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在人后

高山高林都愣在那里,脸上吞云吐雾的表情。

这时候,觉醒老者开口讲了:“你们现在不明白,是缺少一个契机,日后机缘聚集了,自然就懂了。”

“是,谨遵教诲。”高山高林作揖道。

“这一路下来,他从身体功夫到心里修持到入道的功夫都讲完了。”觉醒老者道:“筑基,结丹,等等最后入道。”

觉醒老者继续道:“谨记,入道乃是一道无门之门,每个人的入道契机不尽相同。也就是门很窄,你想要过去,道就过不来。”

高山高林不再言语,静默作揖。

觉醒老者道:“另外不要忽视了做人的道理,子曰:‘未能事人,焉能事鬼。’

所以正确的修行路线是,依北家《论语》起修,到达孔子所讲的‘克己复礼为仁’,然后照前南家功夫一路下来,成为上等根器,最后从东家悟道。”

高山高林目瞪口呆,表示不理解“这......”

他二人理所当然坚信自己宗门的法门乃是无上法门,不屑与他家相提并论,乃至于同修。

高山高林又看向陈嘉,只见陈嘉点头示意道:“儒释道不过是各家的牌坊,售卖的东西不同,但是原料却是不二的,都是那个道。”

“这样,这样。”高山高林算是明白了。

“但是为什么要先做人再修道呢?”高山疑惑道,他是南家弟子,自然不解。

“没有正知正见,所修的大概是外道,不是正道。”陈嘉道。

“那怎么样是外道,怎么样是正道呢?”高山问道。

“仅凭着自己一股迷之自信的信念往前走,但是方向都是错的。最后还会陷入凡尘的名利陷阱中去。”陈嘉道。

但是高山高林都是学童阶段,还是有些不懂,所以陈嘉只好由宗到喻,举例说明下。

“例如,你从这里到京都去,你没有地图,不懂方位,不会问人怎么过去呢?”陈嘉紧接道,:“修道也一样,正知正见就是路标和路线。”

“明白了,明白了,今天收获甚多,感谢两位大禅师。”高山道。

“好了,我们还要继续赶路。”觉醒老者道。

陈嘉和老者径直走出,高山高林见与自己方向一致,便在后紧跟不舍。

陈嘉和觉醒老者见状

(本章未完,请翻页)

便讨论起来儒家的故事。

觉醒老者道:“孔子传道给曾子,曾子写了篇心得报告《大学》。

曾子传道给孔子的孙子子思,子思又写了篇心得报告《中庸》。

子思则传道给孟子,孟子不错,写了不少论文。

至于荀子,也有一部著作传世,但到底有点掺水了。而且他的学生出了个半吊子,像李斯便是例子。”

陈嘉道:“老师,怎么说?”

高山高林在后面紧随不舍,觉醒老者说的话他们自然都听到了,更是满怀疑问的跟上来偷听了。

觉醒老者道:“就李斯来说吧!我们如果讲政治哲学史,李斯的哲学是什么呢?我们可以叫他是老鼠哲学。什么是老鼠哲学呢?

先要了解人类思想与历史演变有绝对关系,我们只要翻开《史记》一看《李斯传》,就可知道李斯的老鼠哲学了。

李斯少年时跟荀子念书,他当时很穷,时代到了孟子以后的战国末期,人都现实了。世界越乱,人心越现实;国家社会安定了,仁义之心、道德之行才比较常见。李斯的思想,后来影响秦始皇,就是被现实所困而来。

他有一天上厕所,不是现在的抽水马桶,是古时农村社会的大粪坑。又深又大,坑上放一块木板,人就蹲在板上大便,谓之蹬坑。

坑深的,大便落坑,时间长,声音大,每把偷粪吃的老鼠惊吓逃散。一天,李斯这个穷小子蹬坑,看到粪坑老鼠,又小又瘦,见人惊逃的仓皇样子,十分可怜。

后来又看到米仓中偷米吃的老鼠,又肥又大,看见人来,不但不走避,反而瞪瞪眼很神气的样子。

李斯觉得很奇怪,仔细一想,结果给他悟出一个现实的道理来了。原来又瘦又小见人就逃的老鼠,是无所凭藉;而又肥又大见人不避的米仓老鼠,是有所凭藉的。分别在此而已。凭藉,就是有本事,有靠山,或有本钱之类。

李斯悟出道理以后,于是向老师荀子报告,不要读书了。荀子问他不读书要去干什么?他说要去游说诸侯,求功名富贵。荀子说,你还不行,学问还没有成就。

李斯说,人穷到饭都没得吃,还去讲什么学问道德?这像什么话!老师一听这种话就说,你这个学生这种思想真糟,你去吧!就这样把李斯开除了。

结果李斯碰到秦始

(本章未完,请翻页)

皇这样一个混蛋,两个搞在一起,于是把一个国家搞得民不聊生。‘鼠目寸光’,只搞老鼠哲学注重现实,不知仁义道德为何物的结果,自秦始皇身死沙丘之后,李斯也自家难保。所以在他父子临刑的时候,李斯对儿子说:‘此时要想和你牵黄犬出东门也不可能了。’

李斯搞老鼠哲学,为什么会被他弄成功呢?这就要看当时的环境。春秋战国三四百年动乱下来,民穷财尽,不止经济上贫困,人才也都完了。真正人才的培养,总要百多年来的安定社会才行。

不谈别的,就说溥儒的画吧!人家说真好,别无第二人。都认为溥儒的艺术好,但可知他成本多大?清以孤儿寡妇率领了两三百万人入关,三百年来称帝,在宫廷里就培养了这样一个艺术家。你说成本多大?

譬如李后主的词好。当然好!‘车如流水马如龙,花月正春风。’真好!但成本多大?一个万乘之尊,玩掉了一个国家,才写出这样的词。别人的确写不出,在气魄上,没当皇帝的人,硬写不出那种境界。如果是个穷小子站在西门町的大街上,可能便写“车如流水马如龙,口袋太空空”。

所以说一个国家的人才,要几百年社会安定的文化才能培养得出来。但战争一来,又都光了。因此到了战国时代,只有苏秦、张仪这两个半吊子的同学,玩弄了天下。

他们是当时的骄子,如果把春秋时代的子贡、子路这班人才,来与苏秦、张仪相比,子贡、子路一定连正眼都不看他们。可是到了战国末期,像苏秦、张仪等的人才,也过去了,如李斯这些人居然也出来旋乾转坤,大摆乌龙了。

由此可见当时人才之荒的严重。历史是要这样看、这样读的。不能光读故事,要把环境、地理,一切搞清楚才能了解。

到了汉高祖、项羽出来的时候,人家说汉高祖是流氓出身。那时候,没有什么流氓不流氓,四百多年战争打下来,再给秦始皇、李斯两个家伙一搞以后,根本天下人各个都是如此,又岂止是汉高祖?

文化的重行建立,是在汉文帝、汉武帝的时候,其中有近百年空档,几乎可以说没有文化,所以汉文、汉武对于文化整建的功勋,的确是可圈可点的。”

高山高林在后面连连点头。

注:本章老鼠哲学引用南怀瑾先生《论语别裁》

(本章完)

.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