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风云变幻

午后,太阳依旧炽热,炙烤得远方民居上的瓦片热气升腾。

武昌县衙已经被高兴征用下来,当作这两日的临时指挥部。高府管家王三会带着两个帐房学徒,在后院之中清点搜刮来的银两,三人算盘噼里啪啦地打得飞快,一个时辰后终于给出了一个准数一共四十三万零两千一百两。

看着如此多的银子摆在庭院之中,高和和王三会明显大喜过望,兄弟连个都乐得合不上嘴,这就好比后世银行卡里面余额从未超过五位数的打工人,突然面前摆着几个亿而且这些钱都是属于自己的。

当然,也没有那么夸张在这个不是大灾之年,米价约合三两银子一石的时候,这四十多万两银子足可以购入十五万石粮食就高家湾这三千多好人吃上两三年不成问题,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目前高兴给自己定下的基本目标之一就是在一年内将自己的军队壮大到至少三万人,如此方才在这极其混乱的时代,有一份安全感。

高和开口问道:“兴儿,如今下一步该做何打算?入境县里的城墙和码头都被我们堵上了,府城那边要不了一两天肯定会有所察觉,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才是。”

高兴沉思道:“孩儿倒不是惧那外强中干的左良玉,而是担忧北边的满清鞑子还有闯贼,这两支人马连年征战战力极为强悍,而武昌县乃是进入三镇还有南下江南的必经之路,若是被这些人盯上了我们恐怕是凶多吉少。”

高和一听也是深以为然,鞑子就不用说了全民皆兵,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族群,弓马娴熟。年年都能够打到长城里边大肆劫掠一番,然后扬长而去,几十年来无可奈何。而流寇更是一群走投无路的饥民组成的,打起仗来更是不要命,对他们来说听李自成的话就能有粮食就能活命要是不听临阵脱逃就算不被敌人杀死也会饿死。

历史上,李自成带着一群在陕西被清军打得灰头土脸的部分主力部队从襄阳逃入湖广也就是1644年底,55年初的事情了,然而谁也没想到赫赫威名的李闯王会在进入湖北仅仅几个月后便身死道消再也没能出现在历史的广阔舞台之上。

就当几人在县衙后院之中正在聚精会神地商讨下一步方向的时候,一件难题却突然摆在了众人眼前。

高府厨子突然冲到了后院,气喘吁吁地道:“老爷,少爷,出大事了,咱们的人被县里的居民围起来殴打,老爷少爷快去看看吧。”

院子中高家湾一众人一听到少年说自己人被别人欺负了甚至还围起来打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当时就提着刀把那几个恶人砍个七零八碎但高兴却清楚的知道莫不是这几个村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被人家抓个现着?

一听到此事,高兴让父亲留在县衙不要外出以免被过早地识破他们的一出好戏,一人带着身旁四五个全副武装的亲兵飞快的跟着这个少年后面往围殴现场赶了过去。

一行人从县衙后门出发,在狭窄的的巷子之中七拐八拐,跑了大半炷香的时间终于到了报信少年所说的地方。只见这是一条死胡同狭窄的小巷在远处便到了头,巷口许多人密密麻麻地将此处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议论。老远就能听到有女子的啜泣声还有两个男子被打得疼痛难忍的求饶。

高大响立刻就把腰上挂着的雁翎刀拔了出来大声呵斥道:“将军驾到,闲杂人等还不退让,莫怪我手上的刀不长眼睛!”

吃瓜的百姓一听顿时四散开来身旁招惹到了这几个煞星,众人一走近,一个妇人还有一个中年人便冲了过来跪在了高兴脚下带着几分恐惧述说道:“将军大人,还请给我家小女主持公道啊!”

高兴一听顿时将发生了什么事情猜出来个八九不离十,将中年人扶起来道:“大哥,莫着急,有什么事我手下做得不对我定要严惩不贷!”

中年男人一听这样的表态顿时也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面前这个年轻人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妖精。

只见他指着身后的一个少女气愤说道:“我本是城中豆腐坊的坊主,就住在这个巷子里面,今日草民像往日一样原本收摊了挑着担子准备带着小女回家,没想到在街上却被将军手下的两个兵看到了动了歪念,将我父女二人逼到了这死胡同里......”

男人说到这就低着头听了下来,也不知道羞于继续说下去还是怕说出去污了女儿的名声,但从坐在地上那名女子衣衫不整的样子看起来肯定经过了一番厮打,高兴又问了旁边围观的几个群众逐渐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进城后,高兴原本将手下有武器的村中青壮年都安置在城中一个荒废的粮仓之中并且明令没有他的允许,不得擅自到街上扰民,并且派人四处张贴安民告示。

原本城中居民出于恐惧早就在高兴进城之前便都回家锁着门躲了起来,一看到这群流贼竟然没有欺行霸市,而是老老实实地安营扎寨,也就逐渐恢复了日常生活虽然出不了城但是店铺关一天就是一天的损失,能赚几个子还是赚几个子,总比没有好。

但没有想到的事有两个村中少年一个十七,一个十八兄弟两个看着外面的街上热闹得很,平时好不容易才能来县城一趟,外面的花花世界就在眼前这如何能按捺得住,两人一合计便从粮仓的一股矮墙偷偷翻了出来。

天色渐晚二人也不知道往哪去于是到处闲逛,正好碰到晚归的豆腐坊主父女二人,看着少女细皮嫩肉的二人春心荡漾一想到自己连反都造了玩个女的怕什么。

二人不谋而合将父女二人驱赶到一个死胡同,先用裤腰带把豆腐坊主控制了起来,就开始对他女儿上下其手,正准备开始正事的时候没想到豆腐坊主挣脱开了跑到街上大声呼救,这一叫不要紧左邻右舍包括街上的行人纷纷冲了过来将准备施暴的二人控制起来并且拳打脚踢,这一幕被高府外出买菜的厨子撞个正着,这才有了后面这些事。

了解完事情的结果后,高兴深深地向中年人和坐在地上衣衫不整的少女鞠了一躬说道:“大哥,小妹此事皆是我的过错,没有约束好手下,才导致你父女二人遭此无妄之灾,这两个恶棍本将军一定会严惩不殆。”

接着又对四周围观的朝阳群众大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再过一个时辰请大家都来东城门口,看我如何严惩这两个禽兽不如的手下,莫要错过了一个时辰后东城门口。”

随后从口袋里掏出来五两碎银子放到男人手上道:“大哥,赶紧去给小妹买件衣裳,一个时辰后去东城门口,我给你们主持公道!”

男人推脱道:“这个使不得,这个使不得。小女一件衣裳哪里值得如此的高价。”

高兴也不听直接把银子给在一旁地上不停啜泣的小妹,命令左右的亲兵将被市民打得鼻青脸肿早已吓呆了的两个青年绑了起来,带走。

只听得围观的市民议论纷纷:“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儿出来了,老夫活了这么久还没见到如此性善的流寇咧。”

“那可不是,往常别说流寇了就是官兵进城之后哪个不是四处打秋风,那还能从他们手里拿出钱给我们老百姓。”

“要是天底下,官兵都如这个小将军就好咯,那咱们老百姓就有好日子过咯。”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了,天也黑了。而县城东门却被几个硕大的灯笼照的十分明亮,人越聚越多,逐渐开始嘈杂起来,毕竟大家还未见过如此流寇,手下人欺负老百姓不但主动赔钱还动真格地要公审。

细细一看,人群中不但有高和,王三会等高府众人还有体型看起来冰墩墩似的县令,高兴村中被他编练成军的一千多青壮也都在场而受害的父女二人则站在最前面,小妹已经换掉了被撕扯得破烂不堪的衣服换上了一身干净衣裳。

高兴在万众瞩目下登上了城门,身后跟着二十多个腰挎着刀手上拿着红缨枪的亲兵,这些武器都是从县衙后面的柴房之中找到的,被找到的时候都落了厚厚的一层灰,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腰刀足有五六百把,红缨枪更是有一千多杆,擦试过灰尘之后没想到这些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流传下来的兵器保存得还不错,寒光闪动。

高兴站在城门之上,对下方围得密密麻麻的老百姓作揖大声说道:“感谢各位父老百忙之中来听本将的公审,后生我驭下无方今日竟有两个人面兽心之辈光天化日下强抢民女。亏得正义之士出手相救这才没有酿成大患,然而军法无情,本将三令五申手下不得动百姓一针一线,此二獠明知故犯,不可饶恕。”

“本将决定将这二人就地正法,子不教父之过,其二人的父亲也一并斩首,以儆效尤!”

城墙下众人一听纷纷拍手叫好,甚至有不少人激动得脸红脖子粗。仔细一看甚至有不少人悄悄地抹眼泪,是啊纵观大明朝上下两百余年何曾见过如此伟民做主的丘八。

犯事的父子三人被一根长麻绳绑着串起来,就连嘴也塞得严严实实在高兴亲兵的押运下送上了城墙之上,头被死死地按在城墙上两个垛口之间。高兴大手一挥,身后站着的三明亲兵将手中的长长的严翎刀揪着巨大灯笼的光亮狠狠地朝着三人脑袋砸了下去,霎时劲动脉被砍断鲜红的血液四处飞溅顺着城墙悄然流下,三人脑袋瞪着大眼睛掉到了城墙之下而。

围观的许多群众都被吓得魂不守舍,呆若木鸡,这些都是年轻人,高兴隐约间还看到有人在收集溅落的鲜血,古人一直相信吃死刑犯的血液能够为自己带来健康和好运。

高和也是一惊没想到自己儿子如此有魄力,王三会则吃惊不已这还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连杀个鱼都不敢看的兴儿吗。

还没等众人回国神来,突然有听到高兴朝着县令在的地方大声呵道:“来几个人,把伪武昌县令刘宝钗押上来!”

下方站着的高家大湾两个青壮顿时反应过来,之间其中一人将体型如冰墩墩似的县令老哥一脚从后方踹倒在地,紧接着一人熟练的拿起麻绳捆似地将胖县令五花大绑。

县令此时已经被吓傻了,若仔细看还能看到两股之间隐约有点湿湿意。被押上城墙后,正当他颤抖着想要询问,高兴从头上将裹头的方巾扯了下来一把将他的嘴堵上,保证发不出何声音。

高兴走上前朝着城下密密麻麻的市民问道:“诸位父老,本将军听闻此人任县令的时候无恶不作,肆意刮民脂民膏今日本将军来给大家做主了,各位父老有何冤情快快说来,本将军定要为大家伸张正义!”

县令一听是要拿自己立威,又想到自己平时做的那些事,脸都吓青了。

一听高兴要来给自己做主,下面群情激奋,数百人扯着嗓子喊冤的场景也是颇为壮观。”

一个中年妇女跪下来一边哭一边磕头道:

“高将军,你可得给小民做主啊,我家男人给县令家送柴火,这斯克扣柴火钱,我家男人与其争论没想到竟被他手下的衙役打伤回家不久就死了啊!”

一个儒生打扮,瘦弱的青年嘶吼着嗓子道:

“高将军,这狗县令看上了我家祖上传下来的老宅,派人将我一家人都打了出来如今草民一家人流离失所,露宿街头,你老人家可要给我做主啊!”

一个被扁担压歪了腰的商贩恨恨道:

“是啊,是啊,高将军你有所不知这狗官就连城中摆摊的小贩都要收三成的商税,我们都快活不下去了,多亏了你老人家给咱们做主啊”

还有一个老夫人,竟不顾阻拦冲上了城墙跪倒在高兴脚下发疯似地哭道:“将军,这仙灵可真不是人啊,我家小女年方十六待字闺中,没想到被这畜生看上了派县衙的衙役将我家小女抢了回去,送回来的是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晚上便投井了啊!”

高兴赶紧将老夫人扶了起来,看着城墙下众怒难平的场景他一度有些哽咽不知道说什么,只见他从身边一人手中拔出腰刀,旁人早就将胖县令按在垛口之上,只见高兴咽了咽口水闭着眼睛飞快地将刀朝着这狗官劈了下去,这老刀也颇为锋利一刀竟将县令劈穿力道还不停止径直又劈到了墙砖之上,闪出几下火星。

身体高大笔直,面白无须,双眼似龙珠,唇红齿白,略带稚嫩显得有几分书生气。高兴手上拿着长刀,刀身血槽之中还在往下滴着滚烫的鲜血,显得十分反差。

他强忍着呕吐的欲望坚定地开口道:“各位父老乡亲莫慌,本将军领兵来武昌县就是来给各位做主的,这狗官已经伏法,生死债消,日后若还有冤情只要本将军还在武昌县绝对给各位父老乡亲一个公道!”

看到高兴这废话不说,提刀就砍的作风,下方围观的民众早已震惊无比。齐刷刷地跪下来道:“将军真是我们武昌县的大救星啊!”

而同时震惊无比的还有高家湾的众人,许多年以后他们回忆高兴提着血色长刀站在城墙之上高大巍峨的身影依然胆颤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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