟。”

园丁:“?”

陆越惜盖完土后,不再有动作,只默然低头,神情莫测,难辨情绪。

她从昨晚到今早,一直处于这种游离的状态。

陆子墨拉了拉她衣袖,她这才低头,声音略微沙哑,问:“怎么了?”

“小白真的是自己撞死的吗?”

“嗯。”

“为什么呢?”年仅八岁的孩子皱起眉,悲伤又不解,“为什么要撞玻璃,是被昨天的雷吓到了吗?那么这样的话,乖乖待在笼子里不就好了吗?”

“它不是被雷吓到。”陆越惜摸了摸他的头,语气沉沉,说出的话让她自己都恍惚了一阵,“它是被笼子吓到了。”

大概是看出她最近情绪低落,陆衡以为她是痛失爱宠,心情不佳,还特意买了好几只白色的文鸟回来哄她开心。

陆越惜却兴致缺缺,再没去后花园里观赏过这些鸟儿。

她直至此刻,才终于明白邹非鸟那天来陆家时,说的那一番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时运不济,这阵子大家过得都不甚愉快。汇言有两个单子出了差错,陆越惜正加班加点督促手下人揪出原因,又接到了伍如容的电话。

对方一开始并未说话,沉默许久,才分外平静地说了句:

“越惜,我要离婚了。”

陆越惜皱眉,一瞬间怀疑自己加班加出了精神错乱,反问:“你要怎么了?”

伍如容说:“离婚,我要离婚了。”

到伍如容家是第二天上午的事了,她已经带着孩子回了娘家。

伍家父母倒很是淡定,劝分不劝和:“我们赚那么多钱,难道连女儿和外孙都养不起吗?明天就和他把手续办了,孩子正好跟我们姓。”

伍如容模样憔悴许多,但精神还算好。她抱着孩子坐在沙发坐了很久,才幽幽叹道:“他前段时间老说我怀孕后变了,不像以前了,我以为只是抱怨,没想到是离婚的前兆。”

陆越惜有点恼:“他人呢?这是什么鬼理由?变了,哪变了?我这个贴身好友怎么没看出来呢?”

伍如容摇摇头:“随便他怎么想吧,他说我生完孩子就感觉和其她女人差不多,没之前的感觉,他既然这么想,那我有什么好说的呢?”

怀里的宝宝嘤咛一声,突然哇哇大哭起来,他外婆赶紧把他抱走拿奶粉哄。

陆越惜和伍如容挨着坐,把她半楼进怀里。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虽说是密友,但伍如容从来都是一副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女海王模样,感情上的事根本没问过自己的意见。

这一下突然来个离婚,可谓是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沉默许久,陆越惜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问:“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嗯?能怎么办,就带娃嗨皮呗。”伍如容再狼狈,也依然会很快收拾好心情,嬉皮笑脸的,“以后带小孩就行,不用照顾其他人了,我有钱有颜有孩子,圆满了呀。”

陆越惜转头看她。对方正浅笑着,神色平静,无悲无怒,有的只是释然和轻松,看来她的确是这么想的。

也对,这才是她认识的伍如容,不会拘泥一方,把自己困死,永远那么潇洒快活。

陆越惜笑了笑,心领神会后,便同她各自安静下来。

做了单亲妈妈后,伍家父母怜惜伍如容不易,特意请了保姆照顾孩子。

伍如容一下子多出许多时间,除却上班外,她没别的好做,便来公司找陆越惜唠嗑。

她自己爱情场上突遭坎坷,便希望陆越惜能顺利些,还主动要帮对方联系邹非鸟。

陆越惜却是笑一笑,说:“不用,让她自己忙吧。”无广告网am~w~w.

伍如容有些惊讶:“我就问问她近况,你不想知道?”

“不用。”陆越惜很是坚定,“让她自己去做自己要做的事吧,不要再打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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