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大明你好

腊月初五的早晨,大家都早早地起来了,照常洗刷,早饭,然后继续整理公东西。大概8点多钟,就见2艘帆船从独山那边驶过来,陆天孝陆天忠弟兄2个站在船头,一边抬头打量巨大的船身,一边不停的吸冷气。在大船上的人示意下,帆船靠在了南华号的下面,搭下旋梯,倒还够的着,这才把人请到南华号的中心广场这里。

饶是提前了解了一些大概情形,有了心理准备,陆天忠还被见所未见的大船以及装饰惊得瞠目结舌。待的神魂少定,朝当中几人拱手施礼说到:“老朽陆天忠,松江陆氏主事之人,感激诸位恩人救得我家兄弟子侄,此救命之恩,天高地厚,我等必衔环以报!且先受我等一拜”说罢,就要领着众人跪下磕头。黄爱国哪里肯让他真磕下去,急忙上前一步搀扶住,说道:“陆老爷莫要施礼了,行船海上,救危济困乃是本分,当不得如此大礼。再说,我等万里西来,欲寻找祖地,恰巧救的陆掌柜等人,当也是缘分,也是陆掌柜人等自身待的福运好。即是有缘,今后少不得叨扰,万勿客气!来来来,诸位且沙发上坐下说话。”陆天忠随黄爱国的手势顺势就往沙发一坐,随即陷了下去,吓得他“哎呀”一声,又站了起来,随即满脸尴尬。黄老一拍自己的额头说道:“哎呀,哎呀,却是我疏忽了,想必是沙发太软,诸位坐不习惯。”他转头四下看看,见旁边是一家自助餐厅,于是道:“不若我们去餐厅里面说话吧?里面有桌有椅,甚是方便。”随即带着他们进了自助餐厅,找了一张长条桌才纷纷坐定。陆天忠稍舒了一口气,他觉得自己有点露怯,与此同时,陆天孝趁机给他介绍了一下当面的五位主事之人。坐定之后,陆天忠拱手说道:“来的匆忙,只备的些许酒水,几只猪羊,还有些新鲜菜蔬以及给诸位老爷备的衣物等,还请黄老爷安排人接上船来。仓促之间,权且让船上值守的兄弟吃点新鲜的,至于诸位老爷,还请到松江家下,我等自当上席感谢。”黄爱国拱手称道:“如此愧领了!我等正欲往贵府叨扰,有些事情欲与陆老爷商议,我等初回故地,人情不熟,还请多多帮忙啊!”“自是应该的,必尽全力。”韩冬在旁边拱手说道:“正有一事欲请教陆老爷,我等大船停在此处离岸颇近,往来人等也多。未避免惊世核俗,我等欲将船移往外海暂停。来时见舟山外海有一大岛,方圆几十里大,海路距此约有百多里,陆老爷可知那里详情?”陆天忠稍微沉吟了一下道:“韩老爷说的想必是那衢山岛了,关于那岛我只知道一些,那岛从嘉靖倭乱之后,本无人居住。只是前几年有一伙江北的军户匠户人等,因不堪军将压迫,来此落草。约莫有几百口人,青壮只有几十个,在岛上屯些田土,煮些私盐,偶尔也与乡间富户勒索些钱粮,倒不曾做得什么大恶。”“既然如此,那我等派人去占据那岛,收拢那里的人等或为下属或移民海外。”“可需要我派些家丁护院前去相助?”“既然人不多,我等自能处置,倒是不需劳烦贵属了,还多谢指教!”陆天忠见状也不再提这茬,稍停又道:“老朽此来,一则为贵众于我家有救命之恩,自当亲自来迎,方显我等心意;二则闻听诸位船巨物奇,皆中原未见事物,老朽好奇,也想来亲眼见见,也好老来在儿孙辈前吹嘘。若是方便,能否允老朽等见识一下船上奇景,此乃不情之请,若不方便就当老朽没说。”韩冬接言道:“参观一下倒是无妨,只是这船从下到上有19层,一时也看不过来。这样吧,让张船长带你们参观几间客房,然后乘坐扶梯去顶层的观光广场转转可好?我和黄老去安排一下,货样先转移到你那帆船上。另外派人去哪衢山岛上看能否停靠。完了之后,我们一起乘你家帆船去松江可好?”“如此,多谢了。甚好,甚好!”当下,由张振东带这他们去参观。

出来餐厅,黄爱国对钱正坤说:“唉吆,这个心累哦,那个韩冬说的有道理哇,古人只是社会发展水平比我们低,智商绝对不低。都不是省油的灯啊,我们的道都几乎被人家盘清啦,呵呵。”“是啊,不能小看古人啊。走吧,先去安排吧。”三人商量着让钱正坤带队带上武器去衢山岛。这边安排其他人员把安排好的货物样品,装两个大箱子,转移到帆船上去。好大一会,才见张振东带着失魂落魄的一群明人参观回来,陆天忠只是喃喃道:“神乎其技,涨见识矣!”也不管明人们有多惊诧于船上的东西,当即跟陆天忠说好,带着相关人员换了明人的衣衫,下到帆船直奔大明而去。

船过独山码头不入,径直往松江城去了。越往内陆走,越见繁华,逐渐的两岸的有了农田村庄,牛羊初现,鸡犬相闻,宛如一副清明上河图,在一众现代人眼前徐徐展开,大家都站立在船头,看着两边的稻田,桑田,甚至还有棉田里剩余的秸秆指指点点。黄爱国对陆天忠问道:“陆老爷,松江这里也种棉花么?”陆天忠道:“正是,若论纺丝,当属湖州,织稠当属苏州,若说棉布,松江府当的大明第一。民谚有云:“穿不尽的松江布,纺不尽的魏塘纱”,即是说本地盛产棉布。棉花自然要种的。”待的船从水门进了松江城,却越来越繁华,岸上人来车往,河中大小船只穿梭不停,众人看的目不暇接,好一派江南水乡景致!

一行人码头下船,很快进了陆府。一进府门,陆天忠吩咐准备茶水,准备酒宴款待救命恩人。等到众人在客厅主客坐定,黄爱国一拱手说道:“叨扰贵府了!我等去国日久,服饰、文字、礼仪皆于汉地有所不同,但有不周或者不对之处,还望能多多提醒,不胜感激!”稍微一沉又道:“此来故地,机缘巧合结识陆老爷兄弟,也是天大的缘分。即是有缘结识,相互提携是应有之意。我等有几件事情说与陆老爷听,还请帮忙斟酌。”陆天忠道:“黄老爷不必客气,且说来听听,我家必倾力相助。”黄爱国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又说道:“一则,我等有些海外的商货欲卖些钱财以便换取一些需要的物品。商品种类颇多,我们带了货物样品,还请帮忙鉴验估价,若贵府能行销者,则交由贵府行销。若非贵府行当,也请介绍相关商人与我等。稍后我们会把货样一一展示与陆老爷参看。二则,我等来此非是一次,既然识得路径,今后欲常往来。不好总是搅扰贵府。所以还请陆老爷帮忙在这城里帮我等寻买一处大点的宅院,也方便我船上诸位兄弟下来落脚休憩。最好再有几个熟悉乡情事务的人介绍给我等做管家或者师爷都行。三则,陆老爷想必也知晓,我们欲占据那衢山岛作为今后往来的中转之所,所以若有可通河海的船只,帮我们或买或租,所需费用,我等以货值相抵。四则,还未曾说与陆老爷得知,我等祖上当初浮舟东渡,在海外大岛繁衍生息,奈何我等当初祖先只几万人去,人丁不旺,又有土人相争不断,颇为艰难。岛屿沉没后,在西来途中发现一块陆地,荒无人烟,我等商议,移去新大陆。鉴于此情,我等想要在大明招募些无地的流民,或者军户匠户人等充实人口,开荒种地,不知可否行的?官府会不会禁?五则,即是移民开荒,当需采买一些农具、种子、家禽牲畜,粮食布匹等。以上五则,先说与陆老爷斟酌,事多且繁,可不可行皆在两可。还请陆老爷多多帮助!我等感激不尽!”

黄爱国一口气嘚吧嘚吧说了一大统,口干舌燥,端起茶碗连连喝水。就在黄爱国说话的过程中,陆天忠低声吩咐管家去自家店铺召集几个掌柜、朝奉前来,等黄爱国说完,回应道:“黄老爷所言,吾已尽知。商货之事,吾已吩咐人去教我家一些掌柜与朝奉来,参谋贵商货,再商议价格,若能交于我家行销自是感激,若是行外,也当介绍本地商家。宅院之事却也简单,我有一处别院,房宅颇多,才买下不久,未曾住人,可赠予诸位,左右不过千两银子的事,就当我等略微回报诸位之恩!晚些让人带诸位过去查看,若是中意就直接打扫入住,随后房契我让人送过来即可。至于交通船只,采买物资也不是问题,只有招募移民却要费些心思,需得打点官府,却也不是不行,从长计议吧!”见他答应得爽快,黄爱国他们几个人松了口气,郝尚义道:“如此就有劳陆老爷费心,我等定不会让贵府亏负。先且请安排几张桌子或条案,容我等把货样摆上,给诸位一一解说货品的功用。”

陆天忠急忙让人搬来几张长案,然后张振东他们几个带的几个箱子里的东西一一摆在桌案上,准备开商品推介会。首先是一个用硬纸壳子包裹缠绕的东西,待到张振东把外面的包装撕掉,里面是一面镜子,约莫1平米见方,没有镜框。陆天孝惊叹一声:“啊呀,这莫不是我等在船上见到的银镜?竟如此大一块?”张振东问道:“二老爷以前见过此等银镜?”“实不相瞒,前年有商人从吕宋红毛蕃人那里传来一块,只有盘子大小,却引起江南轰动,最后被南京英国公府上八千两银子买去了。”“既然你们见过此物,那我就不再赘述。那么我们再来看第二件。”第二件是一个不大的硬纸盒子,盒子打开后里面内衬红色的绒布,绒布上是一款银白色全自动机械手表。张振东拿起来戴到自己手上,然后演示这个计时的手表是怎么识读时间,日历,怎么调节,上弦等等,听得陆天忠人等赞叹连连,恨不得把手表抢过来戴在自己手上细细研究一番。大概演示一遍,张振东说:“此物除了用做平日里计时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功用,那就是可以用来海上定位。”又把航海钟经纬定位的概念通俗地解释了一下,陆老爷兄弟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甚明了。倒是那个叫潮生的看似听懂了一些,央求要拜张振东为师,只求传得此等海上定位的法子。陆天忠苦笑着对张振东说:“若是不传之密,且作罢,张船莫要为难!”张振东说:“此倒不是什么不传之密,只是涉及到的学识颇多,尤其是算学要学会贯通,非短时间能学会掌握的。我看你竟似能听懂一些,可见是个灵性的。陆老爷,这是你家子侄?可识字解文?”陆天忠回道:“此乃我侄子陆潮生,乃是我二弟的庶长子。书也读得几年,只是科举不第,只喜欢行船,为我家领船。”说罢指了指陆天孝。张振东稍微沉吟说道:“竟是二爷的长子?倒也不是外人,也罢,我且应下你。只是眼下我等事务繁多,我却没有空教你。等来年春上,我等新地初定,我必回来大明交易。到得那时,若你还想学,可随在我身边,学个一年两载,天下四海七洋皆可去得。陆二爷你可舍得?”听闻张振东答应收徒,陆天孝乐的咧嘴直笑,打蛇随棍上,扯了一把陆潮生,示意他赶紧跪下磕头,一边说:“承蒙张老爷提携,潮生我就交给张老爷教导了,今后你打也打的,骂也骂的,莫嫌弃我家潮生蠢笨就好。我必备上师礼束脩,上门拜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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