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奇怪的客人

初春的成都,温暖使人产生倦意,特别是在下午暖洋洋的太阳照晒之下,更是使人懒洋洋的,我躺在门外的躺椅上,慵懒地地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午睡已过,已经睡不着了,但是又不想起来。

送仙桥旁的成都古玩市场,由于靠杜甫草堂不远,又紧邻浣花溪畔,因此也有不少游人顺便来古玩市场看看,今天才周三,已是下午三点过了,还是有不少人在街上闲逛。古玩这个行业,江湖上常说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也不算虚话,因此我也不站在门口待客,就是店里打帮手的小王,我也只是让他在店内打扫卫生,整理摆件,并不要他在门口待着迎客。

当然,我不是开古玩店的,我背后这家“思古轩”古玩店,是我大哥开的,这个大哥,不是我亲大哥,是我大伯的大儿子,也就是大堂哥,他经常不在家,我以前假期也常来帮他忙,因此这次他外出,又让我帮他看店;其实我很不愿意,去年大学本科毕业,我本来已经找好一家单位去上班,但我父亲不准我去,说修房造物搞设计没前途,让我歇一段时间再说。我万分不情愿,但在暴君父亲面前,还是勉强答应歇一段时间,不想一歇就是半年多。

说起读大学,又是一肚子气,我高中喜欢文学,本来想报考川大中文系之类的,不想老汉一巴掌定了,考历史方面的,我靠!我充满青春热力,要我考历史方面的,在我印象中,学历史不是小老头就是正要变成小老头的,闹了几天,加上老妈暗中支持,老爸居然破天荒让步了,各退一步,让我考土木工程方面,哎!哲人说过,生活嘛,都是妥协,我也让步,土木建筑类的,我也算是喜欢,后来就报了重庆建院的土木工程,当然,现在不叫重庆建院,叫重大了。

本来毕业了,我想自己找份工作,那就完全独立自由了,那也是我多年的梦想,没想到老汉又是这般说法,让我失业在家,我算是明白了,老汉是想让我继承他那一套,靠!敲锣打鼓,当道士,是我干的事吗?我大哥愿意,我可不愿意。

老汉也没逼我,说春节后出去一趟,回来就给我准信,到时再看干什么职业。我赋闲在家,就来帮大堂哥看店,大堂哥也不含糊,月工资开了三千,靠,一般公务员的月工资还不到一千,大哥大方,所以我也不急了。

但整天这么耍着,拿着三千元的月薪,还是有点过意不去,正有些懊恼的时候,看见了一个人,这个人不足五十岁,保养得很好,上身穿一件黑色笔挺的夹克,下身穿一件蓝色笔挺的西裤,黑色皮鞋逞亮,短发竖立,长得本来不算起眼,但不知怎的,在人从中显得与众不同,得,就是气质不凡。

这人右手提了一个提包,在街上慢悠悠走着,每家店面都仔细打量一番,瞧这行事,这人是第一次来这里,很可能是外地人,看他打量的地方,这人喜欢书法。我闲来无事,喜欢分析归纳的毛病又犯了。

那人在门匾书法较好的位置要多待几分钟,书法差的,还要摇几下头。这人多半是老师出身,要不就是当地书法协会啥的,喜欢这些东东。

奇怪的时,他到了“思古轩”这里,眼睛一亮,然后又恢复正常,他度步上来,我当没看见,继续眯了眼睛养神,弄古玩的,就是要会装,别上赶着,跌了份。

那人仔细打量了牌匾,摇了摇头,低声道:“小哥!”中气很足,外地口音。

我这才装着惊醒的样子,看了他一眼,站立来道:“这位前辈!幸会!”

他看了我几眼,道:“这牌匾木料不错,是杏木,可惜三个字不行。”

我故作惊异道:“哦,这个我可不懂,请指教。”

他嘴角微笑道:“这字写的遒劲有力,但收笔太过孔武,霸气外露,不以含蓄内敛为美,题字的应该是当兵的出生!”

我心道:“满成都谁不知题这字的人是当兵出生,想来唬我!”

我点头道:“先生高见,确实如此!”

他缓缓说道:“南守行的书法也不比这人的差,怎么自己不题,要题也找个名家,四川也有好些名家,全国挂得上号的,也有三五人,现在挂了这几个字,胡闹!”

我吃了一惊,这人是什么来头,居然敢直呼我爷爷的名号,但见他不足五十,比我爷爷起码小了十几岁,看起来比我二伯都小了几岁,当我面称呼我爷爷名号,忒也无礼。

我道:“先生,与我爷爷相识?如何论交?”

他看了我一眼道:“别看你爷爷看起来比我老,你爷爷得叫我哥,你当我来占你便宜不成。”

我有些摸不清这人底细,只得点头道:“是吗?”“吗”字拉得老长。

他点了点头道:“当然是,不过那不是我今天来的重点,我这里有一幅字,你来看看,说个数。”

靠!先唬住我,再来卖他的东西,套路也太老了。我当真看起来像雏儿!

我冷冷道:“谁的作品?”

他道:“不请我坐?”

我伸手笑道:“失礼,请!”伸手请他进门坐了。

他放下包,说道:“是招贤令。”

我吃了一惊道:“是秦招贤还是曹招贤?”

他看了我一眼,慢慢道:“年轻人,不错,脱口而出,看来你是学的不错!”

我靠,这是学校学历史学得来的吗,老子是课外书看来的。

我慢慢道:“真是招贤令,就算曹招贤,也不是我能估价的,先生,这个东西,不适合在这里谈,你得找个古玩字画专家掌下眼。”

他说道:“这不是秦招贤,也不是曹招贤,是夏招贤,西夏。”

什么东东,不是秦孝公招贤令,也不是曹操的,是西夏的!

我笑道:“西夏国也有招贤令,受教了!”

他点头道:“我也是第一次听说,昨日才看到,没见过西夏的东西,也拿不准,听说‘思古轩’眼力不凡,想来看看!小哥既然在此坐堂,定有几分眼力,今天不谈其它,只看看如何?”

欺负我没眼力,唬住我,什么西夏出的招贤令,鬼扯!

我笑道:“秦孝公招贤令,被誉为千古雄文,不知这西夏的如何,只怕蛮夷之族,不堪卒读!”

他笑道:“我听希圣说,他家十三说话,脏话不少,我看说话挺斯文的嘛!”

我点头道:“你还认识我大哥?”

他笑道:“南家的青年才俊,我自然要认识的。你看这字!”

他打开一幅字,是古代的一篇告示,我仔细看了,摸了摸,心里有点数,这纸张,倒是像亦姜黄色藏经纸,不是那个北宋年代的黄麻纸。

我笑道:“这纸看起来像亦姜黄色藏经纸,不是当时常用的黄麻纸,只是这种告示,是哪个城门口都要贴的,西夏皇帝怕是莫得这么大方!这个仿古的以为纸张仿的高端,价钱好卖些,那就整过了。”

他“哦”了一声道:“是吗?”细看纸张。

我看了看内容,一拍巴掌道:“这纸张不值钱,这文章值钱啦!”这写文章的何苦造假,写文章也能卖钱啊!

他哦了一声,铺开四边,低声念道:

“大夏先祖,雄拥四州,始立夏国,周有列强,相拥来攻,赖依天命,大夏雄立,天下钦服,是以国立。

然先皇败辽退宋,自持功高,其后不贤,十年昏政,内乱频出,至割鼻之祸,有亡国之危,时没藏侵主,神器旁落。

朕时虽年幼,然祖宗之基业,焉能不守,是故发奋一击,收神器,定国鼎,迄今已四年矣,然国之不振,万物不奋,实乃吾德不足,至天下之心不归,思而惧之,痛思三日,今明告天下:

但有长策强国者,授予宰位,开相府,领国政,与朕共治大夏;有奇谋争霸者,授高爵,赐厚金,勒名青史;有文治武功超强者,愿授予大将军之位,统雄兵。

今天下未定,愿与高贤一道,席卷八荒,并吞宇内,天下一统,共建万世之宏业;今之求贤,只问才能,不问过往,唯才是举,有建殊功立伟业者,裂土封王共享之。”

他念完良久,才道:“果然好文章!我等日日追逐金钱,只在计算价值几何,当真是睁眼瞎!受教了。”

他缓缓收起纸张,还是极尽小心。

我笑道:“先生,这是假货,赝品都算不上,还这么宝贝!”

他听出我嘲讽之意,笑道:“你不是说了,文章值钱,也算是宝贝了!”

我哈哈笑道:“先生看得开!先生,听你口音,河南的,难得来成都一趟,可以好好耍耍,你刚才只看了这半条街,就花了大半个小时,就不要一家一家再去看了,累得很。”

他眼睛一亮道:“原来你早就看到我了,我还以为你在睡觉,有心了,你放心,这东西回家睡大觉了。小哥,几周后咱们再见!”

我心里道:“呸!对我还不死心,这条街就我年轻,吃定我了?”

嘴里笑道:“欢迎欢迎,共同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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