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葬花谈事，圣人特指
以这白骨精为题做一首诗？
张雨臣的表情逐渐变得精彩起来，要让他感觉，这命题写诗可比做书院的题难太多了。
吟诵美人，张雨臣是有许多诗句。
可吟诵白骨？哈哈，那当真是有点难度。
看到张雨臣沉默，如月心有失望：
“若是张公子为难，那也就算了。”
“为难倒谈不上，只是这首诗，我不确定合不合适如月姐姐。”
“公子但说无妨。”
张雨臣眉头一拧，脑袋里浮现出的却是一个消瘦，悲情的人儿来。
于是他便叹息一声，缓缓念道：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开口几句从张雨臣嘴中吐出，当他抬头之时，如月的眼眸已经微微睁大，一抹出乎张雨臣意料的复杂表情浮现在那张本应该是骷髅的脸上。
不过张雨臣没有多想，他早已沉吟进去：
“花魂鸟魂总难留，鸟自无言花自休。”
“愿侬此日生双翼，随花飞到天尽头......”
“呵，这天下，当真有比翼双飞之事也？”
如月突然的嗤笑，让张雨臣愣了一愣。
虽然杨天策说妖非人，不知人之情也，但他总觉得，这如月似乎是个有故事的。
“我不清楚是否有海枯石烂，比翼双飞的人，但痴情的人，总归是有的。”
张雨臣笑笑，又继续叹道：
“天尽头，何处有香丘？”
“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
如月听着，愈发沉默起来，不知不觉间，身上那特意为了勾引张雨臣的柔媚劲都已经消散全无，跟着这诗词的念诵变得悲戚起来。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全诗念完，张雨臣忍不住感慨万千。
自打他来到这里之后，除了抄书之外，也还有些许做为穿越者的苦闷。
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借此回忆过去，张雨臣也不由得心有戚然起来。
“好一个花落人亡，两不知。公子这词这般自愿哀怜，倒真是说到小女子痛处！”
如月微微叹息，却又笑道：
“只是，这应当说的不是我吧？是公子见过的那位姐姐？”
张雨臣一笑：
“故事很长，你可愿意听？”
“夜也很长，小女子有的是时间。”
“一切要从一朵花开始说起......”
红楼梦的故事绝对谈得上是多情，在他的讲述之中，如月听的如痴如醉。
当她听到林黛玉爱恨不能，身死魂消时，也不由得黯然神伤。
或许是因为她当真只是骷髅的缘故，眼眶里是挤不出几滴泪来。
但张雨臣感觉的明白，如月是真的为红楼梦中那些大大小小，性情丰富的公子和女子们共情伤神。
这一讲，这天就荡起鱼肚白。
如月似有察觉，这才微微起身：
“这般多情的人儿，是该有这般下场。”
“公子当真博学也，只是之后的事情，还需留着，明日再讲。”
“劳烦公子了！”
说罢，她便转身离去，走的匆匆，像是怕让张雨臣察觉自己的泪似的。
“这白骨也非不近人情嘛。”
张雨臣感觉像是有了新发现，对杨天策的话表示了质疑。
或者说，是实力越强的妖越不容易被打动？到皇后那个级别，可能确实不会为这些儿女情长动容。
张雨臣细细一想，似乎还真有这种可能。
“罢了，今日过后，或许这如月能收敛些。”
张雨臣伸个懒腰，小憩几分钟，便背着书袋前去上课。
他已是大儒之躯，别说一晚上不睡觉，哪怕是一个礼拜不睡觉都不成问题。
国子监今日有早课，他便要提前赶过去，一路上见到不少熟悉的面容，大多都面露疲软之态。
张雨臣都不用看，便知道这帮人断然是夜夜笙歌，酒色过度所致。
等到了国子监，左丘恭仁果然指着那几人一通臭骂。
小插曲过后，他也终于开始了早课。
大多都是些已经被张雨臣背的滚瓜烂熟的儒道玩意，没什么新意。
如今的他，要说实力，不一定是第一，但说儒道理解，怕是左丘恭仁这样的老头，都比不过他！
万化道法，你以为是摆设？
天下儒学，只要是张雨臣见过的，都被他尽数收在脑子里，理解的是清楚通透明白。
所以这课听着便无聊许多，若不是大家桌子都矮，干什么看的一清二楚，张雨臣甚至想开始叠纸飞机玩。
好在这种痛苦并没有持续多久，在课程讲授完之后，左丘恭仁终于说了件让张雨臣感兴趣的事情：
“一周之后，大明的大祭典就要开始。”
“到时候，礼部要组织祝辞。”
“但这一次，陛下为了考核国子监的学习情况，要求你们也要各自写一份祝辞来。”
“若是写的好的，被礼部选中，便可得陛下赏千金来！”
众人瞬间炸开了锅，他们是真的关注那千金么？当然不是。
国子监里的监生能不能被皇帝选中，其实是个很玄学的事。
因为天下是圣人说了算，圣人若是看伱不顺眼，你就是学的再好都没用。
为此，这些比张雨臣早进至少一年的人早就总结出了办法，包括但不限于和永乐拉好关系，搞清楚朝中情况，以及想办法在圣人面前出人头地，刷好感度。
但最后这一点的机会往往很少很少，因为圣人明显长寿的很，对子嗣和江山的后继人似乎完全不感兴趣，别说给他们机会了，平日里国子监来都懒得来一下。
这一次就算是天大的破例，也难怪众人会无比激动。
张雨臣倒是满脸的无所谓，反正他又不是来当皇子的，他的目的是抄书。
比起给皇帝刷好感度，他还不如给左丘恭仁刷好感度，好让这老头赶紧把他大夏的金币和书全给爷爆出来。
只是很多时候，你越不想的事情，越会主动找上门来，这便是人生的无奈。
在张雨臣觉得事不关己的时候，左丘恭仁突然拿起戒尺，直指他的面门：
“张雨臣，陛下特意嘱咐，让你去写一篇好的祝辞来。”
“若是做不到，午门之上，圣人就要挂你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