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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霸图时，韩文清有让乔栖帮忙转告蓝雨交换生的事，所以她抱着小乌龟，先行去了训练营。
此时训练营正在自主训练，屋里面极为安静。
乔栖有点不好进去打扰，尤其她还看到了林敬言。
听说霸图的正式选手还是很关照训练营的，尤其那几个老牌选手，太长时间训练对他们有弊无利，但他们仍然会用指导新人或是独自复盘等方式让自己的休息时间变得更有意义。
乔栖看看怀里已经缩回壳的小乌龟，又想到韩文清讲述的那些事，叹道，前辈们真是太厉害了。
乔栖上午的工作就是背完地图的五分之一数据，也不急着去训练室，想着干脆在这里等着林敬言前辈出来再说好了，直接把自闭的小乌龟放在脚边，自己蹲在旁边，继续摇头晃脑背那些蚂蚁文一样的数字。
等她摇晃几圈，估摸着训练时间快结束了，兴致勃勃一合本，一抬眼——嗯？图图呢？小乌龟呢？
小乌龟没了？！
乔栖一下子慌了，那可是韩文清让她带回宿舍那边的，要是真走丢不见或是被谁一不小心踩上一脚，她怎么跟前辈交代啊！完了完了！这图图怎么一会儿自闭一会儿想开的呀！
要说就连邱非走丢，乔栖都没这么着急。
一时间急的真是地毯式搜索，贴着地面呼唤乌龟，连暖气片下面都找了一圈，还是不见龟影。
乔栖人都要绝望了。
“请问……”
乔栖一听声音，头都没抬，连忙摆摆手，“抱歉抱歉，我现在超级忙，除了林敬言前辈都暂不能接见，有事请先联系我的官方小助手乐乐前辈谢谢合作呀，谢谢合作谢谢合作！”
对方愣了下，似有若无地低笑道：“那，如果我就是林敬言前辈呢？”
“？”
刚回头，乔栖就被图图啵叽了一口。
林敬言拿着小乌龟，眉眼弯过浅浅的弧，在人来人往的训练营门口仍然是自成一片世界的安静淡雅。
乔栖迟钝地点点头，伸手去接，脑子还在想十几岁的韩文清前辈会烦闷，那这个人呢？
林敬言前辈一直都是这样，性格稳重，如同一坛沉淀岁月的美酒，不见波澜却闻得到醇香，很难想象十几岁时的他也会是这样的气质呀。
“这孩子刚刚钻进屋里，还差点被学员踩到，还好被解救出来了。”林敬言递还的同时，握着乔栖手腕带她站好，还多问了一句，“这是队长的小乌龟吗？”
他又趁人不注意把她当小孩子照顾了。乔栖下意识点完头后才察觉这件事，无奈地讲：“嗯，韩文清前辈让我来找蓝雨训练营的人说事……但好像……”乔栖看看这进入休息时间，四散开来的人群，叹道，“已经错过最好时机了。”
林敬言哈哈一笑：“那样的话，你为什么不去找训练营经理呢，你应该第一天来时见过的吧，他会有通知用的群。”
“……！”乔栖恍然，“我都忘了！”
“嗯，我猜是要通知抢劫犯的事情吧？”
“前辈什么都知道呀。”
“新杰临走前也嘱咐我要去检查一下后门来着。”
林敬言耸耸肩，似乎对张新杰认真到细枝末节的态度还有点小无奈。
不过这种事也是理所当然。
入冬后，霸图周边两起持刀抢劫案被电视台曝光，虽然事发地点与霸图有一段距离，受害者也都是单独出行的弱势群体，但霸图对选手的人身安全相当看重，韩文清跟张新杰都亲力亲为多加嘱咐，那重要性可想而知了。
原本乔栖还不太了解这件事，跟林敬言一路回第一训练室，也听他讲了不少细节。
“但时间都是晚饭前后，所以白天出行还是可以安心的。”林敬言说。
“这样…那明天下午可以吗？”乔栖想了想，“后天训练营有结业活动，奇英之前说要去买饮料，我还是去帮他拎点东西呢。”
“你们的话，应该没什么大碍，毕竟要是我的话，会找看上去更富裕些的人。”
闻言，乔栖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束，普通体恤和牛仔裤，还有一双帆布鞋走得很稳当，再对比周围路过的学员与选手们，大家都穿得很休闲，她没什么不同的她。
乔栖再看向林敬言的目光还有点小委屈：“我没有…看上去很贫穷吧……？”
“怎么想到这一层了。”林敬言被逗笑了，“我是说，只是如果我是抢劫犯的话，应该会多考虑老人或父母这样的身份吧。”
“不是找名牌包包吗？”
“那种一般也不会带现金吧，反而很安全，不过现在有些卡都不用输密码支付了，或许也有人会考虑吧。”
“竟然还会想到这一层……”乔栖嘴都张成o形了，上下打量前辈，说得很是讶然，“我听说前辈以前是犯罪组合的，没想到真的这么了解犯罪呀！”
林敬言：“？”
林敬言想了想，很认真地纠正：“不，盗窃方面不是我负责的，我只是了解而已，他才是盗窃专家。”
说得好像惯犯啊，乔栖觉得方锐一定不知道自己会以这种形式风评被害。
她也彻底明白林敬言是个成熟却又不失风趣的前辈了。他会照顾人，又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离开原队后似乎也没有原本的搭档有什么隔阂——真是令人羡慕的人格魅力呀。
“不过，你刚才说明天下午？”林敬言想起来她说的话，不禁开口，“明天下午的话……”
“前辈是想说会有小雨，对不对？”
“嗯？”
乔栖一指走廊边的公告板，明明是现学现卖，却还要讨夸奖似地仰起脸来：“那里已经写了！”
林敬言一愣，顺着那只手看去。
霸图靠近电梯的走廊尽头挂着一块白板，上面有水笔画的时间表，训练时间午休时间都列得一清二楚，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
但时间表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字迹很好看，应该是楷书，和时间表内的文字不同，写得很随意，看上去格外显眼。
那行字写着：明日下午会有较大雨夹雪，请各位一定要记得带伞，安全出行。
文字莫尾还画了张小笑脸，笑得格外暖心。
“我第一天来就看到这个白板了，还以为这是张新杰前辈专用白板，原来还能写其他的呀。”乔栖凑近了瞧，还跟小笑脸笑了笑，“前辈，这个其他人也可以写吗？”
林敬言还没回过神来，迟钝地点了点头，“嗯……”
“那我也写点什么吧！”
乔栖拿了凹槽里的水笔，在下面一行写：收到啦！奖励细心先生一朵大红花！
说是大红花，其实就是黑色水笔，从上到下，画一个弧绕一个小圈，一个弧绕一个小圈，绕一个大圈，最后再在芯里画个圆，也就成了一个简笔小花。
画完上下对笔，乔栖叹息：“这个人画得好随意但很利落，一看就是没少画，但我不擅长画画，要不是我小学老师常在我作业下面画这个，我大概会画得更难看吧……”
林敬言端详了一下：“我倒觉得画的还不错，只是花的下半部分比例有点奇怪，是不太习惯反手画吧？”
“前辈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呀……嗯，我美术特别差来着，画桃心也是，右半边号很像样，左边就怪怪的了……”乔栖比划着，越想越不好意思，最后摇摇头，“哎还是擦了吧，被看见就奇怪了，搞不好会觉得我是刻意送朵难看的花呢。”
不等林敬言说话，乔栖匆忙擦掉那朵小花，连后半句送花花也一并抹去，只剩下一句收到。
白底黑字，看上去有些枯燥无趣了。
销毁一件难看的作品后，乔栖抬头，刚好撞见远处霸图训练营经理抱着文件走过，顿时眼前一亮，赶紧摆摆手，“前辈我先去找一下他，我们一会儿训练室见呀。”
林敬言也只能无奈笑笑。
集训之后，她似乎总是匆匆忙忙的。
赶时间，赶直播，赶比赛，赶活动，赶着某个人，总是忙碌得脚不沾地，身高在变化，头发快要触到腰部，就连五官也隐隐能看到未来的模样，却只有身型比之前还要瘦削了。
即使刻意寻着她之前想吃宵夜的时间去食堂，他也绝对见不到人，这次总共也没有说上几句话。
有点可惜啊……
林敬言看着姑娘身影逐渐远去，垂了垂头，看回白板上简短的回应，也看到了回应后没有完全擦干净的痕迹。
他捡起还残留余温的水笔，在那句“收到啦”后面，点上一点，慢慢画弧，尾部绕一个小圈再连上下一个弧度，从上至下，画得很慢，好像不太适应画这样一朵简单的花，尤其是到了下半部分，画得格外缓慢不稳，线条笔力与上半部分的自然流畅截然相反，像是一部分花瓣内卷萎缩的小花，摆在阳光的笑脸下面，有些格格不入。
但，和乔栖画得一模一样。
他放下笔，退后两步，让出大片阳光留给这有些幼稚的简笔画，浅浅地弯了嘴角。
欣赏许久后，男人又一次离开了白板，回去再次继续今天的训练。
走廊喧嚣渐停，唯独白板上，格外漂亮的笑脸在悄悄地对花朵说——
今天呀，一直都默默无闻提醒大家注意安全的细心先生，第一次收到了回复哦。
所以在他眼里，你就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小花。
直到重新坐回训练室，乔栖才收到张新杰发来的消息，说是刚在地铁上没发过来。
石不转：我下午有个预约，晚饭前会回来，有事找张佳乐。
凰兮凰兮：好——我刚还说怎么找不到前辈呢，前辈会在训练时间外出，有点稀奇呀。
石不转：没办法，这个诊所只在工作日开放。
凰兮凰兮：诊所？前辈生病了吗？
石不转：不，只是找下心理咨询。
凰兮凰兮：？！前辈有心理疾病吗？！
乔栖被吓了一跳，连训练软件都暂停了一下。
可另一头的张新杰叹了口气，拿起手机给她从头解答：心理医师才是负责治疗的，心理咨询师只是负责咨询，或者日常帮忙调解一下心态而已，国外有些战队会配有专门的医师，国内这点，目前还不够重视。
学到了。乔栖认真点点头：前辈是为了霸图才去的吗？我想我回去后也可以给我们队提一提意见……
这句话后，张新杰那边反复变成“正在输入中”，最后归于平静，只回了一句：国内这方面还不太重视，前几年还将心理咨询师的相关职业证书取消了，心理医师更加难找，费用也是一个问题，霸图负责这方面事宜的就是队医，有相关培训证明，你可以跟蓝雨提，但最好不要报太大期望，蓝雨跟霸图性质不一样。
应该说，霸图和很多俱乐部都不一样。
别的俱乐部是老板一言堂，而霸图老板则是圈内皆知的尊敬韩文清。
说白了，韩文清本人对电竞什么态度，这个俱乐部的大体方向也就是如此了。这有利有弊，利就是霸图不会那么功利性，他们愿意花比其他俱乐部更多的钱在照顾选手方面，但相对的，弊点也很极端，比如他们不会将颜值作为选手价值的一部分来考虑，这就会影响霸图在代言方面路线很窄，再比如就像如今的四位老牌选手，张佳乐和林敬言会来到霸图，这必然有韩文清支持的因素，可是，他们个人想要孤注一掷地拿下冠军，那霸图的未来又该如何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乔栖明白这件事，但张新杰会跟她说这些着实让人有点意外，这也说明他对她确实很用心吧。
乔栖安下心，跟张新杰汇报过学习进度，嘱咐他路上小心后就重新回到电脑前了。
可当双手搭上键盘时，乔栖后知后觉地咦了一声，又瞟向那漆黑反光的手机屏幕，如同看到那双隐藏在镜片中深不见底的眼，怎么都想不明白了。
至今为止，她看不懂他的事太多了。
初来霸图时对饮食上的细心关注，集训时对她□□出去的特殊照顾，网游里迷之耐心的态度，还有……现在这逻辑不通的话语。
乔栖沉思起来。
“既然霸图的医生已经负责心理咨询了……”
“为什么还要特地去外面预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