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骗局

这就是柯伦泰死去妻子的尸身吗?

她不是阿尔文主观臆测的那种贵族妇人的慈祥、雍容的长相。她的颧骨很高,双颊也不饱满,但这两点并没有使整张脸上形成刻薄感,再搭配稍浓的双眉以及微抿的嘴唇,反倒浮现出逼人的英气。

单单依据她此时的外表状态,阿尔文会错认为这是个正陷入到恬静睡眠之中的女人。只有细细观察才会发现,一切生的气息都已从她身上消失不见了。

不仅仅是呼吸,尽管她完好保持着未经岁月侵蚀的面貌,然而她的身体却已不具有属于健康生命的活力,皮肤僵滞,毛发黯淡,不复当年的容光。

这已经不再是人的身体,而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仅剩下观赏的价值,再难从沉寂中回复过来。

感叹过后,阿尔文把目光集中到女人脖颈间佩戴的那条项链之上。

实际上,吸引他的不是项链本身。虽然它的型式与做工都十分精美,上面更是镶嵌着一只价值不菲的红色宝石,但最让阿尔文在意的还是宝石上附着的那个灰白色光团。

阿尔文可以分辨出,那光团不是项链本身的组成部分。在他凝视着那光团时,仿佛能够听到一些断断续续的模糊呓语,让他从心底不由自主的生出渴望。

他怀着犹豫怔怔望了片刻之后,还是选择了伸手去触碰它。随着他手掌的接近,光团也开始出现动摇感,并在浮动中往手掌的方向倾斜。

终于,当手掌触碰到光团之时,那光团便化作成缕的气息流入了阿尔文的身体。

阿尔文切实的体会到自己的身体或灵魂中多了某些东西,但却说不清、道不明,也难以锁定它的位置。

“塞茜,不要偷偷摸摸的从别人背后接近,你不是狮子,我也不是你的猎物。”阿尔文突然开口说道,某种玄之又玄的灵感,让他发觉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

随后,轻笑声从阿尔文背后传出来,“阿尔文先生,您的洞察力有所提升,但用偷偷摸摸这样的词语形容一位淑女,好像不太合适。”是塞茜莉亚。

她走到阿尔文身旁,与他一同看向棺内的女人,接着点点头,说:“您在这里站了这么久,原来是在欣赏这个女人。”

阿尔文说:“我昨天见过山庄主人的亡灵,这是他的亡妻。她的相貌并不难看,不是么?以我的审美,她其实挺有魅力的。”

塞茜莉亚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然后语出惊人:“如果您希望的话,我可以变成她的样子,您就可以与别人的妻子相会。这样的话,您能从中获得更多的乐趣吗?”

阿尔文一脸迷惑和震惊的转头看向塞茜莉亚,见她言出笃定,不似玩笑的模样,便以低沉的声音说:“塞茜,你是对我有什么误解吗?还有,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设定,你不是个冷漠的猎人吗,这是能从你嘴里说出来的话吗?”

塞茜莉亚只是笑着问:“您希望我变成她的样子吗?”

“……”阿尔文对她毫无办法,“不希望。”

“真是可惜。”塞茜莉亚的语气有些低落。

阿尔文冷笑一声,不再理她,而是把手伸进棺内,在女人肩膀两侧摸索着什么,他在找柯伦泰所说的那个巫术。

在肩侧没有找到东西,他又把手贴着女人的胸前的衣服,向下探索,却又被棺盖挡住无法寸进。

无可奈何,阿尔文只好向塞茜莉亚求助。“塞茜,帮我把棺盖向下推开一些。”

塞茜莉亚依言上前做完之后,对阿尔文说:“我来帮您拿蜡烛。”

塞茜莉亚接过蜡烛后,举到石棺的上方,以便让阿尔文看到棺内的全貌。

阿尔文眼睛一扫,见女人合拢于小腹上的双手之间,夹着一张卷轴。他轻轻抽出后,只打开看了一眼,便重新合上,放进了怀里。上面的内容他看不懂。

“把盖子归位吧,塞茜。”阿尔文重新从塞茜莉亚手中拿回蜡烛。

两人一齐回到大厅之后,阿尔文把卷轴取出递给塞茜莉亚,说:“塞茜,看看上面写了什么。”

塞茜莉亚展开快速看过后,说:“一个开发灵视的巫术,不过记录者错把它的功能记成了灵魂召唤。”

阿尔文听完不由深思,柯伦泰的灵体对他说,这是个召唤灵魂并令死者复生的巫术,塞茜莉亚却说它的功能是开发灵视。

相对而言,他更相信塞茜莉亚一些。然而再细想下去,或许两个人都没有说谎,错误的源头是柯伦泰提及的那个霍夫曼学派的神秘人奥德里奇。

说不定从一开始,奥德里奇交予柯伦泰的便是开发灵视的巫术。

“灵魂召唤存在实现的可能吗?”阿尔文继续问道。

塞茜莉亚回答道:“当然。很多灵魂强大的人,在死后都能以灵魂状态儿存在。有一些独特的物品具备暂时容纳灵魂的特性。普通人死后,灵魂不会维持太久,很快就会消失。”

“这个很快有多快?”

“不足一天。”

不足一天!?阿尔文很难不做出猜测,柯伦泰大概是被骗了,奥德里奇的唯一目标或许就是柯伦泰家族传承的那顶翠绿冠冕。

想到此处,他说:“塞茜,你知道霍夫曼学派吗?”

塞茜莉亚当即点头,说:“霍夫曼学派是拥趸数量众多的巫师派系之一,他们主张提高自身灵性,以达到窥见世界真实的境界。”

阿尔文坦然接受了巫师这一存在,说:“听起来是一群痴迷于求知的研究者。”

塞茜莉亚说:“可以这么说,但霍夫曼学派也不缺少为了追求真理而罔顾一切的疯子。”

阿尔文不由在心中认同。

为了一窥真理能够牺牲一切的人物在前世的艺术作品中有很多,这类人常常是某些领域的先驱者,但同时在他们手中酿成的惨剧从来也不少。

最重要的是,他们从不以此为罪恶,只会将这些牺牲当作求知路上付出的必要代价。

“您不是想知道如何利用灵魂的力量吗?”塞茜莉亚的话拉回了阿尔文的思绪,“这个开发灵视的巫术是霍夫曼学派的杰作,也正是您现在所需要的。”

她把这个记载着巫术的卷轴递回到阿尔文面前,阿尔文却因心中不知何处而来的顾虑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啊呜”悠长的嚎叫声突然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接着便是一群嚎叫声此起彼伏。

阿尔文在嚎叫声中拿过卷轴。

“啊,看来今天的餐点有着落了。”塞茜莉亚因听见这些嚎声而欣喜。

从声音便判断出狼群数量不少,阿尔文便说:“不必了,塞茜。咱们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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