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肚鸡把阮杜兰押上去后, 没多久就带了一队人回来。
整个镜岛已经被军队接手,接来事情就与他们无关了,在相关负责人员带领, 顺利完成任务三人坐上了回国舰艇。
姜霁北站在甲板上, 静静地抽着烟。
舰艇朝着黎明破晓方向, 一路乘风破浪。
池闲与猪肚鸡还在述职, 他则因为可交事情较少,早早地被放了出来。
姜霁北看到, 行动处处长从舱中走出来, 扫视了甲板上成员一遍,最后把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她远远地叫了他一声:“小霁。”
姜霁北把烟掐灭, 拿在手中, 等她走到自己面前, 才应了一声:“处长。”
招呼打完之后,两人并着肩,面对舰艇前行方向, 陷入沉默。
须臾,处长口道:“这些年……我并非故意抛你们父子。”
她言辞生硬,然而语气却十分谨慎。
姜霁北从中听出了几分歉意,他没有立即回答, 而静静地等待着她接来话。
姜霁北不答, 处长缓缓地说:“小霁,我没有尽到一个母亲责任, 我无法奢求你谅解。”
静默片刻, 姜霁北才答道:“换作前,我也许会埋怨您不辞而别。”
“现在呢?”处长平静脸上看不出任何异样情绪,但睫『毛』依然微微地颤抖起来。
“因为知道了阿闲这些年往, 所不难推测出,您这些年经历了什。”姜霁北叹了口气,转看她,“你们一样人,真正值得我钦佩和仰慕人。”
当母亲向自己袒『露』身份,姜霁北心里已经猜到了大概。
她忽然人间蒸发,实际上被行动处召走,为国效命去了。
而母亲所付出价,他已经看到了——隐姓埋名,改换面,连家人都为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无数个和她一样人,为了自己国家和人民,默默地付出着自己一切。
母亲这样人,池闲和猪肚鸡也这样人。
享受着由他们牺牲换来幸福与和平,他又怎可能会埋怨他们呢?
听完姜霁北话,处长了,转移了话题:“我们这次先转移被电影节邀请受害者,他人员还在岛上接受调查。”
顿了一,她补充道:“你爸也。”
姜霁北难得地了一个玩:“您要亲自调查他吗?”
他看母亲嘴角勾起轻微弧线:“我尽量。”
略显僵硬气氛有所缓和,姜霁北好奇地问道:“我们在岛发现疑似中央处器建筑,里面什?你们打算怎处?”
“先调查详情,现在还没有处方案。”处长没有给出切确回答,看了一眼智脑道,抱歉道,“我该回去继续工作了。”
“您先忙。”姜霁北点点,目送着她离去背影。
就在处长走近舱候,舱突然被拉,里面探出一张灿烂脸。
一秒,灿烂脸立刻变得严肃认真。
向处长问好并目送她离之后,那张脸又恢复了灿烂。
猪肚鸡已经述职完了,她提着一台半圆半方缝隙清扫机器人,冲姜霁北招手。
姜霁北看到,她手中机器人显示屏上闪烁着斑驳『色』块。
“回去了回去了回去了!”猪肚鸡满活力地嚷嚷着,嚷完之后,表情突然跟川剧变脸似蓦地一变,单手撑着额叫唤起来,“哎哟哎哟,我疼,快扶朕去吸氧——”
“少贫。”姜霁北朝她走去,一边道,“你之后有什打算?”
“先去接受治疗,然后回行动处复命。”猪肚鸡不假思索地回答,语气里充满了期待,“休假,啊,休假——”
“酸菜鱼呢?”姜霁北问。
猪肚鸡摇摇手中机器:“有一部分这儿呢。”
姜霁北疑『惑』地看着那台机器人:“一部分?”
猪肚鸡把机器人放在地上,向他解释:“主要数据应该还在岛上数据库里,我看这屏幕上『色』块挺眼熟,就抄来了。刚才技术小组简单调查了一,初步确定有一部分数据上传到了这里,我先带它出来放会儿风,之后交给他们处。”
虽然机器人处于启动状态,但放到地上后,它并没有立刻始清洁,而静静地待在猪肚鸡脚边,随着她移动而移动。
猪肚鸡跟逗小狗似向一边跑去,半圆半方小机器人立刻追了上去。
一人一机器人跑远之后,舱再次打,右臂包着白纱年轻男人走了出来。
姜霁北迎了上去:“手怎样?”
“暂修复了。”池闲在他面前停,看了一眼自己右臂,“离岛之后还要接受一次彻底治疗,更换研制人造器官。”
“要换就换最好,多少钱我来出。”姜霁北说,“你哥不差那点钱。”
池闲忍不住勾了唇角:“不用,行动处会报销。”
姜霁北也了:“去吹吹风?”
“好。”
两人走到甲板上,站在护栏前,海浪被风吹成雾气,迎面吹来。
“我亲生父母也在岛上。”池闲转看姜霁北,“等调查结束后就能面。”
“挺好。”姜霁北『露』出一个微,“他们一定很你。”
池闲伸出左臂,搂住他肩膀。
两人靠在一起,感受着吹拂到脸上咸味湿热海风。
“阿闲,回去之后,你打算做什?”
“复命,治疗。”池闲回答跟猪肚鸡竟然惊人相似,唯一区别只要顺序不。
不愧忠心耿耿公务员,姜霁北无奈地了:“处长就在这儿呢,还要回去复命吗?”
“嗯,流程还要走。”
没得到自己要回答,姜霁北忍不住又问:“那治疗结束后呢?”
池闲松姜霁北肩膀,去找他手,贴上他掌心,与他十指相扣。
从池闲脸上,姜霁北看到了久违轻松容。
池闲看着他眼睛,认真地说:“这七年来,每当快坚持不去候,我就会你,我们未来。”
“……我不太一样。”姜霁北鼻尖突然有点酸,“我不知道你还活着,除了在梦里,我根本没有勇气去构建我们未来。”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久。”池闲说,“还有……虽然有点自私,但还谢谢你。”
“谢我什?”姜霁北看着他。
“谢谢你上岛来找我。”池闲了,“哥,你知道睡眠瘫痪症吗?”
“鬼压床?”姜霁北挑眉,不知道他为什会突然提这个。
“嗯。”池闲应声,“人在睡眠状态中保持着清醒,能听到周围动静,却怎也醒不来。”
姜霁北默默地听着。
“在岛上这几年,我就像做了一场冗长噩梦,被沉重乌云压得喘不气来。”池闲收紧五指,“在我为我可能永远都醒不来候,你竟然出现在我噩梦里,伸手把乌云拨了。”
“所……哥,谢谢你能来找我,谢谢你来救我。”
池闲说得认真,姜霁北也听得揪心,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而化作一道绵长叹息。
他也紧紧地回扣住自己五指:“在你规划里,我们未来怎样?”
“行动处答应我,只要能顺利完成这次任务,我就能提前退休。”池闲垂眸凝视他,“我规划就一直陪着你,只要你需要,我随叫随到。”
“你就没有一点自己做事情吗?”姜霁北忍不住莞尔。
“陪你就我当做做事情。”池闲认真地说,“哥,你就做你自己喜欢做事情。”
最做事情……
姜霁北松手,低,从衣领里拽出那条一直戴在脖子上项链。
“你不在这些年,我有很多话跟你说,也有很多风景跟你一起看。”他抬眸看池闲,“我把你芯片挂在脖子上,带着它一起走四季,越崇山峻岭,淌江河湖海。”
看着那张被封在挂坠里芯片,池闲默默地听着,神『色』动容。
“每到一个地方,我就会——”姜霁北脸上浮现出微,“如果阿闲在就好了,我要带他去看全世界最美风景,我要给他全世界最好一切。”
“我现在在了。”听到这里,池闲伸出双臂,用力抱住他,“你说那一切,全都交给我来做。”
姜霁北闭上眼睛,脸上『露』出一丝意:“好。”
失去池闲那些年,在无数个失眠漫漫长夜里,姜霁北总会在闭上眼睛候,象自己漂浮在夜间海面上。
伴随着海浪冲刷礁石声音,随之而来,浮现在脑海中意象。
冰冷、『潮』湿、孤独、寂静,和无尽黑暗里灯塔散发出一星点微弱光芒,在水雾中氤氲。
巨大游轮在深夜海水中缓慢又平静地航行着,船尾割水面叠起一层又一层既平静又沉重浪花。
而姜霁北就那个雾海夜航人,在夜复一夜航行中寻找着自己灯塔。
有月亮候,月亮像冰糖碎一样撒在被割水面上,而他一团晒干蜷缩茶叶,在冷水里一点一点泡。
没有月亮候,他像垃圾一样碎在逐层递进海浪里,被冲进大海深处,仿佛一刻就要永久地坠入海底。
直到池闲拽住他手腕,将他从刺骨海水中拉起来。
睁眼,姜霁北看到池闲蔚蓝『色』眸。
那就他一直在寻找那座灯塔,点亮了无尽黑夜。
“哥,那你呢?”池闲贴在姜霁北耳边,低声问,“你现在最做什?”
“现在最和你一起回家。”姜霁北说,“在电影里,我们已经用不身份一起度了生生世世。现在,我们要去迎接电影之外真实人生了。”
“我已经始期待了。”池闲起来。
遥远海平线上,黎明泛着金光倒映在如镜面一样澄澈海面上,如铺上一层细而柔软金箔般波光粼粼。
崭未来就在眼前。
那他们一直在期待,拥有彼此未来。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