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不是一直都在互相利用吗？”
宁疏狂巧笑嫣然，正经了不少，“以前我一直想不通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答应我，直到我知道无痕就是瑞王，所有的疑问都迎刃而解了。”
封瑄奕有些好奇，“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子的人？”
“我一直都知道你的身份不简单，也知道你不是会受人威胁的人，即便是救命之恩，你不愿意，也还有很多方式来还，比如再送份见面礼。”
宁疏狂有些俏皮地笑了，上天待她还算仁道，让她随手把当朝九皇叔给捡了，不仅业务能力无可挑剔，而且富得流油还阔绰。
“可你答应了，我想若非是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些什么，是不会答应我的。”
封瑄奕转着手里的茶杯，眼睛里难得起了笑意，宁疏狂真的很聪明，这样子的人若是留在身边，日子也会变得很有趣吧。
“王爷出现在北山不是巧合吧？世人都知，东陵瑞王风光霁月，从不为名利权势所动，因为王爷只在乎一件事。”
宁疏狂观察着封瑄奕的神色，一字一句地说道，“王爷要的是十九年前岑家灭门、仁敏皇后葬身火海的真相。”
封瑄奕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风轻云淡地提及当年的事情，那是他的逆鳞。
仁敏皇后就是封瑄奕的生母，出自岑家，在岑家被一夜灭门之后，悲恸不已，郁郁寡欢，没过多久，在凤栖宫自焚身亡。
“你想用这件事做筹码？”
“不止如此。”宁疏狂从长安那里知道了很多过去的事情，“先皇离世前曾秘密召见了三位重臣，前丞相、家父还有御史大人，先皇屏退了所有人，所以没有人知道先皇交代了什么。”
宁疏狂突然加重了语气，“但是先皇驾崩后不久，前丞相就暴毙而亡，明眼人都知道，前丞相是因为先皇的召见才死的，那我是不是可以这么认为，家父也是因此而死？”
更奇怪的是，唯一活着的周旭尧对当年先皇召见之事绝口不提。
“我没有揭王爷伤疤的意思，我们要走的是同一条路，只是王爷要走得更远些，若能相互扶持，也好过孤军奋战吧？”
封瑄奕不否认，宁疏狂的确是要和他走同一条路的人，也是最合适站在他身边的人。
“你说得没错，我特意去北山是为了调查当年的事情。”
封瑄奕望着窗外，今天没有太阳，阴沉沉的，但他觉得很舒服，但也许是眼前这个女子让他觉得舒服，是个值得他倾诉和相信的人。
“大概一个多月前，我找到了当年在凤栖宫当值的宫女，她说侯爷夫人一直在为我母后秘密诊治，我想知道母后生了什么病，是连御医都不知道的病。”
宁疏狂了然，她母亲有记录药方的习惯，在北山药屋整整齐齐堆了她到皇城后十六年间问诊过的所有病例，“那王爷找到了吗？”
封瑄奕摇头，“只有十五本，唯独缺了明德二十二年的。”
明德是先皇的年号，那一年岑家灭门，仁敏皇后去世。
“难怪王爷这么忙的人，肯乖乖在我身上浪费一个月的时间。”
封瑄奕没有反驳，“我在侯府仔细找过了，没有缺失的那一本。”说着给宁疏狂添了茶，“你母亲会将东西藏在何处，你有印象吗？”
宁疏狂挑眉，有些无奈，她承接的记忆本就残缺不全，哪来的印象？但她绝不能寒了一腔少男心。
“我会仔细想想的，若是想到了，会第一时间告诉王爷。”
“好，忠义侯的事情，我不会坐视不管，即便你不开口，我也会帮你查清楚的。”
宁疏狂把玩着面前的木盒，眼里闪着狡黠的光，“王爷不觉得，我是在用忠义侯的事情接近你？”
封瑄奕勾唇笑了，“荣幸之至。”
“王爷若是想治自己的眼疾了，随时开口，小女子恭候大驾。”顺便把血验了。
封瑄奕微微一笑，没有回答，显然他对宁疏狂的信任还不足以让他交付性命。
“我以前为何没有见过你？”明明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但宁疏狂就是没有见过瑞王的样子，不然在北山的时候也不会认不出他了。
封瑄奕想起宁疏狂那张哭花的小脸，语气有些不悦，“那是因为你不知好歹。”
“什么？”宁疏狂觉得自己很冤枉，“我这人最大的优点明明就是知好歹有分寸！”
“是吗？”封瑄奕悠闲地反问。
宁疏狂认真一想，她哪来的最大的优点？
“我这么优秀的人，处处都是最大的优点，麻烦王爷慧眼识珠。”
“你的确不像以前的宁疏狂了。”
宁疏狂波澜不惊，端着茶杯，“在这杯茶喝完前，王爷问任何问题，我都会据实回答，但机会只有一次，以后王爷再问的话，就得看我心情了。”
宁疏狂在豪赌，可她觉得封瑄奕不会问，都是要同舟共济的人了，这点信任和自由，封瑄奕会给她的。
封瑄奕认真地打量着宁疏狂，修长的手指摩挲着薄如蝉翼的杯壁，他的确很好奇，可是宁疏狂的过去与他有什么关系呢？
如果宁疏狂愿意坦诚，他会听，但既然宁疏狂并不乐意，他又何必强求呢？
她是不是真正的宁疏狂，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被他放在眼里的人，是他眼前这个笑容明媚的女子，像盛世明珠一般，熠熠生辉。
不过有件事，他得问清楚。
“你喜欢太子吗？”
宁疏狂愣了一下，我鼓起这么大的勇气，然后你就问了这么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不喜欢。”宁疏狂凑过来，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那王爷喜欢我吗？”
“不喜欢。”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哼。
“王爷真是为自家的侄子操碎了心啊。”
封瑄奕没有解释，他只是担心，太子太过执着于宁疏狂，反而会被折断软肋。
宁疏狂眯起眼，太子的心疾，封瑄奕好像是知情的。
“今日谢谢王爷的款待，我以茶代酒，祝我们合作愉快。”
宁疏狂将杯中热茶一饮而尽，然后起身告辞，还不忘把木盒子捡起来。
封瑄奕没有挽留，叫来权叔送她。
权叔真真是恨铁不成钢啊，自家王爷指望不上，他只能用自己热情洋溢的笑容去感化宁疏狂。
“侯女留下来用膳吧，厨房刚刚把饭菜准备好，正是热腾腾的时候。”
宁疏狂瞥了封瑄奕一眼，内心暴风拒绝，封瑄奕就是一个没有口腹之欲的机器，和他吃饭是没有灵魂的！
再说我昨晚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英叔肯定会为了哄我开心炖走地鸡给我吃的，我错过什么也不能错过走地鸡啊！
“权叔，您客气了，只是我今天来的时候没和府上打过招呼，这会儿英叔肯定在给我张罗吃的了，我不能让他老人家失落啊。”
宁疏狂表示深切的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