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焰烁

天界。

焰烁看着眼前这个手持冲天槊的人如临大敌。

天地两界任何人都知道只有魁拔才能拔出冲天槊,所以,眼前人,是魁拔。

可是按照魁拔复活的周年计算魁拔就算复活如今也才八岁而已。眼前人绝对不止八岁,而且对方身上释放的脉频却与魁拔有着些许的差异。

“焰烁。”对面的人自言自语,抬眸看着焰烁,道:“雪凝的儿子?”

焰烁瞳孔猛缩,脉门开启,死死盯着眼前的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

“呵,雪凝就是因为有了你才死的。”幽落摇摇头,看着焰烁,道:“死的真不值啊。”

“魁拔的孩子,怎么弱成这样?”幽落将冲天槊指向焰烁,“真给你母亲丢脸。”

紧接着,一道黑红色的脉冲直直地朝焰烁冲去。焰烁脉门开启,八个脉门在周身悬浮,发出一道脉冲想要挡住,可是却被幽落的脉冲直接刺穿。

脉冲重重地打在焰烁身上,焰烁直接向后倒飞出去,然后砸在焰神宫的墙壁上。

幽落飞到他面前,将冲天槊丢到他面前。

“捡起来。”幽落的声音冷冷的。

“我不是魁拔,没法使用冲天槊。”焰捂着胸口,看着隐藏在黑袍下的幽落。

“我让你捡起来。”幽落只是淡淡的重复了一遍,语气中的不容置疑被焰烁清楚地听到。

焰烁咬了咬牙,将手放在冲天槊上,冲天槊却像有生命一般,发出了阵阵嗡鸣声,随即一道黑红交织的脉能出现,冲天槊飞到了焰烁的手上。

焰烁看着冲天槊沉默了。

幽落道:“冲天槊能感应到魁拔的力量,你是魁拔的血脉,冲天槊在你手上也能发挥出几分力量,但是你绝对不可能把它拔出来。”

焰烁看着冲天槊,思绪飘回了从前。

幽落走到他面前取走冲天槊,冷冷道:“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在天界暗中帮助魁拔,要么你就去陪雪凝。”

焰烁震惊地看着幽落,问道:“母亲,真是被父亲……”

“你母亲是给你父亲殉情了。”幽落转身,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没有答案,我就送你去见雪凝,让她看看她生的好儿子是个什么样的废物。”

焰烁看着即将隐没在冲天槊打开的曲境中的幽落,突然大喊道:“等等!我,我在天界帮助魁拔!”

幽落顿了一下:“想清楚了?”

“我不是废物。”

“向你所守护,所信仰的纹耀制度发起挑战?”

“我从没信仰过纹耀制度。我想去地界看看我母亲。”

“别这么绝望,说不定你很快就会见到你的母亲。”

“你,你什么意……”

“会有人来找你接洽,别让我失望。”

说罢,幽落便消失在曲境之中。

可是焰烁却平静不下来,他突然回忆起了他的母亲,他和母亲在地界短暂的生活。

……

我叫焰烁,生于魁拔351年。

我出生后两三天就睁开了眼睛,这是母亲告诉我的。

我睁开眼睛后看见了我的母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无比的确信她就是我的母亲。

我的母亲,是全世界最漂亮最温柔的女人,一切美好的形容词加在她身上都不过分。

我从小生活在一个叫灵山的地方,后来母亲为了找到父亲,就带着我走了好多地方。

母亲经常带着我骑着鸟马在很多人中间穿梭,我感觉很新奇,而且母亲每次带我骑鸟马都会穿上一件特别的衣服。

每次母亲穿上这衣服,我都觉得如果天上有神的话,也会被母亲比下去。

后来我问了母亲我父亲在哪,母亲抱着我哭了很久,我觉得父亲一定是个坏人,而且抛弃了母亲。

母亲却告诉我,我的父亲是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我的父亲是有自己的使命需要去完成,让我无论日后发生什么,都不要怪她和我的父亲。

我懂似非懂地点点头,看着母亲笑着流泪。

后来母亲教我认字,母亲也逐渐忙碌了起来,总会有一群陌生人围绕在母亲身边,有几次,我听见他们叫母亲‘魁拔大人’。

但是我当时并不知道魁拔二字意味着什么。

母亲教我写她的名字还有我的名字。

雪凝。母亲叫雪凝,这名字真好听。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这两个字更适合做母亲的名字,也只有这两个字配的上母亲。

我叫焰烁,母亲给起的。

我问母亲为什么我不叫雪烁,母亲笑着说焰是我父亲的姓氏,我应该跟父亲的姓。

我很不高兴。我从来没见过那个什么所谓的父亲,也对他没什么感情,却要跟他共用一个姓氏,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抛弃了母亲,抛妻弃子的人,能是什么好人?

母亲不喜欢天神,连带着我也不喜欢天神。因为母亲说我的外公外婆是因为天神所创造的纹耀制度才死的,我的父亲和母亲也是因为纹耀制度才被迫分开的。

在见到幽落之前,我一直是这么想的。后来我知道了母亲魁拔的身份,也知道了魁拔跟天地两界的关系,我甚至更确定是我那父亲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所以要杀母亲,结果错估了母亲的实力最后同归于尽了。

但是幽落给我看了他继承自第三代魁拔的记忆,我才明白,父亲对母亲的爱是一种超越了生死的更高层次的情感,这也是父亲吸引母亲的地方,以至于最后双双殉情而不是传说的父亲杀了母亲。

后来有一天,早上我醒来,发现母亲坐在我的床头看着我,身上穿着那件白色的婚纱。

我一直也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一直穿着这件婚纱。

母亲突然问我想不想见见我的父亲。

我刚想摇头,却看见母亲期待的目光,我僵硬地点了点头。

母亲抱着我,给我穿好衣服,轻声告诉我我的父亲是位伟大的天神。

母亲整了整我的衣领,微笑着对我说:“阿烁也是伟大的天神哦,要学很大的本领,然后维护世界的和平,好吗?”

我是天神?母亲一直厌恶的天神?

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母亲笑着,说出了我听见母亲对我说过的最后一句话:“阿烁是天神啊,可是天神也不全是恶人,你看,我的阿烁不就是个好孩子吗?”

我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无与伦比的恐惧,我看着母亲点了点头,母亲笑了笑,摸了摸我的头,我突然紧紧抱住母亲,大哭起来。

母亲抱着我,轻轻拍着我的背安抚。

我突然觉得颈间一凉,抬头才发现是母亲的眼泪。

然后我就眼前一黑,被母亲打晕过去。

等我醒来,眼前是一个有着跟我一样红色头发的男子。

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确定他是我的父亲。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我问他为什么抛弃我和母亲,父亲摇了摇头,对我说等过一段时间,过一段时间母亲就可以永远陪着我了。

我不信他的话,在我眼里,他是一个混蛋,是不敢承担责任的懦夫。

后来我被父亲送回了天界,因为我是魁拔和天神的儿子,是真正的天才中的天才,所以主神元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人好好培养我。

我牢牢地记得母亲的话,要好好本领然后守护世界的和平。

我年龄还小,无法上学,只能先在父亲的书房中自己看看书,自行修炼。

父亲说我继承了母亲的天赋,跟母亲一样,什么东西都一教就会。

后来有一天,我偷听到父亲与其他人的谈话,我听到父亲好像修炼出了一个很厉害的脉术,据说能燃烧魁拔。

我好像听过有人称呼我母亲魁拔,我也明白燃烧的意义,就是这个脉术会杀死母亲。

我同时对魁拔这个词产生了好奇,好像母亲从来也没跟我提过魁拔这两个字。

我在父亲书房中找了很久,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终于找到了一本《魁拔手札》。作者姓甚名谁我已经忘却,但是书中的内容却让我大吃一惊。

书里说魁拔并不是一个人,而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出现的超级灾难,会对天地两界造成不可估量的破坏,一旦出现,就要立即消灭。

我忽然就明白了母亲为什么要将我送回来,我也明白了为什么我从小只有母亲陪伴。

因为我是魁拔的孩子。

我是魁拔和天神的孩子。

我急急忙忙地跑去寻找父亲,可是却被告知父亲已经下界去阻止对魁拔的总进攻,这次父亲的任务就是消灭魁拔。

我悄悄避开所有人躲进了一个通往地界的飞船,穿越曲境。

那艘飞船是焰系天神的战舰,那些人认出了我,将我带到父亲的大帐内。

父亲却急匆匆地准备着什么,见到我惊诧了一瞬后,只是摸了摸头,对我说:“一会你就可以和妈妈一直在一起了。”

我点了点头。

可是我在也没见过母亲。

父亲也没再回来。

我看见远处有一片金黄色的光芒,周围的人都热泪盈眶。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只是感觉母亲的脉频越来越弱。

我很平静,或者说我忘记了悲伤。我看着那片光芒的中心,不断翻涌着热浪的中心,一道黑红色光芒也在翻涌,在怒吼。

我听着冲天槊的声音,从绝望到愤怒到惊讶到释然。我不知道一件武器为什么会发出如此富有情绪的声音,可是我在那一瞬间突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妈妈死了。

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在冲天槊安静下来的时候,妈妈的脉频彻底消失了。

身边人都在跟我说我的父亲是个英雄,因为他杀死了第二代魁拔。

他是历史上唯一一个消灭了两代魁拔的伟大天神。

可是当时我无比鄙视他,甚至一种空前浓烈的恨意占据了我全部的理智。

在我眼里他懦弱又弱小,拼尽全力想杀了爱惨了他的母亲,最后却落得个为母亲陪葬的下场。

我觉得他活该,甚至还不配母亲对他的爱。

大地颤抖着,缓缓盖住了墨谷窟的中央。

等烈焰熄灭,我走到冲天槊旁,我看着父母尸身化作的两块巨石。

我不明白,为什么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母亲还是不怨父亲。所有人都觉得那是父母在厮打中被一起焚灭,可是我知道。

那是父亲抱着母亲,母亲靠在父亲怀中,不是什么厮打。

我感觉很可笑,哪怕被父亲害死了,母亲还是爱他。

我抱着双神岩哭了很久,我低头,却看见了母亲平时戴着的项链,我急忙擦了眼泪,将它捡了起来。

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收好,最后看了一眼母亲,离开了,甚至没再回过头。

但是我总觉得,母亲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看着我。

我不能让母亲失望。

后来我长大了,成长得足够强大,继承了父亲焰系主神的位置。

我想,我该去把冲天槊带走。

冲天槊是母亲的东西,不能让人拿走。

可是我用了全力却无法撼动它分毫,我感觉到它对我亲近,可是我却无法唤醒它。

我不行,别人也不行。

“阿烁,别费力气了。冲天槊,只有魁拔才能唤醒。”

是妈妈。

我知道了。

我会的,我会等到下一代魁拔成长起来,然后借他的手,带走冲天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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