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田穰苴治军

眼见这一幕惨剧,鲁昭公先有了反应,他离席而起说:“寡人听说齐国这三人乃天下难得的勇士,只可惜一朝俱亡。”

到了这时,齐景公才咂摸出味儿来,面色不太好看。晏婴从容说道:“这几位都是我国的勇夫,虽有些微功劳,但何足挂齿?”

鲁昭公问:“贵国像这样的勇将,还有多少人?”

“能筹算于庙堂之中,兵威扬于万里之外的将相之才尚有数十人。若只是逞血气之勇,不过是在寡君鞍前马后侍候而已,生死于我齐国无足轻重。”

听了晏子这一番话,齐景公脸色和缓了一些。晏子向二位国君敬酒,开怀畅饮一番才散。三杰全都葬在荡阴里。

送走鲁昭公,齐景公问晏婴:“适才席间你夸下海口,虽然全了一时体面,但怕三杰之后,再难有其他人了,该怎么办?”

“臣推举一人,可当得那三杰。”

“谁?”

“有个叫田穰苴的,文武全才,是真正的大将之才!”

“他是田开疆的同宗吗?”

“此人虽出自田氏,但却是旁枝庶出,向来不受重视,如今独居于东海之滨。主公要选将,再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了。”

齐景公问:“既然你知道此人,为什么不早推荐?”

“贤才不但要择主而事,还需择友。像田开疆,古冶子这样的血气勇夫,田穰苴怕是不屑与他们为伍。”

齐景公嘴里虽含糊应承着,但心里却十分顾忌田氏与陈氏同出一族,在用不用田穰苴的问题上犹豫不决。忽一日,有边关谍报传来:“晋国探知三杰已亡,兴兵犯东阿;燕国也乘机侵扰北境。”

这下齐景公只好命晏婴带着缯帛礼物去东海边召田穰苴入朝。在景公面前,田穰苴陈述兵法,展露才华,齐景公很满意,便拜他为将军,率兵车五百乘,北上抵御晋燕两国之兵。

田穰苴请求:“臣一向卑贱,主公提拔于街巷之中,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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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不服。若能派遣主公宠臣一名,使为监军,臣的军令便可通行了。”

于是,齐景公命身边的男宠大夫庄贾前去监军,二人同时谢恩而出。走出朝门,庄贾问什么时辰出军,田穰苴说:“定在明日午时,我在军门等候,请监军不要迟到。”

次日一早,田穰苴先到军中,让军吏立木为表,观察日影,记着时辰;一面派人去催促庄贾。可那庄贾素来骄贵,年纪轻又仗着得齐景公宠爱,完全不把田穰苴看在眼里。当天家中来饯行的亲戚故交来来往往,饯行酒喝了一盅又一盅,哪里管使者的催促?

一时等到未时,日影西斜,田穰苴不等了,让人把木表放倒,漏水倒掉,自己登坛宣誓,言明军纪。等号令完毕,太阳都快落山了。远远地,那个庄贾坐着高车这才徐徐而至,一身的酒气薰天。

庄贾到了军门外,前呼后拥地下车登台。田穰苴正襟危坐,也不起身迎接,只问:“监军为何迟到?”

庄贾一拱手说:“今日远行,亲戚故旧们都带酒来饯行,所以迟了。”

“为将者,受命之日则忘其家;临军约束则忘其亲;沙场听鼓则忘自身。如今敌国入侵,边境骚动,主公夜不安枕,食不甘味,以举国之兵托付于你我二人,只盼望着早晚立功以救百姓于危难,怎么有空与亲旧饮酒作乐呢?”

庄贾仍旧笑着说:“幸好并未耽误日期,元帅便不要太过苛责了。”

田穰苴拍案大怒:“你仗着有君宠,这样怠慢,如果临阵遇敌,岂不误了大事?”转头问军政司吏:“约好的时间迟到,按军法该当何罪?”

“按法当斩。”

一听到一个“斩”字,庄贾这才怕了,急忙想跑下将台。早教田穰苴喝令拿下,捆个扎实,推出辕门斩首。此时的庄贾酒被吓醒了,嘴中哀嚎着不住求饶。左右侍从见势不妙,赶紧飞奔入齐宫报信求救。

齐景公闻讯也是大吃一惊,赶紧叫梁邱据拿着符节去传口谕,赦免庄贾一死。梁邱据坐着轺车疾驰而往,生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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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晚一步赶到,庄贾的命就没了。但此时,庄贾的脑袋已经挂在辕门上示众了。梁邱据没注意到,仍然手持符节望军营中驰去。

田穰苴喝令拦住轺车,问军政司吏:“军中不得驰车,这位使者该当何罪?”

“按法亦当斩!”

梁邱据吓得面如土色,浑身打战,反复说:“我是奉命而来,不是故意为之。”

田穰苴说:“既然是奉命,不能诛杀;但军法却不可废。”下令毁了轺车,斩了拉车的马,以代替使者受刑。梁邱据侥幸得了性命,抱头鼠窜而去。

自此,齐国三军个个战栗,畏军法如虎。田穰苴的大军还没出临淄郊外,晋师已闻风而遁,燕人也渡过黄河准备北归了。田穰苴领军追击,斩首万余。燕国大败,重礼求和。班师回朝时,齐景公亲自在临淄郊外犒劳,拜田穰苴为大司马,执掌全国兵权。

自此,天下诸侯听到田穰苴的名字,没有不畏服的。齐景公内有晏婴,外有田穰苴,齐国大治,兵强马壮,四境安宁。他自己便放开了手脚见天的打猎喝酒,就像当年齐桓公任用管仲为相的时日一般。

某一日,齐景公在宫中和姬妾们一起喝酒到深夜,意犹未尽之时,忽然想起相国晏子,便命左右带上酒具,上车直奔晏宅。前驱上前先报:“君至矣!”

晏婴慌忙穿好朝服,手持笏板站在大门外。还没等齐景公下车,晏子面色惊惶地上前问道:“诸侯莫不是有什么大变故吗?国家有大事发生吗?”

“没有。”

“那主公为什么深夜屈尊驾临臣家中?”

“寡人有美酒,有妙音,想到相国宿日操劳,不敢独享,特意带来与相国共享。”

晏子正色道:“若是关乎国家安危之事,臣会为主公思谋。若是铺排酒席,主公左右多的是合适的人,臣不敢参与。”

齐景公兴冲冲来,没的碰一鼻子灰,仍不死心,命转向司马家。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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