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叹为观止

不可现出真身!

暐暐觉得一口气闷在胸口,胀得难受。

理智上说,的确应该如此,敌暗我明,各大家族,又虎视眈眈,贸然暴露身份,逞一时之快,却是自乱阵脚,白白陷入窘境。

可心中激荡,何以平复!不表露身份,就是胆小怕事?不表露身份,就是薄情寡义?不表露身份,就是辱没了孔雀家的名声?

暐暐只觉得心中愤懑,愈演愈烈,充斥周身。

不过,平心而论,魏家近侍这话,若放在平常时光,的确难听,但现在是临阵叫嚣,这种程度的呛声,反就没有什么特别。

何况,暐暐本就性情稳重,并不会一言不合,就任性妄为。

此时的怒发冲冠,看似受人激惹,实则也是自发而上,就想借着这股冲动,克服怯懦,痛下决心,翻盘再起!

见暐暐意气用事,娘奶反复拉扯规劝,再拿于穆昇作杀手锏:“族长良苦用心,运筹帷幄,就为护得小姐周全,你一时冲动,族长就满盘皆输!”

暐暐一怔,闭目静思,片刻后,再起目帘,黑眸白睛,怒气似乎烟消云散。但奶娘近在咫尺,却知道她只是强压于内,不显人前,周身杀气凛凛,连周围气息中都尽是萧肃凉薄之色。

暐暐正面迎敌,目光平视,双手合指,聚力其中,缓缓拉开,两手间陡然出现了小块方形水幕,清波粼粼,愈发浓重,却稳而不落,好似一框棱镜,霓虹万千。

顷刻,妖艳落花,从水幕之央,速速袭来,魏府之内,一片殷粉。

魏家近侍一怔,想叫人避开,却无处可躲。

漫天玄花,先是飞速而来,近至人前,却飘摇留止,像是一枚枚精灵,在小心地打量着什么。

近侍不明其理,欲伸手触及。

不料,玄花却陡然化成冰针,锋芒毕露,穿胸而过。

眨眼间,刚才还巍巍峨峨的魏家侍卫们,已倒下八成,剩下零星的高阶玄者,也难免损伤。

翼云天身居其后,不动声色,眼前的景象着实叫他叹为观止。

他也曾在幻术正宗凛月派长老,门下学艺,自然见识过这一高阶幻术:悦己。

顾名思义,杀戮无情,潦草低劣,不如幻物诛心,悦己达愿。冰晶有灵,千变万化,随心所欲,既能见血封喉,又能手下留情,一切全凭心意。

暐暐无心伤人,冰针贯左心耳而侧出,化水滴而过肤,就像晶莹的泪痕,谴人性之暴虐,悔一意之孤行。中冰针之人,顿失轻重,倒地而卧,似了无生机,实则诈亡,半炷香之后,全然苏醒,不留后患。

幻术功法,不擅于近,而克于远,普通入门弟子,只能分身幻形,迷惑片刻。而幻术高深者,可幻物成形作器,手刃敌首,也可幻作他人,穿梭行事,久而不变。

幻物之基元,不过水汽,天地共存,小则一盏茶水,大则山川河流,远近皆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暐暐自然是幻术之高手,一招“悦己”,就叫人心悦诚服。

“悦己”之术,也可再分高低,低者,弹丸之地,须臾之间,高者,漫天遍野,历久弥新。依翼云天所见,暐暐今夜之幻术,就比当年教自己的那位长老,更加高深。倒不是“悦己”之术,广域有别,而是施术之后,长老尽显疲态,而暐暐虽有些倦意,还可支撑如常。

翼云天觉得自己今日之行,是多此一举,她本就有七朵紫云护体,虽玄武略差(与翼云天相比),但幻术极深。若有心敌对,魏家的侍卫们,虽然人多,也不足为惧。

只是,奶娘那句“不可现出真身”,又叫他有些期许。

自己虽几经推测,暐暐就是“孔雀之女”,但总是眼见为实,来得稳妥,该怎么办呢?

反观暐暐,她对翼云天的行踪,一无所知,虽说关心,但也点到为止,凡事留有余地,才会相见不厌。今日她临阵迎敌,专心一意,并没有察觉到翼云天就身在其后。

奶娘见魏家侍卫已几近折损,怕暐暐再战疲乏,就嘱咐她速速回去翼云家,不必理会残局。

暐暐也无异义,解下手中白环,唤出“听风”,转身离开。

一时间,白狐凶猛,呲牙磨爪,身形飞跃,往来撕杀,奶娘从旁协助,几个回合下来,魏家侍卫们就甘拜下风。

暐暐一路遁逸,直至进入自家院子,才缓下步伐。她频频吁气,但心中积郁,仍然蓬勃欲出,或许是挑衅而起的怒意,或许是隐姓埋名的不甘,或是自甘畏缩的罪责,莫衷一是,只觉得心烦意乱,又无处安放。

陡然间,一股强大玄气,从身后逼迫而来,压得风声萧萧,林木乱作。

暐暐回眸,几分惊色:竟是吞天巨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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