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 挑衅

第一次见面,熊彪就被陆莹深深打动了——脱俗的美貌,幽冷的气质,不同于以前见过的任何雌性生物。

然而相处了几个月,他才知道“万千优点在一身”只是小说情节,现实中这位美少女像园子里的玫瑰,或者是荒漠里的仙人掌,无论是思想还是言谈,都布满了伤人的尖刺。

他想到一个词来形容——“恶毒”!

陆莹来到这个世界,从第六个月开始就有了记忆,至今的每一件事都清清楚楚,历历在目。

三岁前的天真烂漫、欢笑盈盈,三岁时的家中剧变、厄运连连,三岁后的以泪洗面,度日如年。

到幼儿园上学,小伙伴们开始对轮椅上的女孩充满了好奇,后来知道她不能走路,不能一起玩,都渐渐疏远了她。

陆莹感到极度自卑。

在充满欢声笑语的幼儿园,陆莹是如此形单影只,如此渴望得到别人的关注,最好能结交一两个好朋友。

她穿上奇装异服,以此吸引同学们的注意。尝试着语出惊人,以此给听者留下深刻影响,期待对方能再次和她交流。终于,一个相貌甜美,服饰怪异,言谈不俗的残疾女孩,引起周围人的同情和兴趣。

陆莹升入小学后,凭借远超凡人的智商连跳四级,初中又连跳两级,成为0353号星球历史上年纪最小的高中生,年仅九岁。

这离不开父亲的指导,以及悉心呵护的母亲的功劳。

每一次考试,她都以满分的成绩名列第一。她像一位超级明星,光彩夺目,众星拱月。无论大哥哥大姐姐,还是小弟弟小妹妹,都趋之若鹜在她身边打转。陆莹的事迹惊动了星球高层,后者拟向她颁发“少年英才奖”,奖金是五十万!

可惜自古红颜,命途坎坷!

陆莹的母亲康婷在幼儿园当众出丑,让陆莹也从云端跌入泥潭,五十万的奖金化为泡影,学校勒令她退学,老师同学,闺蜜挚友,一时间做鸟兽散。

她又变成孤单一人。

她幼小的心灵仿佛在地狱的烈火中煎熬,往事如烟,仿佛一切都是梦幻,一切都是欺骗,一切都是嘲笑,一切都是愚弄。

雪上加霜的是康婷变了,对女儿不管不顾,不闻不问,完全当成放养的小猫,除了必要的照料,竟然连多看一眼都不乐意。

也许,幼儿园事件让康婷心灰意冷,以前的付出全部化作东流水,身边两个累赘令其疲惫不堪。她开始逃避这个破碎的家庭。

陆莹退学后,从未出过家门。她不知道生存的意义,没有亲情,没有友情,在这暗无天日的小屋里,或许会像寄生虫一样慢慢死去!

无聊的时候,她就上网,在那个虚拟的世界里,她能成为一个健全的人。

但不久,她失望了,那里比真实的世界还要不堪,到处是疯子和傻子,畸形和变态,妄想狂和精神病。

有一个生物学家,想证明蜘蛛的听觉器官在脚上,设计了一组对比试验:首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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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一只健康蜘蛛,“啪”一拍手,蜘蛛从原地逃跑了;然后取一只断脚蜘蛛,“啪”一拍手,蜘蛛停在原地不动。结论是:蜘蛛的听觉器官在脚上。

陆莹加了粉丝,这个专家看到陆莹的照片,以为又是个懵懂无知的脑残粉外加卡哇伊的美少女,于是二人攀谈起来。

“教授,其实我也是个生物学家。”

“真的吗?那太好了!也许我们可以找个地方交流一下。”

“我最近正在研究牛的语言系统,发现这种生物很奇特哎,啥都听不懂,但除了一个词——‘专家’!”

“哦?”

“可能是因为崇拜吧!”

“哈哈哈,不敢当!”

“昨天我对着一头母牛说,‘专家来了’,母牛掉头就跑,问其原因,母牛说专家最会吹牛逼。”

“不料公牛也跟着跑,母牛觉得奇怪,公牛答曰,专家不仅会吹牛逼,还会扯淡呢。”

生物学家果断把美少女拉黑。

陆莹渐渐沉迷于这种游戏,以讽刺挖苦、揭人短处为乐,被她挑衅的人越来越多,从小学生到大学生,从文盲到砖家。

有时候,她为了证明对方的傻叉,竟然通宵达旦的查资料,为的就是看一看对方哑口无言的困窘,或者死要面子拒不认输的丑态。

“美少女杀手”——这是所有过招后惨败的网民,给这位天才美少女取的外号。

有一天,康婷对陆莹说会有新人入住,一个十一岁的男孩,他爹对咱家有恩。

陆莹开始很不乐意,排斥陌生人的闯入,但见到彪子后,心里就活泛起来,认为这个呆头呆脑的笨家伙,成为自己挑逗挖苦的对象再好不过了。

白天的时候,熊彪不敢出去,说是外边风声紧。

陆莹说,那好啊,帮忙做家务吧,作为补偿,姐姐辅导你小学功课。

她看着熊彪捏着鼻子,端着屎盆尿盆出去,心里一阵幸灾乐祸。

她看着熊彪愁眉苦脸,一问三不知的模样,就伸手去扭他的耳朵,敲他的脑门,嘴里轻骂着笨熊,产生一丝不足为外人道的满足。

但接下来发生了一件事,改变了他俩的关系。

原来熊闯逃亡后,康婷在高档会所失去了靠山,地位一落千丈,以前经常对别的姐妹冷嘲热讽,现在轮到被落井下石。

她常常借酒消愁,连续几天都不回家。

陆昱得知老婆被幼儿园辞退的原因后,内心遭受重创一蹶不振,整天躺在床上如同植物人——他从一个人变成了只会吃饭排泄的虫子。

家里已经没有余粮了,陆莹看着仅剩的一块过期面包,掰了一多半给父亲,剩下一小半留给自己,想了想床底下还剩几盒牛奶,决定拿出来一并喝了。

“笨熊,姐姐喂你吃面包!”陆莹将一口面包递到熊彪嘴边。

熊彪摇摇头,心道还不够填牙缝呢,“莹姐,俺在外边吃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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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不识好人心。”陆莹把面包塞进牙缝,以她的聪慧如何猜不出对方在撒谎,几个破瓶子能值几个钱,买个烧饼都不够。

你要充好汉,本小姐又不能拦着。

她打开牛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示威地朝熊彪眨眼睛。

半夜三更的时候熊彪在睡梦中被吵醒了。

“笨熊,快,快拿便盆!”陆莹在床上喊着。

熊彪急忙从地上爬起来,将她抱到轮椅上,下边支好便盆。

几秒后传来流水声,恶臭满屋。

“啪!”

“哎呦!”

“色狼,闭上你的狗眼!”

完事后,熊彪将陆莹抱上床,刚躺下没过三分钟,便听到陆莹的呼喊:“笨熊,快,又来了!”

熊彪只好再次起来重复刚才的行为,这次他很老实。

陆莹在轮椅上弓着腰,双手捂着肚子,脸色愈发苍白,额头渗出丝丝冷汗。

“莹姐,拉肚子吗?”熊彪看到陆莹一脸痛苦,小心翼翼问道。

“废话!你去废纸篓把牛奶盒拿来。”

陆莹接过盒子瞅了一眼,略带哭腔地说,“过期了,还是三鹿牌的。”

“莹姐,俺背你去医院吧?”

“钱呢,你有钱吗?”

熊彪低头不再言语。

大半夜里,两个孩子起起伏伏折腾了十余趟,最后陆莹几乎虚脱了。

她身子软软地,两眼神采涣散,眼角渗出委屈的泪珠。

熊彪正要转身离去,却被陆莹轻轻拉住了。

“我肚子凉,你用手捂一捂。”

她躺在床上,腹部盖着他的一只手。

她感到那儿热乎乎,暖洋洋的,不再那么难受了。

熊彪仰面躺着,像木头般一动不动,心脏咚咚直跳,说不出是欢喜还是哀伤,只盼着陆莹能好受些。

第二天刚破晓,熊彪就出去买红糖和生姜,熬了一碗姜汤。

陆莹依然是病蔫蔫的,熊彪只好吹一口喂一口。

陆莹沉默不语,眼睛却瞅着别处,觉察到对面的熊彪在看自己,有点羞赧,有点恼怒。

她突然发觉自己以前的所作所为有点过分了,后悔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泪水再也止不住,扑簌簌流下来。

熊彪看到陆莹流泪,顿时慌了神,想安慰一番,又怕对方怼他。

“你怎么不说话?”陆莹抽噎着问道。

熊彪一时无语。

“噗嗤!”陆莹却笑了,觉得笨熊的模样可爱极了。

“永远不要离开我,永远照顾我,你能做到吗?”

熊彪感到疑惑,第一次听到“永远”这词儿。他智慧不够用,思考半天才回过味来,接着就是满心的狂喜,咧开嘴傻笑起来。

陆莹得到满意的答复,笑颜如花,幽幽说道,“我肚子凉,再借你熊爪一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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