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代价呢？”
“知道这些事实，就是代价。”
里见灯花躺在床上，看着陌生的天花板。
人类的未来会何去何从呢？
好像去看看星空啊。
困死在地球上的人类，是没有未来的吧。
但即便是离开了地球，人类，也只不过是从一个温暖舒适的小囚笼中，来到了一个更大的，更加残酷真实的囚笼之中而已。
里见灯花似乎能够明白小圆的担忧从何而来了。
那种看不到任何一丝前路，未来毫无光明可言的世界，只有着足够的坚持，才能踏上一条不知道方向正不正确的道路。
但是那样的坚持，也就代表着，小圆没有了再次选择道路的机会。
一条路走到黑，或者遇到某丝不知真假的，希望的光芒，这就是，小圆所能看到到底未来。
“真是想想就令人绝望呢。”
里见灯花叹了口气。
“绝望？灯花，我只在你的眼中，看到了跃跃欲试的战意。”
柊音梦的声音毫无波动。
“是小圆姐姐交给你什么感兴趣的事情了吗？”
里见灯花已经足足思考了三天了。
水也不喝，饭也不吃。
不过魔法少女，本就不是那般脆弱的生命。
里见灯花笑了笑，随后亲昵的抱住了一旁的柊音梦。
“那个，音梦，我只是决定走上一条，看不到希望的道路而已。”
基础规则不可改变？
谁说的？
里见灯花不相信这种真理。
因为，魔法少女啊，就是那种会相信，奇迹真实存在的人。
所以，就算看起来再无任何一丝可能，里见灯花，也要撞穿南墙，不再回头！
“勇气可嘉。”
小圆如此的评价着。
“气势不错。”
阿原看着这艘简陋的宇宙飞船，不知道是在评价谁。
银灰色的飞碟看起来科幻感很强，如果不去看飞碟上方的魔女之夜的人偶，以及飞碟下方那魔女之夜的齿轮的话。
“这个，嗯，小圆，真的能够飞到月球上吗？”
七海八千代实在是无法评价这种令人很难受的画风。
“能用就行，更何况，魔女之夜的魔力护盾很结实，有了这个，我就能省下大把的纳米机械了。”
就几天的功夫，能做到这种程度，也还算是，过得去吧。
反正月球上也没什么广寒宫需要搬回来，本来就只是带着这些魔法少女，观察一下她们在太空中的反应而已。
以及，最重要的，这具人类之身，到底能否，适应这个真实的宇宙？
小圆很清楚，需要她进行抉择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从她选择加速前进的那一刻起，小圆就很清楚，她不能再有任何的迟疑。
否则，那紧随其后的反噬，就将会以小圆无法承受的方式，紧随而至。
对于七海八千代而言，也许过去小圆的手段的确是有些令人不齿了些，不过，那本就是最快解决问题的办法之一。
或许好好沟通也能达到相同的效果，但是小圆不可能有那么多时间，和当时的七海八千代来一场互相交心的谈话的。
现在，一样也没有。
看着似乎毫无异样的世界，七海八千代很难想象，这一切都会在久远的未来毁灭时的样子。
好吧，那也许是一种必然。
不过登月啊，其实七海八千代似乎也有那么几分，人类所应有的憧憬。
毕竟，是那么习以为常的天体。
联盟倒是也组织过数十次，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明明都有了可控核聚变技术，但是还是迟迟没有开始让整个联盟都踏入星际文明的进程。
魔女之夜无神的双眼垂落下来，与地面上的小圆对视了片刻。
她没有发出那令人不安的笑声。
虽然魔女的心智是混乱的，偏激的，对人类充满恶意的，但是那并不妨碍，小圆在其中安装上一套人工智能不是。
只是那的确有些吃力不讨好的样子，毕竟魔女之夜的强度，对于一般的人工智能而言，简直就是噩梦。
所以小圆采取了一种更加有效的做法。
反正只要能让魔女之夜听从指令就好了，至于魔女之夜在思考什么？
那和小圆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旦魔法少女变成了魔女，那也就只是魔女而已了。
至少现阶段，还没有什么人敢在小圆的面前说什么保护魔女的人权之类的话题。
以后也不会有，因为小圆知道，她的拳头很大，只要小圆保持着那副充满威慑力的形象，那种蠢货就不会被野心家蛊惑过来。
“魔女之夜号宇宙飞船已经准备就绪，有兴趣前往月球的魔法少女可以在本信息下报名参与——”
推送到各个纳米手环中的信息令一个个刚刚加入组织的魔法少女惊奇的看向了梓美冬。
“原来我们组织已经可以登上月球了吗？”
梓美冬看着手环中推送过来的信息，琢磨着以后要做好信息分级制度，不过这件事还不需要着急。
“嗯，的确，但是你们这些还没有完成调整的魔法少女就算了，以后还会有很多机会的。”
万一某些魔法少女在太空中变成个魔女，那可真是糟糕透了。
尤其是，那艘由魔女之夜改造而来的宇宙飞船，梓美冬对于那种东西有些下意识的排斥。
最终有时间过来的魔法少女也并不多。
除了一直在负责搬运某些魔女身体组织的七海八千代，就只有那三个暂时没什么事情的小孩子。
“准备登舰！”
“是！”
七海八千代很难理解小圆和里见灯花她们的那种激昂感。
飞碟型的舱体内部空间，比七海八千代预想中的还要大很多。
魔女之夜尽职尽责的使用她那不详的魔力，将飞碟型的宇宙飞船带上了天空。
外界的大部分干涉都被魔女之夜那坚韧到难以解释的魔力护盾轻松拦下。
甚至连一点点的过载都没有感受到，一行人就以数倍音速的速度，冲入了太空之中。
“这就是。地球？”
不得不说，近些年来的生态保护还是有那么一点效果的。
至少，在太空中，大部份的绿意看起来格外养眼。
魔女之夜逐渐掉转了姿态，以更加可怕的速度直线朝着月球冲了过去。
“嗯？”
里见灯花疑惑的看向了小圆。
“没办法，魔女之夜，大概还不怎么适应太空中的移动方式吧。”
就比如在路线选择这方面，魔女之夜完全不清楚到底怎样才能更加省力。
不过毕竟是从中世纪留下来的老古董了，你也不指望她能对太空有多少了解不是？
更何况，时时刻刻的指导魔女之夜调整航向这种事情，的确是有些麻烦。
反正魔女之夜自己也会找到正确的航行方式的。
小圆从一边的橱柜中拉出了一大包的零食。
“嗯，重力还是小了些，不过问题不大。”
大概是因为全速飞行的缘故，魔女之夜提供的，由魔力生成的模拟重力减弱了不少。
“感觉，和地面上也没有什么差别。”
柊音梦看着屏幕中模拟出的外部环境，接过了小圆递过来的零食。
“不过不用穿着厚厚的宇航服可实在太好了。”
环忧松了口气。
里见灯花笑着从另一个橱窗中取出了一些，包装好的饮料。
“其实宇宙飞船里也不用总穿着宇航服的，更何况，以魔法少女的体质，在太空中短暂生存一段时间，也是不成问题的。”
这可是里见灯花准备的太空特供版饮料。
当然，也只有包装比较，特殊，或者说昂贵？
地球在众人的眼中一点点的缩小了一点。
那微不足道的一点很难带给众人她们正在移动的认知。
“那我们现在移动的速度，是不是已经到达了每秒八公里左右？”
环忧回忆着科普读物上的介绍。
“差不多，不过看起来，魔女之夜的速度还能进一步提升的样子。”
小圆已经感受到了魔女之夜下方的齿轮已经开始逐渐的旋转起来。
更加可怕的魔力化为了可怕的动能，推动着魔女之夜向着月球的方向追去。
除了航向上的选择有点，蠢之外，魔女之夜说不定真的能在宇宙中转上半圈。
只可惜，魔女之夜，终究还是有极限的。
或者说，魔女之夜的认知依旧受限于地球表面的认知之中。
“为什么我们明明在向着月球的方向飞去，可是我怎么感觉离月球越来越远了啊？”
环忧发现了异样。
不仅如此，她们似乎离地球，也越来越远了。
小圆感觉到了某种异样感。
奇怪，为什么，魔女之夜的魔力，似乎是以一种和地球之间的超距作用，而进行做功的呢？
不过魔女的能力总是那么奇奇怪怪的，丘比也没有仔细研究的意思。
除非那其中，能够出现令这个宇宙延续下去的方法。
下达指令，令魔女之夜改变了飞行方向之后，一行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的接近了月球。
大概也就只是二十分钟左右的样子。
小圆深吸了一口气，她感到了些微的紧张。
不过，小圆还是从一旁的另一个安全柜中拿出了她的宇航服。
虽然这次小圆也带来了不少的纳米机械，可以构成立场来维持小圆的生命体征，但是如果有可能的话，小圆还是需要多做几手准备的。
“呃，这个，看起来好重啊！”
环忧有些好奇的摸着宇航服那异常光滑的表面。
“还好啦，用魔力强化一下体力就行了。”
里见灯花帮着柊音梦开始往身上套着宇航服。
“唔！喘不过气了！”
柊音梦发出了些微的悲鸣声。
“没多重了，也就几百斤而已，月球上重力很低的，等出去了就不重了。”
里见灯花毫不在意的说着。
检查了一下连接处没有异常，各种设备也都在正常运作之后，里见灯花开始给环忧套宇航服。
“要，要喘不过气来了！”
里见灯花拧开了供氧开关。
“环忧，没关系的，其实魔法少女不需要呼吸也能维持行动的。”
环忧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对着那个对讲机说，不然一会我们都听不见的。”
当然，万能的魔力似乎也行。
不过当着八千代的面，还是不要这么浪费魔力比较好。
会挨骂的。
小圆不放心的走到气密舱，再次检查了一下柊音梦身上的宇航服。
“小圆姐姐，月球上的风景，会很美丽吗？”
柊音梦冷静，而期待的问着。
小圆沉思了片刻，随后带上了几组高压氧气瓶，又退出了一个装满了物资的月球车。
“那会是地球上难以看到的景色。”
小圆如此的回答着。
“嗯？”
环忧高高的跳起。
“哇啊啊啊！”
对讲机中传出了环忧的悲鸣声。
“不要跳那么高啦！”
七海八千代笨拙的操纵着缆绳，将环忧重新拉了下来。
“呜——”
环忧轻手轻脚的，略显笨拙的从满是月尘的地面上爬了起来。
“可恶，这种感觉，简直就像是手和脚都在打架一般喵！”
就算有魔力辅助行动，但这种低重力下的环境，依旧不是人类能够轻松适应的。
小圆看了看不远处的环形山，回头看向了一脸茫然的魔女之夜。
好吧，她还是学不会怎么在宇宙中航行。
看来返回地球的时候，着陆之时，还是由小圆主动引导比较好。
一行人在地面上摸爬滚打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无奈的选择了僵尸跳的方式。
“怪不得那些宇航员，也都是这么前进的。”
迈步前进的话，会令人感觉有些不适。
魔女之夜跟在众人的头顶上，一条条缆绳紧紧的系在众人身后的接口上，随时准备将众人拉回宇宙飞船中。
“小灯花，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现在像不像那个久远世纪时的拉船的纤夫？”
环忧蹦蹦跳跳的说着。
“好像，好吧，不是一般的像。”
越来越奇怪了。
这样的话，说不定还不如让魔女之夜吊着她们走。
那样说不定还能完成环绕月球第一人的成就。
“等等，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什么？”
柊音梦发出了惊异的声音。
“那是，难道？”
七海八千代发出了惊愕的声音。
“嗯？”
小圆看了过去。
“奇怪，这地方，怎么会有残余下来的探针？不是都应该——”
阿原的声音戛然而止。
“就是你吗？我所等待的希望。”
世界陷入了凝滞之中。
这一刻，仿佛化为了真正的永恒。
“你是谁？”
小圆下意识的想要调动周围的纳米机械，却发现所有的纳米机械都失去了响应。
“我是谁？这个问题，你不需要知道答案，嗯，也不要去问标准原点，那个答案，是人类所不应该知道的，也不应该承受的。”
模糊的身影令小圆无法对其作出任何的描述。
不，与其说那是模糊，到更不如说是，那是与小圆认知中的任何事物都无法形成任何对应关系。
“感觉怎么样？这份，天赋，还有这具，由奇迹所铸造的身躯？”
小圆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不必那么畏惧我的存在，毕竟，我又没办法对你造成多少干涉——”
“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阿原的声音再次浮现。
“与你无关，至少，旧时代已经结束了，那么，我的这稍许私心，也是时候——”
“那是不被允许之事。”
“你，唉？原来是轴啊，奇怪，到底是什么，会让你再次主动拆分自身的存在呢？嗯，难道是，圆神做出了什么禁忌的主动？不不不，祂不是那种存在，果然还是圆环之理出了什么问题吧？”
小圆感觉她的意识似乎都要逐渐崩溃一般。
明明只是很平静的，在听述着那个不明身份的家伙——
“看来她还没有迈出那一步啊，真是可惜，明明只要抛却那么一点点的坚持，就可以很轻松的，将一切都变成她想要的样子，真是的，就像圆神一样，当初明明可以活得更自在些的，却偏偏要去——”
小圆停止了思考。
人类的意识，无法在永恒之中继续运作。
“不要蛊惑她，也不要继续干涉她，她应该走属于她自己的路。”
“可是，我已经为她铺好了路，只要按着那条路走，她就会活得很幸福。”
“没有人有资格为他人安排下注定的一切，你也一样。”
“所以你也是为了圆环之理来得？不不不，或许，你也只是想看看，那位圆神在超脱之后，是否会堵死其他小圆的可能性？”
“你本应该被埋葬在旧时代的。”
“被你，亲手？和那些曾经舍弃一切为你的路充当路基的存在们？”
不屑的意志响起。
“新时代？呵呵，你又能坚持多久？这个冷酷的时代，也早晚会变成那个，对所有存在都充斥恶意的时代而已。”
“不会再有那种事情发生了，我相信所有存在的可能性。”
这话，谁都不信。
但祂们必须信，而且还有继续维持下去。
“好啊，那，动手吧，我会等着我再次被唤醒的那一天的。”
永恒被一点点的瓦解。
那可怕到无法描述的力量，轻巧的将这一切抹去。
除了些许无足轻重的，混乱描述之外，剩余的一切都并未再有半分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