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回家挨骂

滕宗呈见他如此谦逊,心中不免又升起不少敬佩之意。

望见张潜易原本嚣张的气焰低沉了许多,滕宗呈的惊吓才算是恢复了不少。

“把他抓起来!”

一声令下,两名差役连忙上前扭住张潜易,戴上镣铐,拖着他往府衙的大牢走去。

抓捕行动总算落下帷幕,冯梦龙这才觉得有点后怕,抬手轻轻拍了拍胸脯,想要平复自己“砰砰”的心跳。

奇怪,怎么不太能感觉到心跳?

他使劲地在胸口摸了一把,再摸了一把。

觉得哪里隐隐有些不对。

他低头一看,差点吐出一句芬芳。

原来林南星的手还被他紧紧握着!

“冯相公这是……后怕?”林南星谐谑地看了他一眼,举起两人牵着的手摇了摇。

冯梦龙赶紧松开,连声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林姑娘是医者,肯定不会在意这些小事,是吧?”

林南星看他如此着急,心中觉得好笑,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有想太多,转头望见侯慧卿朝着他们走来,悄声提醒他道:“侯小妹的事……”

冯梦龙一转头,就看见了侯慧卿忧愁的面容,他语调平静地说道:“侯校书,这件事现在交给了滕知府,他的人手多,又拿住了张潜易,比我去找人要迅速很多。

你放心吧,滕知府是个靠谱的官,一定会早早把你小妹送回来的。”

侯慧卿的脸色稍稍舒缓,扯着帕子福了福:“多谢冯相公指点!”说完,急急地出了登临楼,追滕宗呈去了。

“冯兄,今日可是闹了好大一场!我和许老爷在一旁看得是心惊肉跳啊!”余象佑和许明然笑着走过来。

“你们算是胆大的,”冯梦龙心有余悸地摇摇头,“其他的富户老爷们,早就跑得没影了。”

许明然含笑道:“可不是!那布商林老爷一见着大刀,吓得直接就从桌子底下钻出去了!”

四人这才慢慢恢复了平日里的神情,请王美娘送张老班主回去后,许明然上了车回铺子,林南星去了城中的药铺,只剩下冯梦龙和余象佑一同往冯家走去。

毕竟自己惹了这么大一件事,总要有客人陪着回家,才不会被骂得很惨不是。

到家中,已是黄昏时分。

冯梦龙趴在门外听了一会,发现没有什么异样,冯母似乎做好了饭菜,正在挨个喊人来吃。

“冯兄,怎么不进去?”余象佑见他如此,不禁好奇地问出了声。

“老余,要不你去敲门?我跟在后面?”

“啊?这……”余象佑有点犹豫不决。

冯梦龙立马敲了敲门,然后躲在他身后。

“谁啊?”

娘来应门了。

“象佑?快进来快进来!是不是又有老二的新消息了?”

啊,原来娘他们还是想着我的。

感觉他们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干脆我也别躲了,反正早挨骂晚挨骂,都得挨骂。

“娘!我回来了!”

冯梦龙突然从余象佑的身后跳出来,给了冯母一个“惊不惊喜,意不意外”的眼神。

“老二?!”冯母满是惊讶,脸上的神情突然转为生气。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她随手抄起院中的捣衣槌,看了一眼又放下,喊道:“老三,快把鸡毛掸子给我拿来!”

“娘我错了!下次绝对不这样!”冯梦龙连忙拱手求饶。

冯母气道:“那张潜易自有知府老爷去捉,关你什么事!你胆子也太大了,还住到他家里去,万一被他发现你是假意投靠,你还活不活了!”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嘛……”

冯梦龙刚扯出一个“娘啊我知错了”的笑,却突然瞥见没眼力见的三弟握着一把夺命鸡毛掸,就要送到冯母手中。

突然间,一只大手从旁猛地伸出,夺过鸡毛掸子!

冯梦龙松了一口气,正要说句“大哥,感谢你救我小命”,一转头却发现冯父满脸严肃地站在一边,手中拿着掸子。

惊动了父亲大人,完了,这下全完了。

冯梦龙哭丧着脸,准备乖乖挨打。

“梦桂,梦熊,你们过来。”冯父肃然道。

真是无语问苍天。

万万没想到,挨打还有观众。

冯梦龙看着大哥和三弟走到自己面前,递来一个“兄弟,我很同情你”的眼神,心中一时间泛起不少凄凄哀哀的情绪。

我真的好惨。

白天心惊肉跳地斗张潜易,晚上回家还要遭受这聚众挨打之辱。

呜呼哀哉!

他认命般地低了头,准备接受这一场鸡毛掸子的洗礼。

“我平日里叫你们读书做人,学的都是孔孟之道。但只有梦龙将这般道理融会贯通,真正做到了‘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冯父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激动。

等会,怎么好像不是在骂我,而是在夸我?

“那张潜易在苏州城里猖狂多年,一直没人能治住他。此番,梦龙深入张府这个虎穴,不惜背负满身骂名,也要与滕知府联手将其拔出。

此等谋略,此等才智,都是你们二人要学习的。”

啊呀,这几句话从爹的嘴里说出来,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

“你们一定要记住,今后遇到什么事,都要多与梦龙商量,虚心地向他请教,特别是要学习他如何将这孔孟之道,熟练地化用起来。

你们二人可听明白了?”

“爹,我们记住了,以后一定多向二弟(二哥)讨教。”兄弟二人齐声应道。

我怕不是回了个假家吧?

爹一向看我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今晚竟然又是夸,又是让大哥和三弟向我学习的,听着实在慎得慌。

“梦龙?”见他还低着头不言语,冯父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唤道。

“爹……爹,怎么突然说这些?我知道我最近是有点胡闹了……”冯梦龙仍旧低着头。

冯父将鸡毛掸子放在一边,认真道:“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做得很好。从前我小看你了,以为你只知道在勾栏瓦肆里厮混,其实那时你应该就已经在暗暗谋划这件事了吧?”

这这这……这我还真没有啊!

“今日之事,我也听说了。如今尘埃落定,虽然有些凶险,好在你已平安归来。之前你假意与家里反目,我们做家人的,哪能责怪你这大义之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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