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解围睢阳

毫不意外地讲,宋国执政的华元听到解扬的这一番告解,更加坚定了守城待援之心。

楚国主帅公子侧命军士们在城墙外堆起一坐土丘,上头修座楼,自己住在里头,居高临下,城内的一举一动都一览无余。华元也有样学样,也在城里筑坐土丘正好对着城外的土楼。

楚军是从秋九月开始转城了,到了第二年的夏五月,已经这般相持了九个多月。那睢阳城中,早就粮草耗尽,十人中总有六七个饿死。华元无法,只能以忠义来激励百姓,人们响应其号召,便是易子而食,拾骸骨为柴,也决不投降。

久攻不下,楚庄王也没了主意。军吏来报告:“营中只有七天的粮食了!”

“没想到一个宋国竟如此难攻下!”楚庄王亲自登车,到高处见那睢阳城中,守城兵士依旧军容严整,叹了一口气,召公子侧来商议班师之事。

申犀听说要班师,哭倒在庄王马前:“我父亲为了王命而死,大王怎能失信于他呢?”说得庄王面有愧色。

申叔时此时这为庄王驾车,在一旁献计道:“宋人之所以不降,是因为他们料定咱们不能在此相持日久。如果让军士们在城外修造房屋,开垦田地,表示咱们打算长久不走了,他们必会害怕。”

这计策好。楚庄王便命军士们沿着护城河修起营房,并拆除城外民居,并砍伐竹木来征集建筑材料。十名军士中,留五人攻城,五人耕种,十日一换,军士们互相传达命令。

华元听说此事,心急如焚,马上对宋文公说:“看来那楚王是不打算走了!如今晋国的援军不见影,该怎么办呢?不如我去楚营中,面见公子侧,逼他讲和,或可侥幸成事。”

宋文公想想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叮嘱道:“社稷存亡,在此一举,千万小心!”

对于公子侧在土丘敌楼上的住宿及守备情况,华元早就探听清楚。等到夜半时分,他假扮作一位传达庄王口令的谒者,先从城墙上缒下,摸到土丘边。正好遇到一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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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逻士兵,华元问他们:“主帅在上面吗?”

“在。”

“已经睡了吗?”

“连日辛苦,今夜大王赐酒一罐,已喝光睡下了。”

华元往上头走,守卫拦住他。华元忽悠他们:“我是谒者庸僚,大王有紧要事吩咐主帅。只因刚才赐酒,怕他醉了忘事,特遣我来当面叮嘱,立刻就要回复的。”

军士信以为真,便放他上去了。敌楼内灯烛都亮着,公子侧和衣而睡,华元径直上床,轻轻去推他。公子侧醒了,正要翻身时,两只袖子却被华元坐住了。这一惊,酒也醒了大半,急问:“你是什么人?”

华元低声答道:“元帅不必惊慌,我便是宋国右师华元。奉主公之命,特来夜至求和。元帅若答应,咱们两国便世代盟好;若不答应,我与元帅之命,都在今晚玩完!”

说完,左手按住席子,右手从袖中抽出雪白闪亮的一柄匕首来,还晃了两晃。公子侧慌忙答道:“有事大家好商量,不要这么粗鲁。”

华元收了匕首,谢罪道:“元帅勿怪,实在是情势急迫,不得以而行此下策。”

“你城中情况如何?”

“易子而食,拾骨而薪,已十分狼狈。”

公子侧大惊:“城内竟困顿至此?你怎么将实情告知于我了?”

“君子矜人之厄,小人利人之危。元帅是君子,不是小人,所以不敢隐匿实情。”

“那为什么还不投降?”

“国有已困之形,人有不困之志。我睢阳城中,君民效死,与城俱碎,怎肯签城下之盟?如果能蒙元帅之仁,退师三十里,寡君愿以国相从,誓无二志!”

“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楚营中也只有七日之粮了。过了七天,如果还攻不下,也得班师。筑室耕田不过是吓你们的罢了!明日我会禀奏大王,退军一舍,你君臣可不能失信啊!”公子侧也讲了实话。

“我愿以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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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质,与元帅共立誓词,各无反悔。”二人这便设誓,相互结为兄弟,公子侧给了华元一支令箭,让他快走。

华元得了令箭,在楚营中公然行走,毫无避忌。到了城下,口说一个暗号,城墙上头便放下一个兜子,将他吊上去了。华元连夜回复宋文公,两人欢欢喜喜,就等着明日楚军的退师消息。

次日天一亮,公子侧便将昨夜发生的事告知于楚庄王,说:“臣这一命,差点葬送于那柄匕首上了。幸亏那华元有一点仁心,将城中实情告知于我,哀求退师,我已答应了。乞求吾王降旨!”

“宋国既已疲惫至此,寡人更应该攻下睢阳,得胜而还了!”

公子侧叩首:“我军只剩七日之粮的事,我已告诉华元了。”

楚庄王勃然大怒:“你为什么要把实情告诉敌人?”

“区区弱宋,尚有不骗人的大臣;何况我堂堂楚国呢?所以臣不敢隐瞒。”

庄王听了,脸色好了一些:“司马所言甚是。”这便降旨退军三十里外。申犀自知这回军令已出,再无法阻拦,只好捶胸大哭。庄王派人安慰他:“你不要悲伤,早晚会成全你的孝心。”

楚军刚安好营,华元就来了,他是奉宋文公之命,前来请求盟约的。公子侧便跟他入睢阳城,与宋文公当面歃血为盟。

为表诚意,宋文公派遣华元护送申无畏的棺材去往楚营,便留身为质。本来楚庄王之所以伐宋,只为了征服它为自己的盟国,又不想灭了此国。如今目的达到,便也班师回国了。

到了郢都,首先厚葬申无畏,命举朝官员前往送葬。之后,令申犀嗣位为大夫。

华元在郢都交游广阔,跟公子婴齐也搭上了关系。一日聚会时论及时事,公子婴齐感叹道:“当今晋楚纷争不止,干戈不息,天下何时才能得太平?”

他这一感叹,可给了华元一个机会了。究竟是什么机会?他能否成功?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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