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兕子身体变壮了，真好。”
“看到你健健康康的，姐姐也就放心了。”
摸着李明达的小脑瓜，城阳公主柔声抚慰。
她废了好大的功夫，才把李明达给推开。
之后，城阳公主看向李治，语气温柔地道：“姐姐有事要跟九哥谈一谈，阿兕子先让我们说两句好不好？”
李明达左右看看，见李治没有反对的意思，有些兴义盎然地往亭子外面走。
在路过的时候，李治把她拽了过来，替她好好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衣衫，这才拍了拍她的肩膀。
“去吧。”
李明达咧嘴一笑，步伐轻快地走出了亭子。
在此期间，城阳公主目光幽怨地看着这一切。
直到李明达走远，她才噘着嘴抱怨：“九哥你也太偏心了！凭什么你就偏袒老四，却对我们其他人不管不问？你这哥哥当的，还不如四哥呢！”
一连串的抱怨声传来，李治有些招架不住，连忙举手投降。
“你一来就叭叭叭的，你就说我怎么招惹你了？九哥改还不行吗？”
看到李治搞怪的表情，又听他说得委屈，城阳公主忍不住“噗嗤”一笑。
但紧接着，她的表情又绷了起来，幽幽地道：“九哥，你坏了夫君的仕途，他现在整日借酒浇愁，我看着心里也难受。”
城阳下嫁的是杜如晦的次子，也就是杜荷。
杜荷被李治一弹劾，现在就连保安队长都当不上了。
城阳就是因为心烦，所以才出来散散心，没想到在芙蓉园碰到李治这个罪魁祸首，当即就忍不住抱怨起来。
都是当兄弟的，为什么他总是能偏爱晋阳公主，却丝毫不顾及她们几个的感受？
一看到李治对晋阳那么好，城阳公主心里哪能是滋味？
一想到回去还要面对杜荷那张愁闷的脸，她的心情就更加难受了。
看到城阳公主神情落寞，李治眉毛一抬，问：“他给你脸色看了？”
“那倒没有，他哪还敢得罪我啊？”城阳幽幽一叹：“但是我能看得出来，他在怪我，怪我没能保住他，怪九哥你断了他的官路。”
“那他也是活该！”
李治对此一点负罪感都没有，这事儿本来就是杜荷自己的问题，是他自作自受，才沦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说起来，李治还救了他一命呢。
要不是他提前打乱的东宫的计划，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被拉出去斩首。
“要不是他自己不安分，暗地里跟东宫眉来眼去，父皇会革了他的职吗？”
“自己犯下的错，不知道勇于承担，却反而怪这、怪那的。”
“你觉得这是九哥的问题，还是他自己的问题？”
见城阳沉默不语，低着头绞手帕，李治叹息一声。
“九哥只是把他做过的那些肮脏事，全都给收集起来，暴露出来罢了。”
“你要说九哥不心疼你，那怎么可能？”
“要不是九哥顾忌你的想法，你信不信我能把他按死在天牢里，让他一辈子都出不来？”
“你光看到我断了他的仕途，却没看到我也饶了他一命。”
“城阳，你也该学着要怎么判断局势了，看事总是两眼一抹黑，你说你糊不糊涂啊？”
被李治一顿数落，城阳的头低得越狠。
而到最后，当她重新把头抬起来的时候，眼睛里已经旋起了泪花。
“我当然知道这不怪你们，可是……我就是不甘心！”
“凭什么我要面对这一切，凭什么要我为你们的争斗付出代价？”
“本来我嫁的好好的，现在却要面对一个整日消沉的夫婿，我心里难受。”
她知道这怪不了李治，可她的生活就是因为李治的一纸诉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心里有怨，但她无处发泄，只能找自己的兄弟姐妹诉诉苦。
听到哭腔，李治也不好继续说下去，他沉默了两秒，小声提议：“不行就合离了吧，咱不惯着他的臭毛病，眼不见为净，合离了，看不到了，心情自然就好了。”
“你说得简单，哪有那么容易？”城阳抽泣了一下，委屈道：“世人都知道夫君如今失势，我这个时候提出合离，别人会怎么看我？她们会说我爱慕虚荣，说我在杜荷得势的时候下嫁，落难之际离开，肯定会说得很难听。”
“谁敢说你啊？”李治故作夸张地道：“你可是公主诶！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谁敢在你的背后乱嚼舌头？”
城阳破涕为笑，但转而又满脸忧愁地看李治一眼：“九哥你就别逗我了，别说是公主，就连九哥你，甚至是父皇，都逃不过被人说闲话，更不要说是我了。”
“可他们毕竟不敢当着你的面阴阳怪气，不是吗？”
李治下意识地反驳一句，但接下来，他想到这并不是重点，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是想说，既然悲剧……姑且算是悲剧吧，既然悲剧都已经发生了，那就要学会做出选择。”
“如果你想要名声，那就忍忍，尽量地降低这场不幸的婚姻给你带来的影响。”
“如果你是想要舒心的生活，那就放弃名声，直接提出合离。”
“别人要是想在背后说闲话，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她们都能找到奚落你的角度。”
“并不是说，你继续坚持，别人就说不了什么了。”
说道这，李治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抵不过城阳那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并不是），举了个例子。
“比如说，你继续坚持这段婚姻，她们会说你死要面子活受罪，说你沽名钓誉什么的。”
“如果真的心存恶意，不管你做什么，她们都有话说。”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想要抹黑一个人，就连优点都能变成缺点。
所以，没必要太在乎别人的看法。
“九哥你太会安慰人了，被你这么一说，我感觉更难过了。”
城阳苦着脸哭诉，眼泪啪啪地往下掉。
“没办法，这个世界本来就这么魔幻，既然改变不了，那就要学会适应。”
李治抬了抬手，略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帮她擦掉了脸上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