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晚上八点，咖啡店的人并不多，前台的服务员无聊地趴在桌子上数着木槿花的花瓣。
门被推开，风铃声响起。
“欢迎光临，”服务员立即走了出来，迎着两人朝里面走去，“想喝些什么？”
夏妍妍没回应，而是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夏云柔。
夏云柔遮掩地又戴上了墨镜，“去楼上。”
楼上有包间，隐蔽性比较好，服务员应了声，拐着弯领着人朝楼梯那边走去，从始至终都在沉默着，等上了楼，还特意挑了最角落的包厢。
可真是够隐蔽的。
“随便送两杯橙汁过来，”夏云柔找了个位置坐下，“送来之后就别再过来了。”
满心热情打算好好招待一番的服务员撇了撇嘴，弯腰退下。
等人走后，夏妍妍在她对面坐下，左腿抬起搭在右腿上，表情淡定地整理了下裙摆，打算等着她先开口。
果不其然，夏云柔有些耐不住，试探着看了过来，“你今天肯定听到了什么对不对？”
她语气肯定，眼神审视。
夏妍妍不想在这个关头染上麻烦，十分熟练地装傻，“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怎么可能，”夏云柔自然不信的，“你能骗得过唐俞，可骗不过我，我问过助理了，你当时上洗手间上了半个小时，怎么可能没听见。”
“哦，那你说我听见了什么？”为了避免她使诈，夏妍妍机智地反问。
“就是我和唐俞的那些事，”做的时候不尴尬，说的时候到不好意思了，夏云柔支吾着试图一句带过，当然更加重要的是她也在试探，不敢说得太明白，免得得不偿失，“姐，算我求你，别把今天听到的事告诉明远好不好？”
一到有事求她的时候，就想起她这个姐来了，平时压根就没把她当成人过。
夏妍妍身形微动，肩上的长发滑落，她垂眸温柔地将碎发撩到耳后，嗓音清婉，“我不是说了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夏云柔咬牙，愤愤不甘心地捅破本就不结实的窗户纸，“你要是没听到，为什么还要在这个时间来找明远，这就说明你就是听见了，我告诉你，就算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明远的，也和你没关系，你没资格多管闲事。”
端着两杯橙汁上楼的服务员恰好听到后半句话，手一抖，果汁差点洒了，连忙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听见，夏云柔更加恼火。
夏妍妍体贴地伸手接过，帮着解围，“我来就行。”
服务员感激地看了她一眼，迅速跑走。
“你就是故意的，”门一关，夏云柔墨镜往桌子上一砸，指着她怒喊，“夏妍妍，你怎么这么多心眼，之前把一寒哥送进去的事我都没跟你计较，你现在还想破坏我的幸福！”
夏妍妍不紧不慢地拿下橙汁，放到桌子中间。
“你别弄了，你说啊，你是不是故意的？！”夏云柔的大小姐脾气上来了，伸手就要去推刚放好的橙汁，夏妍妍伸手按住，抬眸冷冷地看她，她立即有些心虚，将手收了回去，小声地嘟囔，“你让你不听我说话。”
见她已经知情，夏妍妍也不打算再继续装下去，端起橙汁抿了口，味道还不错，蛮新鲜的，正在细细品味时，对面的夏云柔不耐烦地踹了下桌子。
她将装着橙汁的玻璃杯放下，神情淡漠地反问，“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还有，别跟我说计不计较的事，真该计较起来的也得是我。”
抽血，家法，被赶出夏家的事，她都还没一一清算呢。
夏云柔嘴巴一瘪，一秒落泪，“我知道是我以前对不起你，但现在你看在我可怜的份上，就别跟明远说好不好？”
“我有的时候真搞不懂你，你到底喜欢谁？”见她哭得梨花带泪，夏妍妍毫不同情，甚至觉得奇怪，“还是说怀着别人的孩子嫁给另个人让你觉得更刺激？”
要是以前还不知道她私会的对象是唐俞时，夏妍妍可能会怀疑是不是对方的地位太低，她看不上，可现在呢，两人势均力敌，又何必还搞得这般狼狈。
“你不懂，”夏云柔抹着泪抽泣，“我是喜欢唐俞没错，但明远对我真的很好，当年要不是因为他追我，唐俞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我原先也没想着要跟明远纠缠到现在，只是，你不知道，他温柔起来真得让人很舍不得放开手。”
说到底还是贪心罢了。
夏妍妍冷笑，“你真觉得这个借口能说服我？”
夏云柔抽噎着咬了咬牙，狠下心地说，“要不然这样，我跟明远结婚后，你再跟他来往，我就装作看不见行不行？”
哈？听到她说这句话，夏妍妍人都快傻了，这三观得歪成什么样才能说出这种话来。
她没忍住嗤笑出声，“夏云柔，你认为谁都跟你一样喜欢偷|情的滋味，你用了我的身份抢走了景明远那么多年的宠爱还不够是嘛？以前我不说，是看在你肚子里孩子的份上，现在水落石出，你还想着瞒天过海，谁给你的勇气，嗯？”
在一起久了，连带着那人的小习惯都染上了不少。
夏云柔觉得自己很让步了，见她还得理不饶人，突然觉得自己很可怜，捂着脸真情实感地再次哭出声来，“那你让我怎么办，明远不愿意娶我，唐俞还要跟别人联姻，你真打算让我未婚生子嘛？到时候我成了整个a市的笑话，你才高兴是不是？！”
事到临头，还觉得错都是别人的，把自己塑造得多无辜。
原先有些心软的夏妍妍只觉得讽刺，她就是瞎了眼才觉得这个人可怜，“你除了把错推到别人身上还会什么？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真当人均你爸了。”
“我有错吗？我有什么错！当年认错的人本来就是景明远自己，我只不过，我只不过不想让他伤心而已，对，我只是不想让他伤心。”说到最后，夏云柔肯定地点头。
简直无药可救。
忽然，夏妍妍不想再跟她说下去了，起身就要走。
“你去哪？不许走，”见她要走，夏云柔有些慌了，慌不择路地冒出一句，“你难道不想知道你外公当年究竟是怎么去世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