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无光的巢穴内只有育母蜘蛛狩猎前的死寂，正如眼前这白衣操虫师对自己的窥探。她的目光是那么炽烈，她在等待，等待符吟的答案。
没有一时间就答应这操虫师的这种怪异请求，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这种尴尬的气氛使得符吟每一息都是煎熬。
这种和一个素不相识的魔物，商议着如何谋杀自己的同胞的罪恶感让符吟感到不适，就像是两个土匪头子商议着如何洗劫一个无辜的游子一般。符吟厌烦了回答道，“不……不可能，我不能阴谋算计楚怀天！”
坚定的反驳使得符吟猛的站起，怒视着眼前的女子，“即使你所说的监正院会成为我的敌人，我也不能率先发难！更何况……杀人这种想法怎么能随随便便就萌生！”
符吟的胆怯与懦弱让白衣女子失去了期待的目光。
哼……
操虫师冷笑一声，“你将他们当成了你的朋友？如果你不忍背叛，那么到头来只会自讨苦吃！”
她的瞳孔闪烁着愤怒的火焰，“正义的利剑会贯穿你的胸膛，仇恨的毒液会流淌在你的血液之中！”
即使面对操虫师的义愤之词，符吟也依旧不为所动，“他不曾加害与我，甚至就算是同行的赏金客也依旧没有过审判之行！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是非对错不是你的特权！”buwu.org 梦幻小说网
空气中弥漫着火药味，操虫师的巨大压迫甚至让符吟喘不过气来，灵魂深处萌生出一股从内而外的恐惧感，但是却依旧压不断符吟的脊梁。
在这昏暗的潮湿溶洞，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充沛的灵气使得这里生机勃勃。
符吟的身躯似乎唤醒了一般，从巢穴内贪婪的汲取着灵气，手臂上传来一丝丝痒痛，疤痕在高速地治愈着，使得符吟的手臂忍不住颤抖，但是这般情景在操虫师的眼底确是沉默的愤怒。
“呵……”操虫师见状淡笑一声，“那我们就来看看你那位正义的盟友究竟会有多么歹毒吧！”
她走上前，远方射来的蛇神矛被她一手抓住，指向符吟面前，美目之中只剩冷漠。
她忽而看向育母蜘蛛，彼此间的对视使得信任二字溢于言表。
“你眼前的这个女人曾是活生生的人类，然而被她的生母所抛弃，在阴暗与潮湿的居所中静等死亡的到了，那里的一切都是让人触目惊心，悲痛交加！”
操虫师或者说育母蜘蛛正对着符吟的眼睛，愤怒的面纱使得她看上去更加动人，往事的碎片犹如着魔了般透过符吟的头颅直击他的灵魂。
“有哪一个种族能比得上人类的凶残，同族的友谊只是可笑的谎言。那被遗弃的可怜女子，那无助的生命诉说着肆虐的苦难，是我，是虫子救了那个被人类，被她自己同胞背叛的可怜人。”
“虫人盟誓在背叛的雨夜中许诺，永不分离的契约在异族间定下！”
“为何操虫师如此强大，只因为背叛从不会停歇，那些可怜的修武者甚至愿意将此生唯一的诺言给予荒原上冠以恶毒之名的虫豸！”
“可就算如此，成为操虫师的可怜女子依旧难逃监正院的魔爪。正义的利剑让她无处遁逃！”
“她死了！只是因为监正院认为她无法操控我，便认为她是魔虫的傀儡，是堕落的操虫师！”
“封印誓言之剑洞穿了她的胸膛！切断了我们的联系，那个可怜人又一次被她的同胞残杀，而这就是监正院的正义！对着同胞施以最残暴的对待！”
愤怒的咆哮使得她姣好的面容扭曲起来，玉臂颤抖着举着蛇神矛，那每一句怨毒的话语都深深的刻在符吟的脑子里。
“即使我们被称为叛徒，他们也不该如此狠毒！监正院，我注定要摧毁它，有朝一日，我会让他们血债血偿！而现在，便是报仇的起点。”
说完，操虫师猛的将蛇神矛刺进地面，当她松手的那一刻，蛛丝所铸的躯体猛的碎裂，只剩一地的枯骨和仍就伫立的蛇神矛。
即使符吟拒绝了它的请求，育母蜘蛛依旧交还了符吟的武器。
符吟没有说话，仰首看着那只蜘蛛，目光如炬，淡淡的看着育母蜘蛛。
他不知道以何种神情向它展现，怜悯亦或者愤懑，他们间悲伤的过往并没有共鸣，每个人都苦难都与众不同，他们只是共处枯心的荒原，共同面对没有未来的前路。
或许是双方难以解释的遭遇使得他们仍旧拥有交流的机会。
“你说了这么多难道就表明你的愤怒？我不能认同你的复仇，而现在，你也不再信任于我。而当我不会选择与你共事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形同陌路了！”
符吟的话语坚定而冷漠，丝毫不惧育母蜘蛛的压迫。
听到符吟的话语，黑蛛刹那间迸发尖锐的鸣叫，巨大的黑蛛嘶哑的叫声，让符吟的耳膜阵痛。
“黄金的誓言，审判的法理，文明的石碑……这就是操虫师与监正院吗？”符吟有所明悟，心中自语道。
“我无意与你为敌！巨龙，我在等待！蜘蛛只会等待！”它讥讽的看着符吟，“我等待你成为罪人的那一天，我等待猎物落入蛛网的那一天！”
“我不愿成为阴谋的策划者，我只是先人一步，我只是不愿等到审判的长矛射入我灵魂的那一刻才感到后悔！”
“这是堕落者与监正院的故事，巨龙，只要你还在枯心荒原上，律法便会注视着你，你逃不掉的！”
“如果结局只是那样，我也不会怨你！”符吟默默的看着育母蜘蛛，坚定不移。
许久之后，育母蜘蛛才终于给予回复。
“如果你不能成为我的助力，那么及时我们命运相同，我也不能就这样让你离开！”
然而符吟等到了却只是宣战的说辞。
黑蛛说完，巨大的杀气袭来，黑刃一般都巨爪射来，刺向符吟的身躯。
符吟眼疾手快捡起入地三尺的长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黑蛛将蛇神矛重新给予了符吟，但是战场上容不得片刻怠慢。
与其认为在蛇神矛中做了手脚，还不如认为是它不屑蹂躏手无寸铁的符吟。
巨爪袭掠，却一击落空，巨大的力道甚至能直接劈开七丈粗的石壁。
“天网茧刑！”
一道巨大的蛛网铺面而行，在瞳孔中不断放大。
然而就当符吟渴求巨龙的化身时，一道黑影袭来，黑色的匕首划出黑水潮流般的剑芒，顿时将蛛网冲开。
“嘶呜……”黑蛛的复眼洞穿黑暗的远方，不住的摸索着毒牙！
符吟下意识回首望去，玄铁的流光即使在黑暗中也难掩光辉。
不见其人，先见其证。先闻其声，后见其人。
“堕落的操虫师，难道又将杀戮的欲望发泄在了纯净的生灵中，我想，就算是赏金客也不会置之不理吧！”
黑影徐徐逼近，直到逼近符吟面前才清晰的看见他的面容，俊逸的脸颊上威严四溢，手中的匕首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杀意。
楚怀天似乎能够看破这无边的黑暗，封誓匕首直指育母蜘蛛，“这就是虫奴躲藏的窝点？真是肮脏不堪！”
符吟警惕的看着楚怀天，他的出现使符吟感到意外。
“虫奴是什么？”符吟低声问道，“而且你怎么知道他是操虫师？”
符吟不知道楚怀天怎么到这来的，也不知道操虫师与他的对话知晓多少，要是岩龙的身份暴露出来，或许后果不堪设想。
“哦……我也是刚刚赶到，道谢或者疑惑什么的还是稍后再说吧！”楚怀天回头给了符吟一个微笑，说不清是何种韵味。
“我手中的黑色匕首会感应契约虫的存在！这是符文的力量！”
楚怀天的解释让符吟紧绷的心头一松。
他的额角还残留一丝汗痕，符吟无言的注视着楚怀天，手中的长矛捏的更紧了一些。
他的本体过于弱小，而一旦他遭遇危险，他都不得不寄希望于岩龙之形。可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如此这般，暴露也是迟早的事。
“封誓之剑！监正院的人何时这么猖獗？竟敢孤身一人……这里可是我的领地！”黑蛛愤怒的啼叫着。
面对育母蜘蛛的啼叫，楚怀天却不为所动，手中的黑色断刃神秘的波纹在流动，符文的脉络让他看上去更像一个活生生的生灵。
面对育母蜘蛛的愤怒，楚怀天选择率先发难。
下一刻反抓的匕首嗡鸣一声，随着楚怀天的一跃而起，相伴而飞。
“蛛丝芒线！”
见状，育母蜘蛛怎么也不会枯等，种族武技随即展开，杀招尽显！
铺天盖地的蛛线径直朝着楚怀天射来，但是封誓匕首却是轻易的剥开，无视这三千蛛线。
短小的匕首甚至不如黑蛛的一根绒毛长，但是在这样剧烈的反差下，所过之处，势如破竹！
育母蜘蛛根本无力招架，节节败退，名为封誓的黑刃是操虫师的克星！
看到此情此景，对于楚怀天是监正院的人，符吟的怀疑已经抵消了大半，虽然对监正院的情报只有育母蜘蛛的三言两语，但是以及在符吟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警戒！
符吟愣神的注视着远方，脑袋里一团乱麻。
“你的奴隶又在何方？让他上前来！”
楚怀天并没有因为质问而手下留情，黑色匕首径直插入黑蛛的头胸部内，由此发出感官通往感觉器和身体的其他部分，这里是它大脑的部位，也是它的要害。
嘶嘎……
蓝色的鲜血在伤口处喷涌而出，黑蛛挣扎着挥舞鳌肢但是却始终无法触及楚怀天的身躯。
一股怪异的气味刺激着符吟的鼻腔让他忍不住胃疼起来，这血液似乎留有人类的气息，特有的铁锈味混杂的一股铜的味道。
见状，楚怀天冷哼一声抽出黑刃，落到符吟跟前，背对着育母蜘蛛，“怎么？魔兽的鲜血都让你受不了吗？”
与他的闲情雅致不同，黑蛛的挣扎透过他的背影逐渐变弱，最后不再抽动！
“它死了？”
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怜悯，符吟感觉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不可置信的看着楚怀天，震撼中带着一股敬佩。
四阶魔兽什么时候这么容易就被人族修武者解决掉的？
“呵……并没有。”楚怀天收起手中的黑刃，继续说道，“事实上它早就已经跑了，从一开始它就没打算和我死磕到底。”
随着育母蜘蛛的“死去”地上的那些橙黄色的虫卵逐渐枯萎干瘪，随后炸裂，流出一股股不明的透明液体。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楚怀天淡淡的扫了一眼，“它确实聪明，这些尚未出生的卵巢给予了她极强的活力，它见到我的那一刻就已经离魂而逃，它们与人类不同，而这些寄宿在子嗣身中生命力会瞬间让它重塑完整之躯！”
他缓缓摇头，哀声叹气，“到底是操虫师！即使已经堕落，也始终保留那一丝灵性！”
看着说完便打算离去的楚怀天，符吟闻言看向倒挂在天际的黑蛛，“那这个魔兽就这么浪费在这吗？不要回收吗？”
一般来说，越是高阶的魔兽越是珍贵，就算是拉的一坨排泄物也能在某些方面发光发热。
四阶魔兽可以说全身是宝，可是楚怀天看起来却压根没一点兴趣。
“这不是平常的魔兽，这是是操虫师！虫人盟誓的那一刻它们就已经不在是独立的生命体了，契约虫的体内混杂着人的血液！这是混血种族，不堪大用。”楚怀天解释道，但是随后看向四周，又继续补充道。
“但是这里充沛的灵气或者对你来说或许是一份机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