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9 章 Ch196. 瓦拉齐亚之夜

当自阿卡姆方向逃逸而出的个身影向四面散开时,在哥谭城中数个角落,又有几个形似小丑的人影从黑暗中诞生,显出身形。

一个阴阳脸的小丑刚刚抬起头,一发从天而降的火箭/弹就正面打中了它——轰!

“数量比想象的多。”

漂浮在城市上空数个坐标的绿色浮标被触动警报,向他们的方向打出一道道水镜般的光幕。

“因为哥谭是个超级大城市嘛,规模和人心比那种山里的小乡村复杂几十倍才是正常的。”

杰森耸了耸肩。

“我说的吧,坏事从来不会单独发生,既然出现了一个死徒,那么接下来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确实是瓦拉齐亚之夜,你的猜想被证实了。”

士郎停顿了一下。

“不过——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什么这么做?”杰森抬头,神情疑惑和惊讶混杂,“这不是早就定下的计划吗,难道你现在反悔了?已经不可能再有比今天晚上更合适的时机了。”

“不,我是不可能有其他打算的。”士郎静静地望着他,眼神古井无波。

杰森点了点头:“那么就按照计划行动吧。你们国家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祝你武运昌隆’?”他说了一句日语,发音异常标准。

士郎一愣,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也祝你武运昌隆。”

韦恩邸。

“瓦拉齐亚之夜?这个名词我好像在哪里听到过……”迪克一边说一边脱衣服,换上夜翼的制服。

他抱起芭芭拉一路小跑乘着电梯下楼,那里提姆已经早早换好了制服站在蝙蝠电脑前。

“我想起来了,那个叫做希耶尔的修女给我们的那份名单上提到过这个名词。”夜翼放下芭芭拉,走到提姆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是。”提姆噼里啪啦敲击键盘调出资料。

“死徒二十七祖第十三席:瓦拉齐亚之夜。被认为存在而被列入二十七祖的死徒。

“最初发生在罗马尼亚的瓦拉齐亚大公国,民众对于暴君弗拉德三世的恐惧具现出了吸血鬼“德古拉”,在一夜之间将整座城市的人口屠杀殆尽,教会于是将这名死徒冠以瓦拉齐亚之夜的称号。

“其生前原名为茨比亚·艾尔特纳姆·奥贝隆,曾经是魔术协会三大组织之一阿特拉斯院的院长,一名异常出色的炼金术师。

“据传闻与他缔结契约将他转化为死徒的是真祖的公主——爱尔特璐琪·布伦史塔德。茨比亚接受爱尔特璐琪的血成为死徒的原因与其他魔术师一样是为了研究魔术,但不知何故他在某天突然陷入了疯狂,丢下阿特拉斯院院长的位置不知所踪。”

这些是希耶尔曾经写下的资料,她似乎并不认为蝙蝠家族的人会遇到瓦拉齐亚之夜,所以着重点只放在了它的来历以及在死徒内部所属的政治派别上。

提姆紧接着调出这些天在哥谭的谣言数据统计表,一份份图片、一份份路人的亲言证词眼花缭乱地出现在大屏幕上:“为什么我们没有早一点意识到……这些谣言的核心根本不是什么‘想象’和‘传说’,而是‘恐惧’!”

谣言一开始的内容无奇不有,但其中无一不是阿卡姆的某位超级恶棍杀了什么人做了什么恶,而非谁的武技多么强大、装备多么先进、成为疯子前的故事有多么悲惨。

“刚刚打败了一个尼禄,你没有想到下一个敌人还是死徒也很正常。”迪克安慰提姆,因为他们平素的敌人从超维度恶魔、外星球猴子到奇装异服的生化人千奇百怪,从概率上来说事情很难这么凑巧。“而且它的描述那么普通,圣杯战争的说法确实听起来比它更贴近我们得到的线索。”

“不用为我的失误辩解,夜翼。”

蝙蝠侠从外间向他们走来,尽管迪克说的是提姆,他却将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提姆猛然回头,看起来十分吃惊:“B!你还在这里吗,我还以为你——”

蝙蝠侠按下手中的遥控器,蝙蝠洞上方的大屏幕立刻切换成了庄园外的监控:一道翠绿色的圆形防护罩将整个韦恩庄园笼罩在其中,没有留下任何一丝空隙。

“我刚刚打算离开庄园,然而失败了。”

“希洛·埃米亚?他什么意思?”绿灯能量的颜色标志过于明显,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芭芭拉有些不高兴:“他认为我们无法对付瓦拉齐亚之夜吗?”她在同杰森的聊天中听他提起过自己的男朋友,即使芭芭拉没有亲眼见过他,但听起来他确实有点过保护欲的样子。

而夜翼已经大步走向停在蝙蝠洞一侧的蝙蝠车。

“这个防护罩只能限制住地面上的部分,听着,我们仍然可以从地下离开——”

“等一下,夜翼!”蝙蝠侠出声阻拦,然而还是晚了半步,一股热流从他们身前的蝙蝠车上爆发。

“轰!”

气浪将迪克直接掀飞在空中翻滚了几圈,在爆炸前就意识到不对退后的夜翼依靠敏捷的身手让自己免于受伤,但仍然不免在爆炸的冲击下灰头土脸。

蝙蝠洞里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谁有本事能在蝙蝠车上装炸弹?它究竟是什么时候被装上的?是当它停泊在外面时……还是更严重的设想,被人直接摸到了蝙蝠洞?

事情到了这一步,即使那个可能性再多么不现实,多么令人难以置信,它也是唯一的答案。

“有一个人十四岁的时候就能毫发无伤地接近蝙蝠车。”

在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中,提姆轻轻地说道。

“不可能,杰森怎么会……”芭芭拉拼命摇头,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她是个姑娘,更愿意把人往好处想,而前不久杰森才曾经那样友善地同她讨论过一些只有密友才会谈论的话题,谈论过如何克服小丑给他们带来的创伤和阴影。

“芭芭拉,无论你愿不愿意承认,”迪克蓝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杰森确实欺骗了我们。也许连瓦拉齐亚之夜都是他一手制造的。”

“不,还不能这么说……”提姆咬牙,尽管他第一个挑破了这个话题,此刻却反而表现出了犹豫,“瓦拉齐亚之夜的发生必定存在一定的条件……谣言最开始流行的时候,杰森不是在……吗,他有很大的可能并不知情,而且——”

“让瓦拉齐亚之夜发生难道对他有什么好处吗?也许这只是因为他也搞错了……”

“我也很想相信你的猜测,提宝。但如果只是搞错了,他没有炸毁蝙蝠车的必要。”

迪克伸手按住了提姆的肩膀。

“当然,我同样只是提出了一个假设,也许杰森有什么万不得已的苦衷……尽管我认为它的可能性很小,我们不应该把杰森想得这么简单。”

正是因为我没有把他看得那么简单,才……!

提姆甩甩头,挣开迪克的手,大步走到正在自顾自调取街面上监控的蝙蝠侠面前,一把按上操作台上的开关,强迫自己的导师朝这边分散过来一点注意力。

“到目前为止,我的猜测和圣杯战争一样都只是假设!布鲁斯,你肯定知道些什么,说出来、证明我的猜测!”

“你没有找到所谓的大圣杯魔法阵,这个证据还不够吗。”

蝙蝠侠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你果然知道些什么,B——”

和叫做梅涟·所罗门的少年外表的死徒的对话短暂浮现在蝙蝠侠的心中。

“诶——?你确定要自己解决吗?好心告诉你哦,上次的瓦拉齐亚之夜,教会在那里交待了一整支骑士团,连盾之圣女和下一任阿特拉斯院院长的候补人选都赔了进去。整座染红的山溪里漂浮的都是空荡荡的人皮……”

“既然一整支教会骑士团都没用,现在向你求救难道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不能呢——”少年的脸上露出由衷的“你真聪明”的赞叹表情,随即只剩下幸灾乐祸:“摊上瓦拉齐亚之夜只能自认倒霉,还是乖乖等死比较轻松——不过如果上次那位杀死尼禄的魔术师还在,说不定你们能活下来呢?”

尼禄被杀的真相希耶尔如果按照约定只向教会报告了当地义警的协助,梅涟的情报来源就很可疑了。

他打探情报的目的性过于明显,蝙蝠侠一个字都没回答他。

“告诉我们吧,布鲁斯,无论杰森因为什么才骗了我们,我们都不能坐在这里什么都不做。”芭芭拉也说。

“……‘瓦拉齐亚之夜’是一种现象,东方的语言中有一个词可以概括它的本质和规则,所以它也被叫做‘祟’。通过在小范围内传播无从调查的流言来操纵人们的不安,然后将谣言放大、收敛,直到浮现出一个鲜明的形象,最终将这种恶性情报化作所有人的固有常识。到了所有人都对流言深信不疑的地步,这种名为‘祟’的固有结界就会赋予流言中的形象实体,使其具现化。”

“发生瓦拉齐亚之夜的条件之一,”蝙蝠侠抬头望着他们,声音毫无起伏,“是满月的夜晚。”

……

伊丽莎白·阿卡姆精神病院。

破裂的照明设备碎了一地,昏暗的走廊中铺满了金属和玻璃废弃物,在一小时前的狂欢中它被破坏得彻彻底底。

弃它而去的人认为自己永远不必回来,建造它的人也曾如此希望。如若就此空置,假以时日,苔藓和霉菌就会慢慢在此生长,铺满洗手池和床脚的每一个阴影,令这些空荡荡的废弃牢房,与其中的电击器和束具共同成为流传于上空的都市恐怖传说。

然而在满地横流的污水中,仍然有两处灯光有违常理地亮着。

囚服上画着大大绿色问号的男人岣嵝地缩在墙边,身体蜷曲如竹节虫形成一个巨大的感叹号。他正如抚摸情人的肌肤般摩挲着已经断裂的栏杆:

“第一个问题——何时太阳、地球与月亮成一直线,潮汐的波涌落差最大?”

“是满月。”

回答他的是他斜对面的房间里一个额头纹满了罗马数字I到XII的光头,他白胖的脸颊和瓷器般光洁无暇,狭长的双眼眯成一条缝,从其中里射出阴鸷的视线。

“今天是5月17日,一个满月……以三十天为周期,月亮由缺至满,由满到缺,各类神秘学符咒以它的形状变化为原型……塞勒涅喜怒无常,阿尔忒弥斯冷酷暴虐,而月亮(luna)即等于疯狂(lunaticus)……所以女巫会在满月下舞蹈,祭祀要在满月下进行,而狼人与吸血鬼将从满月下获得力量。”

“回答正确,格里高利。”

谜语人换了一个姿势,现在的他看起来如同一个问号。

“第二个问题——这样一个完美的时机,为什么你和我都没有离开?”

临近十点的深夜,还在城市街头游荡的善良市民寥寥无几。

谣言的余波还未过去,前一日的非法□□历历在目,在GCPD的通报下,大多数人都乖巧地待在家中,用木板和铁钉加固门窗,将手/枪或突击步/枪压在枕头下边才保持着警醒落入睡眠。

但总有人能找到自己的新猎物。

一个落单的小女孩正沮丧地在清冷的街道上行走。由于一些很简单的原因,例如和父亲母亲闹了别扭,今天回家时没有给她带来最爱的糖果,小姑娘就决定一个人偷偷跑出去到常去的那家店自己购买。

她很熟悉那家店,也有自信不会迷路,只是孩子们总会在成长中意识到世界并不总是围绕自己旋转——她没有料到那家杂货店已经早早地关门了。

“哼哼,纤纤玉手织成荨麻衣,如火灼烧,浸渗酸液,于是天鹅变成人类……”

一双带着浓烈福尔马林气味的手捂住了女孩的嘴唇,将她剩下的惊呼遏止在半途中。

“把钱交出来!”

一道极寒射线射中了防弹玻璃制成的外墙和门面,霎时间,接近绝对零度的超低温以冲击点为中心向四周围不断蔓延,物质的内部结构因分子原子的振动停止而无法挽回地走向崩毁。

下一记击在墙面的拳头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坚实的防弹玻璃应声而碎,玻璃片雪花般簌簌落下,碎成比指甲盖还小的残片,落在地上如同小孩爱吃的饼干上的糖霜。

两名不速之客于深夜轻而易举闯入一家已经关门打烊的银行,威胁值班的经理打开保险库交出现金。

经理哆嗦着举起双手,藏在柜台下的脚尖却以极缓慢的速度去碰报警按钮,大厅内大理石柱的阴影中,一名安保正悄悄地打开手/枪的保险栓。

然而他们的动作全都逃不过两名不速之客的眼睛。其中一人的嘴角只是闪过冷笑,无所谓地将枪口下抬高了一寸,他在对方惊恐的神色中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

——砰!

……

“第二个问题——这样一个完美的时机,为什么你和我都没有离开?”

听到这个问题,日历人只是朝着谜语人的方向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容:

“——因为我们都不想死,尼格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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