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强行先手

讲句实话,水里的情况一点都不好。

温度很低,水也……不太清澈,铺天盖地的泥沙几乎就要糊在我的脸上——我知道如果我刚才没有丢出那一张起爆符的话或许情况会好上许多,但在炸出他们之前谁也不知道战况会在下一秒如何发展,再加上时间紧急需要速战速决,我自然要竭尽全力去争夺一切可能的先机。

这是什么东西?

我眯了眯眼睛。

噫,好像是一只断手。皮肤被泡得发白肿胀,但是从参差的断口处和尚且夹杂着肉粉色的骨断面来看,又像是刚刚断掉不久。

这应该就是那个没能被我从水里拖出来的倒霉蛋。起爆符……死在起爆符之下,这种四分五裂的模样实在是不好看,但也的确算是常态。

……然而如果让女孩子看到了,影响总归还是不好的。

我动了动手指,一股微小的水流便悄无声息地混入了这片晦暗的水域。它一离开我的手指便唰地一下散去了,叫人再也寻不见踪迹,就像是影子总是能轻而易举便融入黑夜——我却知道它又在那只断手的周围略作了几秒的停驻,最终卷着它一同离去,去往了不知何处的幽深水底。

好在这处水潭不算大也不算深,在我与花脸地毯式的搜寻之下,一处已然暗淡到了极点的小型阵图没过多久便闯入了我们的眼帘。

【停在原地】。

我对着花脸比划了一个手势,自己则在谭底的软沙上轻轻一踩上浮些许,开始打量起眼前这颇有几分眼熟的晦气玩意儿。

是用来封印的阵法没错,而且从这个线分隔的格局来看,应该是一种大型封印阵法的一部分没跑儿了。眼下这个小东西应该只是整体中的一角,是专门扎根在这个特定的方位以分担正中处压力的分阵之一。

换句话来说,就是现在我和花脸脚底下踩的这个封印阵里其实没有什么东西,真正的大头并不在这里,无论是水下的我们还是地上的诗织他们暂时都是安全的——至少我们最担心的尾兽目前还在一个够不着我们的地方——只要我们不会手贱到要去破坏掉整个封印阵的查克拉流动平衡。

这样看的话,那些雾忍的分布位置也就变得可以理解了。

他们可能是想给我们憋个大的。

我搓了搓手指。

尽管总体事态仍然不容乐观,却也的确是比刚才要松出一口气儿。

乐观点儿,我想,好歹现在还能有点儿准备时间不是?

【走】。

在确定花脸依然在紧紧地跟着我之后,我单手结了个印,厚重的水流便层层叠叠地汇往我们的足下,如一只有力的手般以一种迅捷却温柔的力道将我们向水面托去。

“确实有尾兽,但是尾兽在里面,我们现在还是安全的。”

我摘下面具用力抹了一把脸,随后用力甩手将泛黄的潭水甩离我的手指,而那些本应翻涌在潭水之中的粗粝泥沙就阻隔在我的脸与手心之间,此刻又将我的皮肤划得有些隐隐约约地痛。

“队长,你鼻梁划破了,还流血了,”刚刚爬上岸边的花脸拨了拨头发喘了口气,转头就提醒我道,“你对自己下手也是这么狠的吗?”

我翻了个白眼:“流就流吧,也不差这一道……嗯?他们怎么还没审完?”

没审完就算了,这个隐蔽怎么也做得……跟没有似的?

还没等得这几句批评在脑子里过完,我便听到诗织等人聊胜于无用于藏身的那一处草丛之中传出一声令人震悚的惨叫。

极为浓烈的怨毒、不甘、惊怒……那叫声实在是过于惨烈,几乎是立时便叫我背后一凉。我来不及多想,双手几乎是下意识便结出了一道水遁·水牢之术来将那刚刚才恢复意识的雾隐女忍牢牢裹缠——

砰!

只听一声沉闷的爆响,原本在那处围作一团的诗织等人皆是身体一震,身处另一个中心的诗织更是飞快地揭下面具,露出一张惨白如纸的脸,然后……然后她就突兀地低下头去,开始剧烈地咳嗽、干呕,最后又一口一口地呕出血来,将她脚下踩着的那块地皮染成浓郁的赤褐。而此时在她不远处的水牢里却已然没了那女忍俘虏的踪影——不仅如此——比起透明无色的水球,现在的它倒更像是一团腥气冲天的血球了,水流翻涌更迭之间,夹杂其中的雪白碎骨与粉红碎肉不时浮现,竟也被染成一片暗红的液体衬得历历可数。

而我们也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所有人都在发愣,震惊与茫然交替着在每一个人脸上浮现、变换。没有人说话,诗织咳得像是要把整个呼吸道都烧成灼红,除此之外就只有雨声——那近几日以来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的背景音乐,所有人都可以关注它,而所有人也都可以忽略他,于是一时间,这血腥、惨烈到了极致的场面居然也荒诞得像是一部充斥了黑色幽默的默剧。

“她……她直接就地自爆了?你们是把什么给审出来了?”我终于从那强烈的视觉冲击中缓过神来,目瞪口呆地瞬身到诗织身边去去,和诗织队伍里的医疗忍者一起开始结那几个早就烂熟于心的医疗忍术的印。

“不知道,队长。从审问到交锋,她们自始至终都是在精神世界里完成的,我们根本就插不上手,也不敢乱插手,而且……而且刚才要不是队长你反应快,我们这一堆人里也不知道还能活下来几个。妈的,面具都给我炸裂了。”有人嘴里恨恨地骂了几句脏话,随后一骨碌便从泥地上爬了起来,“队长你先好好看看豺队长吧,她负责幻术审问,离那人最近,受到的冲击也最大!”ぷ99.

这还用你说?我暗中咬了咬后槽牙——其实在前有我的水层做屏障,后又有我和另一个医疗忍者做奶妈担保的情况下,诗织的外伤和内伤基本都不需要担心,那些伤口会在医疗资源的集中之下痊愈得很快,与之相比,诗织更需要我们去担心的实际上还是她那刚刚遭受严重震荡的精神——而事实也的确如此,此时诗织身上的诸多外伤内伤已经没有了大碍,她却仍带着疲惫的意识陷入了极为难熬的半休克状态。

……还包括了那些她没来得及说出口的情报。

半昏不昏最是难熬。

我叹了口气,在确定队伍里其他人受的伤都没有大碍之后,便让诗织队里的人将她扶好,我自己则在手上用查克拉生出了一捧冰水,慢慢将诗织激醒。

诗织醒得很快。

她首先咳了两声,咳得生理性的眼泪都在眼眶中流转,然后用力地呼吸了几口潮湿的空气,最后才惨白着脸且哆嗦着嘴唇开始说话——我知道她已经在竭力去维持自己声线的平稳,可那把嗓音仍然干哑得像是有两张砂纸在相互摩擦:“你、你们……你们去把人救回来了吗?”

啊?

人?什么人?

“啊?”我愣了一下。

“你们没去?”诗织见我反应不对,眼睛便倏地瞪大,眼神也立时就变了。她从喉中挤出的声音即刻就变得尖锐,几欲破音:“就是已经进入他们包围圈的人啊??我刚才没告诉过你们吗?!”

“没……”

“我知道了!”不等我说出第二个字,诗织便恍然似的用拳头在地上狠狠一捶:“是那个雾忍用了幻术!我居然被她用幻术给摆了一道——照……郊狼,她清醒得比我更早对不对?那她人呢?我还有话要问她!”

……这两个人的幻术世界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时间,我被她话中所蕴含的庞大信息量给震得有些久违的不知所措,由此更不知该说什么好,便只得一闪身体,将那尚且悬浮在半空的血球直接指给她看:“那雾忍直接就自爆了,不过……如你所见,不太成功。”

“……自爆?”看着那刺眼无比的血球,诗织的动作明显卡了一下,神情则更是出现了几秒的空白,“……她死了?”

看到我颔首,诗织便低下头,将那句“她死了”在口中喃喃似地来回念叨了几回,过了好几秒才好似勉强回过神儿来似的轻声问我道:“有没有人在自爆中受伤?”

“大家都没有大碍,你就是靠得她最近的那一个,”我摇了摇头,脸色也终于彻底凝重了下来,“我们闯进去的人有几个?”

“审出来的消息是闯进去了两个,一男一女,年纪也不大……就这些了。”她说。

“两个人?为什么不是三个或四个?”我微微一愣,“没有带队上忍也就算了,木叶里明面上的正规编制不也应该是三人一组吗?”

“有可能是阵亡未补?村子里符合这个条件的小队应该有很多,”诗织的眉头皱起来,她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起来并不太舒服,“但是这是重点吗?”

……好像不太巧,我认识的人里刚好就有这样一支小队。

我分了一秒的神,这样想着。

野原琳……神无毗桥任务的功绩已经足以让任何一名中忍升级到上忍,而如果是两名上忍同队出任务的话,那一名带队上忍的意义也不过就是锦上添花,而非必要了。

应该不至于这么巧吧。

“……你说得对,重点是我们必须现在就进去,”我转过身去看着我和她的队员,感觉自己的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你们做好面对尾兽的心理准备了吗?”

他们面面相觑,有几人试探性地看了看我,看上去像是想要说些什么。我却不等他们开口便龇开了牙,露出一个极其温和的笑容:“你们没做好心理准备也没有关系,算计我们的雾隐也没有。”

反正雾隐肯定想不到,在把如此大型的尾兽封印重重布置,再派出暗部的死士重重把守之后,居然刚好将放出尾兽的主动权交到了我们的手中,这简直就是蠢爆了。

我站在水潭边,对比着地形确认着那小型圆阵的水下位置,同时在手中结出了水遁·水龙弹的起手式——

万一那两个早就闯进去的木叶忍者也距离那封印三尾的真正位置不远怎么办?直接把三尾放出来会不会……会不会直接翻车啊?

但是三尾到现在还没有被雾隐放出来,这就说明雾隐的计划没成——至少现在还没成,是不是?

在把结成最后一个印的两指捏合之前,我已经在脑中将所有的流程与逻辑全部过了一遍。

没有什么太大的疏漏,是不是?

是。

那剩下的就全都要看你们自己了。看好了躲避着点儿,自求多福,最好一个都别死了。

我必须要提前雾隐一步破坏封印……又或者说放出三尾。

我把两指捏合。

面前的水潭倏然爆出一道冲天的水柱,隐隐约约的龙头冲得很高、非常高——高到我可以确信,哪怕是几公里以外的人都可以极为清晰地看到这条庞大的水龙。

然后它狠狠地、狠狠地扎回了水潭里,因大股的水流相击而向四面八方都激荡开来的白色水花释放出宛如雷鸣般的闷响——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其中还夹杂了一声有点儿清脆却又有点儿古怪的“啪”声,听起来特别像是泡泡表面的液体张力终于失了衡,于是整个泡泡便再也承受不住任何一点力量,眨眼间便炸碎在了潮湿的空气里,连任何一点踪迹都消弭了。

小型圆阵碎了。

我在扑面的水花中眨了眨眼睛,又在水流下坠的轰鸣声中听见了整整八声的连环炸鸣——噢,又来一声,是九声。

紧随最后一声炸鸣而响起的,还有一声极为悠长低沉且极具穿透力的鸣吼。

我愣神之余又不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原来三尾矶抚的叫声这么难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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