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之上。
众人尽皆无声。
刚刚，司空千落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是没有一个人上前去安慰。
因为他们知道，
这种时刻，越是所谓的安慰，才越会让人更加的难过。
人有时候，总是需要自己静静的。
“雪月剑仙，司空千落......这家伙，欠了一身情债，怕不是要还到年迈？”萧瑟耸了耸肩，看了陈道玄一眼。
“额，什么意思？”满嘴油腻，腮帮子鼓起来了的雷无桀不禁停止了咀嚼。
细琢磨了一下。
忽的双目圆睁，“千落师姐，情债？萧瑟你是说，千落师姐她喜欢我姐夫？”
顿时。
众人都在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雷无桀
还行。
这孩子貌似还没傻透...
“道玄，所以，你究竟准备选谁呢？二城主，还是千落？”唐莲饮了杯酒，替陈道玄感到发愁。
这一路上的种种，
作为极了解司空千落的他，
早就瞧出端倪了。
唐莲知道陈道玄要娶李寒衣的，
怕司空千落越陷越深，他是有过出言提醒的。
但奈何，那时的千落压根听不进去。
以至于后来，
唐莲一提起陈道玄或李寒衣三个字，司空千落就顾左右而言他。
劝诫？
唐莲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天女蕊幽然一声长叹。
选，怎么选？
左手，是自幼的情缘，许下的约定，因果纠缠十余年。
右手，是一路点滴的相随羁绊。
选哪边，都注定会遗憾。
就在众人都替陈道玄感到头疼的时候，
陈道玄却笑着看向了唐莲，“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选谁？”
问题来的太突然。
唐莲想都没想，“我自然只会选蕊。”
“呆子！”天女蕊笑意盈盈的白了他一眼，心中无比欢喜。
“哈哈，满分答案竟会从你嘴里说出来，不易啊！”瞧着唐莲那后知后觉的慌张羞赧模样，陈道玄不禁一笑。
“小桀啊，如果是你，你选谁？”
“我？...这个，姐夫啊，情情爱爱的事我不懂，但我要是你，自然是...自然是会选阿姐的。”雷无桀憨笑着挠了挠头。
“你呢？”陈道玄又瞧了瞧萧瑟。
“跟我有什么关系？”萧瑟嘀咕了一声，但终归还是淡淡开口道，“你同那雪月剑仙，毕竟只有一句所谓的约定，却并没有朝夕相处的情谊积累，况且世间都传闻，李寒衣喜欢的是赵玉真...”
言尽于此。
萧瑟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
如果是他，
会选择一直相伴左右的司空千落。
问了一圈，每个人的答案都不同。
最终，
陈道玄的目光望向了立在一旁的月姬。
四目相对，月姬心领神会。
知道自己也得发言。
想了想，月姬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容，“送上门的美女，岂有不要之理？”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呵呵，那不过是世俗之人的看法罢了。”
“以主上的性格，怕是会直接杀了如来抢观音，谁也不能阻止主上跟美女我我亲亲。”
“所以...选？为什么选？”
“全都要了不好么？”
一番话说完。
酒桌上的所有人都被震惊到了！
唯独陈道玄大笑，“哈哈，想不到最懂我的竟然是你呢，月姬，看在你表现这么好的份上，改天寻个日子，便临幸了你。”
说着，
拍了拍她的肩膀，便起身离开了雅间。
佳人芳心不得负。
既然芳心暗许，这情愿便算结下了。
因陈道玄而起，便要因陈道玄而结。
这个果，他收了。
月姬：？？？
月姬人麻了啊！
她恨不得狠狠的扇自己两巴掌！
刚才不应该多嘴的呀！
这下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
司空千落房间。
窗户是开着的。
也只有冷风，才能令心微微平静。
她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泪痕。
只剩下一双红肿的眼睛。
收拾好随身行李，提起长枪，便朝门口处走去。
不告而别这种事，以往的她，是断然做不出的。
但今日后，司空千落属实不知该如何再去面对陈道玄。
不如便把那番情，那最美好的画面，连同着伤痛都一并存在心中。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此刻，也唯有这句口口相传，看似很有道理的话，能稍稍慰藉千落的心了。
一只玉手刚触碰到房门，
身后，却忽的传来了陈道玄的声音。
“去哪儿？”
身躯不禁一颤。
司空千落没想到，马上就要走了，却还能再听一次那人的声音。
至于陈道玄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出现在自己房间的，她并不惊讶。
毕竟其武功深不可测。
进个房间罢了，
对陈道玄而言根本不是难事。
“回家。”司空千落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平和自然。
很想转身再看陈道玄一眼。
但终归没敢。
她怕这一眼瞧了，
心会更痛。
她怕这一眼望了，
便再没有忘记他的勇气。
“不一起么？”
“不了。”司空千落轻笑了声，“爹爹来信了，说想我想的紧，我得快马赶回雪月城，便不跟陈大哥同行了。”
地上多了几滴水痕。
佳人的头终是没回。
“千落，你若走，我也会想你的，届时思念难耐，又当如何？”
呼吸不由得一滞！
陈大哥...也会想我？
思念，这...算是表白么？
不，他不是要娶二城主的么？
我同他，又会有什么结果？
怕又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一时间，喜悦，苦涩，伤心，哀叹，失落，自嘲...百般情绪浮上心头。
“我也会想陈大哥呀，就像分别后，儒剑仙前辈也会想你一样，因为我们...都是朋友嘛...”
“对于我，你跟谢宣不一样。”
心脏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了。
司空千落也是个极聪慧的。
此刻，她还哪里察觉不出，
陈大哥，是在对自己诉说衷肠？
一丝莫名的希望浮现在心头，
但很快，司空千落又主动放弃了。
“哈哈，那自是不一样的，儒剑仙前辈功参造化，千落武功低微。儒剑仙前辈是男儿，千落是女子...”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千落...告辞了，陈大哥珍重。”
司空千落一把拉开了门。
心若刀割。
她是个极有原则的人。
在得知了陈道玄跟李寒衣之间，并非是自己想的‘玩笑’后，司空千落就知道跟他注定不可能了。
即便陈道玄主动表白了，
她又怎会因此便让陈道玄难做？
选了自己，就注定要负了李寒衣。
司空千落不忍令其终生背负内疚。
“不走行不行？”
“陈大哥，我...没有留下的理由了”
红唇紧咬。
一丝鲜血溢出。
身痛，心更痛。
司空千落一步踏出，准备离开。
可这时，耳畔忽的传来一阵劲风硕响
眼前一黑。
再睁开看时，
自己已然入了陈道玄的怀中。
四目相对，司空千落的心瞬间乱了。
“陈...唔...”
美眸瞪大，里面写满了不敢置信。
门外酒香扑鼻升，门里清泉润蛟龙。
她下意识的想要挣扎，
可身子却不听使唤了。
此刻就像那毫不会武功的弱女子，
只能任君采撷。
她震惊，震惊豪气干云的陈道玄竟似那登徒子一般用强。
她喜悦，喜悦此举彻底表明，陈道玄的心接纳了自己。
她不安，不安于如此令陈道玄负了二城主，不安于自己抢了二城主情缘。
她惶恐，惶恐这一切都是在做梦。
人的心有多复杂？
佛说人在一瞬有八万四千念。
恰如此刻的司空千落。
柔肠百转间，无数念头飞闪。
心中如小鹿乱撞。
双颊飞红。
最终，司空千落缓缓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顺着面庞划落。
脑海中的一切杂丝全部抛舍。
她不想再想那么多了，
只愿好好享受这一刻。
佛说刹那永恒。
司空千落希望，这一刹那，真可永恒
良久。
陈道玄的声音才再次响彻耳畔。
“这个理由，够不够？”
好似美梦初醒，佳人睁开了双眸，里面还有着丝丝情迷意乱。
“陈大哥，你不是要娶二城主么？怎的...怎的还轻薄于我？”
司空千落抿了抿嘴唇，
似嗔似怨的说了一句。
但眼中却是无尽柔情。
“酒后乱性不可以吗？”陈道玄无赖一笑，像是个痞子。
“哼。”
轻哼了声，羞涩至极的司空千落将小脑袋深埋在他的怀中，手臂环的也更紧了些。
仿佛生怕他跑掉。
“那...二城主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这才是司空千落最关心的问题。
“师父老婆？自然也一并要了，我这人向来懒得做选择，因为，我全都要！”
“什么？”
司空千落紧抱的双臂不禁一松。
虽然这个世界有本事的男人三妻四妾只是等闲，但她更想的是一生只待一人。
沉默半晌。
眼泪再次流出。
司空千落银牙一咬，“我无法接受，我宁可...宁可......你去找二城主吧！”
“诶？千落，你这人怎的如此不负责任？”陈道玄发动倒打一耙技能，“刚才你亲我的时候怎么不说这话？现在占完便宜了，不想对我负责了？”
司空千落：？？？
我亲的你？
我占完便宜不负责？
真就走女人的路让女人无路可走呗？
“放开我！”司空千落冷声道
“不放，有本事你自己挣脱。”
“混蛋！无耻的登徒子，我杀了你！”
“你打不过我的。”
“那我就让我爹爹杀了你！”
“你爹也打不过我。”
“可恶！你无赖！”
“你今天才知道么？萧瑟那家伙不天天无赖无赖的喊我？”
“让我走！”
“不，你得对我负责。”
“混...唔...”
愤怒？失望？不甘？羞恼？
一切，都在那长长一吻下再次化作虚无
所谓的执拗都是外强中干。
爱意先行，万山无阻。
有那情在中间做着纽带，
很快，司空千落的一颗心就彻底软了
风雪愈大，屋内愈静。
凉风携着片片雪花，飞进了室内。
落在了两人的头顶。
“陈大哥，一颗心，又能分与几人呢？你不负如来不负卿，全都要，怕是最后......”
看着陈道玄那布满雪花的‘白发’，
司空千落愈发感慨。
“你说，咱们两个会白头到老么？”
她本难接受与她人共享所爱。
但事已至此，
再想放下，已然千难万难。
既然决定选择了，司空千落便不后悔
只是见到那雪，见到那‘白头’，免不了触景生情，一阵伤春悲秋。
闻言。
陈道玄伸手轻抚了抚司空千落的秀发，“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天地尚且不全，世间哪有完美？”
“我在你喜欢我时喜欢你，在你爱着我时爱着你，刹那永恒，这就是最好的天长地久，不是么？”
话音方落。
佳人芳心不由得一颤。
司空千落只觉一股热流冲涌天灵，喜悦至极，情深至极，竟忍不住想再一吻眼前的情郎。
然而这时......
“卧槽！还是姐夫牛啊！这就直接拿下了？”
“哼，我说的吧？这无赖对付女人最有一套了，将来还不知得祸害多少好女子。”
“嘻嘻，月姬妹妹，你也自求多福吧。”
“蕊，这样偷看不太好吧？咱们还是赶紧离开...”
“什么叫偷看？顶多算是偷师！莲，你瞧瞧人家！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刹那永恒...天呐，多美啊！我不管，以后你也得时常说这些情话与我听！”
“...”
嘀嘀咕咕的声音很小。
但大家都是高手。
耳聪目明的！
司空千落：？？？
可恶啊！
刚刚的一切，
都被他们瞧见听到了是么？
四目相对。
陈道玄跟司空千落对视了一眼。
“这些混蛋！”
“确实挺可恶的，要不...”
“出去揍他们！”
“哈哈，走着！”
一点寒芒先到，随后枪出如龙！
青锋利刃现世，无边寒意笼罩！
“卧槽！不好！”雷无桀大叫了一声，“姐夫和小嫂子杀出来了，快跑！”
然而回过头时却发现。
除了他外，其他人早就跑的无影无踪了！
只剩下他一个后知后觉！
雷无桀人都傻了啊！
欲哭无泪啊有木有！
不禁仰天长啸，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
——
——
（祝大家新年快乐，这章是五千字大章，过年期间嘛，咳咳，也不少了是吧，嘿嘿...）
（出去哈酒了，值此新春佳节之际，也祝大家玩的开心，喝的痛快，醉的潇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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