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21)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在他面前嚣张又无知的少年,漆黑的眼底溢满阴郁情绪,浑身充斥着压迫感。

“好啊。”任辞语气不明,“长本事了。”

男人脸色不变,可是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格外可怕,晏冉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紧绷着身体。

任辞会动手。

他真的会动手,而且他下手很重,是在人身上最饱满……的部位。

晏冉已经成年了,但男人惩罚的手段从来都没有过,而晏冉本来就是一个很爱面子的人,自然受不了被这么对待。

以至于更加厌恶任辞,几乎到了看都不想多看一眼的那一种。

同时,晏冉又是惧怕的。

想到这里,晏冉的心里更加紧张了,一个股寒意涌上她的脊背,令她顿感汗毛倒坚,周身止不住地战栗。

男人的大手撸了撸那头柔顺漆黑的发丝,不紧不慢,轻而易举的感受到晏冉在他的动作之下变得僵硬。

作乱的手逐渐往下,撸猫一样接着摩挲起了脆弱的后颈肉,看着那可怜的一小块皮肤变得通红,像被人衔在嘴里细细含弄过的烂熟。

晏冉想要反抗,可这就以来的压迫和恐惧感,他根本就无法动作,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他的手掌心之下瑟瑟发抖。

那还有刚才那一副嚣张跋扈混混样。

任辞收回手,指腹还残留一些温度和让人流连忘返的美妙触感,他不自觉的摩挲了一下。

淡淡地道:“刚才不是很能说吗?怎么现在又不说话了。”

“现在我让你说,把你的不满都说出来。”

毫无悬念的碾压,从小都是这样。

晏冉捏紧了拳头,后颈的那块肌肤发烫发疼。

这让她觉得难堪,也让她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我讨厌你!”

华丽的声音沙哑并不尖锐,她狠狠的推了一把男人坚硬的胸膛,对方没有因为她而推开,自己倒是因为冲击力而后退了几步。

任辞愣住了,穿着蓝白校服,肤色苍白变态的少年,眼眶泛红怒瞪他,炸毛的刺猬似的,竖起尖锐的刺保护自己。

任辞以为自己听错了,再三确认后还是得到同样的回答,脸色逐渐变得阴沉。

他笑了笑:“讨厌我?”

“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吃的是谁的?住的是谁的?用的是谁的?”

“享受着我的好处,又来说讨厌我,晏冉,到底是谁教你这么忘恩负义的?”

直到任辞这刻薄到几乎冰冷的话语刚落下,他忽然敏感的察觉面前的少年呼吸一乱,眼尾都泛着红,可能真的是气狠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说的话太重了,眉眼气焰嚣张,精致漂亮的,如同水墨画般的少年蓦然被气红了眼眶,她喊:“你以为我想吗?你可以不管我啊?反正我也是个没有人要的小孩,直接让我饿死在外面一了百了,也不会有人为我难过,我本来就不受欢迎。”

原本脸色阴沉,蹙着眉的任辞,仿佛被按到暂停键,怒气瞬间灭了。

看着眼前双眼泛着泪光,好像下一秒就哭出来的少年有一瞬间的手无足措。

任辞很少有这种感觉,他从小到大受过高等教育,一举一动都被无数的条条框框,在某的那一瞬间,他其实是很羡慕晏冉。

羡慕晏冉可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不管做错了什么事背后都有人撑腰。

他觉得不甘。

凭什么呢?

所以那个时候,任辞是讨厌这个连话都说不清楚,只知道哭闹的奶团子。

奶团子奶声奶气的叫着哥哥的时候,任辞从来都是以冷漠逼退,时间久了之后,奶团子也察觉到了,不会在往他的面前凑。

任辞也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那么乖的一个小孩,长大了变得这么难以管教,无法无天。

任辞其实是一个感情比较淡薄的人,冷漠到就像个反社会型人格。

他的面具完美到无懈可击,永远都是最优秀的,是别人家长口中说的三好学生。

他能把每一件事情都解决的很完美,手段雷厉风行,好像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什么事物可以难倒他一样。

可是现在任辞面对这个红着眼眶,好像要哭出来的少年,第一次感受到了束手无措。

任辞垂眸看着脸色苍白,分明拥有着比谁都要骄傲的心、比谁都要高傲的自尊的少年,但是如今却在自己的面前低下头,呈现出臣服的姿态,微微弯曲的玉颈有着一种极为细腻的光泽,仿佛是上好的羊脂玉般诱惑着人去触摸。

低着头,恐怕也是为了遮住通红的眼睛,

自己也许该稍微温和一点……

一向不近人情,几乎变态的任辞第一次有了这种想法。

或许这个时候他应该和少年好好的聊聊,沟通沟通。

毕竟现在还孩子,叛逆期严重,要是没有好好引导的话,恐怕会造成终生的错误。

就在任辞脑中思绪万千的时候,一直低着头的晏冉抬手抹了一把眼睛,头也不抬的直接从男人的身边走了过去。

一步都未曾停留,一句话都没有说。

任辞怔怔的站在那里,许久,等他回过头时,晏冉已经离开了。

身影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在这寂静的空间里,不知为何,任辞蓦地心头一悸,仿佛当她走出这个门那一刻,两个人的关系也从这个时候而变的无法挽回。

任辞捏了捏酸胀的额角,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胸膛起伏了一会儿,半晌,任辞自嘲一笑,觉得自己的想法无比的可笑。

不管怎么样,晏冉都是任家的人,她那么娇贵,那么挑剔,那么的不可一世,这样的人,离了任家的庇护,能活下去吗?

这个答案是毋庸置疑的,根本就不可能。

一般家庭,怎么能养得起这颗灼人漂亮的珍珠。

只有在任家,她才能闪闪发光,永远的无忧无虑,永远的耀眼。

任辞放下了手,呼出了一口浊气,同时也把胸口里的郁气散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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