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海八千代有些怀疑人生。
但又不是那么怀疑人生。
“怪不得这个世界，如此的残酷。”
里见灯花疑惑的眨了眨眼睛。
这个世界残酷，和那些规则有什么关系？
“明白了，我会尽力的。”
七海八千代叫来了桃子。
“拜托你了，桃子，给我来个激励。”
桃子的魔法实在太好用了。
只要套上一个激励，就算是原本再怎么厌学，也能好好的完成课业呢。
“啊，嗯，好吧。”
桃子昨天晚上用了不少次专属魔法。
甚至连水波玲奈也一样用了不少次专属魔法。
“对了，那个，小圆，那个资料，我有点看不懂唉！”
桃子尴尬的笑着。
小圆抬起了头，看了看桃子那不好意思的笑容。
“这样啊，嗯，那，桃子，麻烦你帮我问问其她魔法少女的感受，要是都看不懂的话，嗯——”
小圆算了算时间。
“格——，不，到时候我会抽时间为你们讲解一遍的。”
小圆一时间也不清楚，魔法少女到底是哪里不懂。
但只要不是都不懂，那就还好。
如果从零基础开始的话，那么就算是小圆，也会感到很头疼的。
毕竟魔法少女也没办法，能够像小圆这样，很轻松的接受阿原教导的那些知识吧。
对了，阿原，是怎么这么快就把小圆带起来的？
“不快了，两年时间才勉强给你打下一个，嗯，可以用的基础，已经算是很，嗯，低效率了。”
阿原的副本如此的说着。
小圆能够感受到那种不断斟酌语句的犹豫。
“但是也许小圆你可以试试意识加速技术，前置技术的要求，现在都可以用纳米机械来代替。”
小圆思索了片刻，检索了一下阿原传递给她的技术。
还真是，或许现在的人类也能使用的技术呢。
但相应的管控方面，也要多加小心啊。
小圆记下了这个点子，随后继续完成她手中的工作。
即便通过纳米机械网络，许多事情都能变得简单起来，但是这种通过书写来整理思绪的方式，依旧是小圆难以舍弃的。
阿原的技术，越是先进，对于精密性的要求就越高，但是相应的维系工作，却更加依赖于使用者的自身素质。
没有足够强大的心智来维系，来掌控，基本上是不可能掌握阿原的技术的。
不过，至少相应的，小圆看了看那无处不在的纳米机械。
小圆无需像正常的文明那样，费尽几代人的心力，才有可能攀上那一条条的科技树。
这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吧。
城市的废墟之中空落落的。
一处摇摇欲坠的大楼顶端，丘比代表着孵化者文明，与小圆这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高等文明代表，开始了一场友好的会谈。
“鹿目圆，你们的诉求是什么。”
丘比直接的询问着。
只要不太过分，不会太过消耗这个宇宙的寿命，丘比背后的孵化者文明都会试着答应下来。
“诉求？大概，和你们差不多吧。”
小圆看了看一旁有些紧张的里见灯花，随后纳米机械在小圆的指间构造成了一个奇怪的复杂圆球体。
“我们需要知道差距。”
丘比自然是很清楚的，没有一个高等文明，会坐视宇宙的灭亡。
更何况，如果宇宙真的灭亡了，他们也都一样，会随之毁灭。
“活下去，然后，试着改变这个宇宙的基础规则。”
小圆将那个由纳米机械组成的复杂圆球体递给丘比。
“这就是我的诚意了。”
看似并不大的圆球体，其构造却复杂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程度。
似乎能够存储着无限多的信息在其中。
“交换技术？还是更加彻底一点？”
丘比犹豫了片刻，这种未知的信息存储技术，实在是令孵化者文明有些犹豫。
“能换的，我都要，毕竟，我要做的事情，可能会比你们更加直接一点。”
小圆看着不远处的魔女之夜，随后叹了口气。
“至少，我不会像你们那样放弃尝试。”
丘比沉默了片刻。
“如果按照现在的状况的话，宇宙至少还能被我们延续数百亿年的寿命，看来你们没有加入的意思了。”
丘比吐出了一枚透明的灵核。
“这是我们过去曾经所做过的所有尝试，以及近乎全部的技术资料，社会学与文明演化进程你们应该不需要吧，那会造成污染的。”
小圆笑了笑，友好的和丘比完成了资料的交接。
“你们，就甘心这么等死？”
丘比沉默了片刻，随后看了看那边的魔女之夜。
“那就是我们曾经尝试过的结果了，只是，无论是理论，还是实际结果，都只能证明，那条路走不通而已。”
丘比认真的斟酌着语句，以免给小圆带来某种错误的认知。
小圆看了看那个被囚禁的魔女。
的确，魔女之夜看能够为宇宙源源不断的提供能量，但实际上，宇宙的质能循环，依旧是在不断亏损的。
并不是因为什么熵，只是因为，这个宇宙，是一加一小于二的宇宙而已。
“需要我们解除笼罩太阳系的场吗？”
丘比看着保持人类形态的小圆，已经大概察觉到了小圆的目的。
“在场中，人类文明的科技也只能发展到这一步了。”
这并非是对人类文明怀有什么恶意，相反，这只是一种保护措施而已。
对于这种被培育出来，延续宇宙寿命的文明来说，他们理应享有这种珍贵的保护。
“不必了，我还不确定，现在的人类文明，是否能够成为我计划中的一部分。”
这种由大量魔力扭曲规则而形成的场，对于小圆而言，根本算不上什么阻碍。
但对于现在的人类文明来说，一旦这种用于保护的场被解除，恐怕短时间内，大半个人类文明就会在种种原本应有的自然现象下，凭空被“蒸发”吧。
丘比沉默的看着那被囚禁在纳米机械中的魔女之夜，一如他们一般。
这个宇宙中的所有生灵，都像是被囚禁在纳米机械中的魔女之夜一般，被莫名其妙的宇宙规则，一点点的，将一切都抽干。
什么都留不下来。
“你们，有试着离开这个宇宙吗？”
丘比试探的询问着。
“暂时还没有办法。”
小圆平静的说着。
丘比明白了。
“如果要进行试验，需要能量的话，我们这边有对这个宇宙寿命更加友好的能量，至少，损失不会那么大。”
丘比如此的说着。
小圆点了点头，眼中闪过几丝没落。
丘比呆呆的看了魔女之夜一会，随后默默的离开了。
“这就结束了？”
里见灯花似乎听明白了许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听明白。
小圆看了看里见灯花那疑惑的表情，伸出手，摸了摸里见灯花的头。
“小灯花，无论是我们，还是丘比背后的孵化者文明，所要谋求的事物，其实也都只是为了延续下去而已。”
他们只是都不想成为这个宇宙的陪葬品而已。
“而关于人类文明，小灯花你应该也猜到了，对，人类文明是被孵化者文明主动培养出来的，而魔法少女体系，则是他们那些文明，试着更改宇宙规则的失败品而已。”
那个魔女之夜，就是曾经这一体系的最高杰作了。
“所以，那个阻碍人类科技发展的场，其实就是养殖场——”
里见灯花顿了顿。
“不，那其实是对于人类文明的保护？”
大大的眼睛中闪烁着难以置信之色。
“这是人类文明本应享有的，只是代价，恰好是你们这群，人类之中的少女而已。”
小圆如此说着，但是里见灯花却感觉脑壳阵阵作痛。
“小圆姐姐！痛痛痛！脑壳快要裂开惹！”
小圆状若无事的收回了手。
里见灯花只看到了小圆的手，一下都没有抖。
“接下来，我大概还有几百年的时间，来试着改变这种残酷的规则，如果到时候，我还是一点可能性都找不到的话。”
小圆看着她自己的手，似乎隐约能够看到，其上，在未来所会沾染之上的血色。
“那么我会，去寻找能够带着所有人逃离这个宇宙的方法，但我并不确定，我是否能找得到。”
里见灯花抬起头，却只能看到小圆那漠然的表情而已。
粉色的刘海遮挡住了小圆的双眼。
“小灯花，我不确定这条路，我是否能走通，又是否能坚持到最后，但，若是有一天我在这条路上倒下了的话，那就拜托小灯花，来试着继续走这条路，或者，开创新的路了。”
似乎有沉甸甸的责任被小圆交付给了里见灯花一般。
“小圆姐姐，我会努力的。”
里见灯花认真的说着。
小圆笑了笑。
太阳出来了。
只可惜，人类之后，恐怕很难再有看到这样的太阳的机会了。
“光有信念和努力，可是远远不够的，小灯花，试着来理解这个宇宙吧，只有理解了这个宇宙，你才能，真正的改变这个宇宙。”
小圆意有所指的说着，随后转过身，向着魔女之夜的方向走去。
这会，魔女之夜，也是时候可以进行，那么亿点点的改造了。
小圆，可是还有着许多好点子，可以使用在魔女之夜的身上呢。
里见灯花很难理清她此时复杂的情绪。
“怎么了？灯花？”
环忧抱着一大堆碗筷，疑惑的看了看走进厨房的里见灯花。
“只是，刚刚意识到了一些，现实而已。”
奇怪的口癖消失了。
叮叮当当的碗筷在水池中作响。
环忧一边清洗着碗筷，一边转头看向了好友。
“现实啊！姐姐说过，那还不是我们这种年龄所应该承担的事务呢，因为我们的心智，尚未成熟健全到可以认清现实本质的程度。”
里见灯花看了看好友那似乎深有感悟的神色。
“小忧，音梦呢？这话她说起来似乎更加合适一点。”
“唉？被发现了吗？其实是音梦最近在看这一类的杂志啦！我觉得这段话很有道理而已。”
环忧郑重其事的说着。
“如果你想说服别人，那就在说服别人的话语前，加上一个有信服力的人名，说是这个人说的，这样的话，可以提高话语的说服力！”
里见灯花沉默了片刻，随后帮环忧将碗筷洗好。
曾经的小圆，是怎么在这种年纪下，一步步走向那条成为天才的道路的？
里见灯花根据她所了解到的内幕消息，试着思考了片刻。
但是，果然，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远不是一句人和人是可以相互理解的所能轻易抹平的。
里见灯花沉思了好久，最后也只能得出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也许小圆真的是什么外来的高等文明成员吧，不过，那种事情是不可能的。
里见灯花能够感受到，小圆那种和她一样，由这个人类文明所养成的，独特的认知共识。
只是相比于里见灯花而言，现在的小圆，和这个人类文明的认知观念，偏差的更远了些而已。
但是基础，仍旧是相同的。
只是，总感觉最近似乎忘了什么事情一般。
对了，阿原？
他似乎并不是什么人类的样子，吧？
里见灯花犹豫了片刻，随后看了看她自己的灵魂宝石。
因为灵魂宝石存放在纳米机械构成的手环中更加安全的样子，所以里见灯花一直都是将灵魂宝石存放在纳米机械的包裹之中。
“你找我？”
阿原的声音响起。
“我是不是，最近忘记了什么事情？”
里见灯花疑惑的询问着。
“嗯，大概是世界的自行修正力所引发的一点异常吧，你可以不用在意这一点的。”
阿原给出了回应。
“世界，自行修正力？”
里见灯花似乎能够感觉到，这个复合词汇的背后，可能隐藏着什么并不美妙的结果。
“你也可以把那种感觉，当成错觉，因为那些对你而言，属于既不会相互影响，也无法相互观测的事物，当成地下车库中的龙来处理就好了。”
奥卡姆剃刀嘛？
里见灯花下意识的走回了她的房间。
那的确是一个好办法，但，有些事物，是不可以那样被轻易忽略的吧。
里见灯花开始复盘这些日子的各种事件。
“嗯？”
刚刚开始试着复盘，里见灯花就感受到了极为鲜明的异样感。
“似乎，少了几个人，不，是，三个人。”
里见灯花迟疑了片刻。
“阿原，是不是有三个人，不见了喵？”
虽然是根据逻辑推理出来的，但是里见灯花还是很难相信这一点。
毕竟，她又不是什么健忘症患者，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忘记掉足足三个人呢？
“嗯，对，一个人抓走了另一个人，剩下的那一个人不得不离开这个世界。”
阿原模糊的回答着。
里见灯花迟疑了片刻，看了看速记板上似乎多出来的一块不明显的空白，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
“对，似乎少了三个人左右来着。”
里见灯花如此的记录着。
“阿原，你能复述一下你所知道的部分吗？”
里见灯花看了看速记板上缺失严重的逻辑链条，以及那一块块不怎么明显的空白，无奈的放弃了这种无聊的尝试。
“嗯，这个，我打个比喻吧。”
阿原的声音平静的响起。
“大概在十几年，不，二十几年左右之间，有个魔法少女不忍人间之苦厄，许下了一个宏大的愿望。”
里见灯花觉得这个比喻似乎有点熟悉。
如果把有个，替换成三个，那不就是她们三个小天才吗！
“但是她很清楚，她没法做到那一点，也无法亲自去完成那个宏大的愿望，于是她向祈愿，请求出现可以救济全人类的人类，给这个世界中的全人类带来救济。”
里见灯花的眼睛一亮，居然还有这种愿望？她可真是长了见识了。
不过，这怎么有点像某个召唤魔鬼的故事？
“但那个愿望的代价，是她所无法承受的，于是她刚刚成为魔法少女，就直接被这过于宏大的愿望直接冲垮，化作了连丝毫心智都没有的魔女。”
里见灯花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丘比其实和她们说过这种事情来着，只是使用了一种更加暧昧的语句而已。
“但那样的人类是不存在的，但许下的愿望，必然会以一定的程度，达成实现。”
里见灯花竖起了耳朵，一双大眼睛闪闪发光。
她完全没有注意到，阿原的描述已经逐渐背离了她的初衷这一事实。
“于是，她的愿望被拓宽了要求，某个以救济为名的魔女，降临到了这个世界上。”
里见灯花捏紧了手指，她就知道，这种愿望的背后，都有坑。
救济全人类，那也没有要求具体的救济方式不是？
“但魔女不是人类，不符合这个愿望的要求，而愿望却必须要被实现。”
里见灯花开始有点好奇，她的愿望到底被实现到了怎样的程度。
“于是，那个在成为魔女之前的人类，就被从魔女之中强制分拆了出来，但因为这个世界已经有了和其一模一样的个体，所以这个分拆的过程并不顺利。”
里见灯花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个世界，不允许一模一样的个体出现的吗？”
阿原沉默了片刻，里见灯花似乎察觉到了某种仿佛在看智障般的视线。
“这个世界的规则，只不过是一加一小于二而已，还没有什么可以a等于b，b等于c，a不等于c且等于c的奇特规则。”
里见灯花感觉她的思绪混乱了好久。
那样规则的世界，她，不，正常人类都很难想象。
“阿原，真的有那样的世界吗？那样的世界，到底是怎么一副，壮观的景象呢？”
里见灯花有些神往。
“壮不壮观我无法以你所能理解的方式描述，但现在的你，大概根本无法在那种世界存续哪怕任何一个瞬间。”
沉默了片刻，里见灯花叹了口气。
“所以，小圆姐姐其实是两个世界的小圆姐姐合成之后的，超级小圆姐姐？”
好吧，这似乎能够解释小圆的异于常人之处了呢。
“不，只是单纯这种数量上的增加，并不可能达到质变的程度。”
里见灯虎沉思了片刻，她似乎有了一个更加可怕的想法。
“那个被拉过来的救济魔女，她到底，“救济”过多少个世界？”
“我不清楚，但至少在魔女的这一条技术路线中，她的确走得比小圆更远。”
里见灯花揉了揉僵硬的脸颊。
“所以，这算不算是魔法少女的一种，另类的转生方式呢？”
里见灯花转移着有些混乱的思绪。
“那也只适用于救济魔女那种特殊的情况而已，毕竟，只有最贴合少女真实心意的愿望，才能有着那种程度的强制执行力，更何况，能够有资质许下那种愿望的少女，也终究只是少数之中的少数而已。”
似乎是感觉这种描述可能会有些不严谨。
“准确的来说，那个少女的愿望，说是一个世界的唯一，也完全不为过。”
补充的说法就很明确了。
里见灯花叹了口气。
就知道，那么简单的办法，估计大半都被小圆姐姐尝试过了吧。
如果只是单纯的操控心理，就能随意的修改少女的真心实意的话，那么以小圆姐姐过去的做事风格，想必不会在意那么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